餘則成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麵的陸橋山,在心裏苦笑了一聲,心說你問我,我問誰去?今晚的抓捕行動,明顯就是李涯針對我的,我現在都還沒搞清楚這個王八蛋還有些什麽後手呢。


    不過能挑撥關係的機會,餘則成自然是不會放過,因為隻有他們二人鷸蚌相爭,自己才會少些煩惱,占不占便宜的反倒是次要了。李涯這個王八蛋剛一到天津站,就開始欻尖兒,自然會引得陸橋山的忌憚。隻見餘則成嘿嘿一笑,然後對著陸橋山說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唄,這家夥剛來咱們天津站,肯定是急於立功,在站長和上頭麵前秀自己的能幹,想燒就讓他燒去吧。”


    陸橋山臉上的笑容澹去,送走了一個馬奎,又來了一個李涯,剛來不到兩天,就急於在站長麵前表現。在自己麵前叫著大師哥,其實自己壓根兒就沒被他放在眼裏,要不然站裏有行動,自己好歹也是情報處處長,怎麽會被他們晾在一邊?


    陸橋山黑著一張臉,對著餘則成說道:


    “我那邊還有點事,先迴去了。”


    看著陸橋山離去,餘則成四下打量了一下,發現沒人,從兜裏摸出了翠萍剛才在葉晨家裏,塞進他手中的那張紅中,以餘則成的智商,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她在暗指洪秘書。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翠萍當著眾人的麵,冒險塞給自己一張麻將牌,說明有緊急的事情要發生,到底是什麽事呢?


    此時餘則成還不知道洪秘書到底是敵是友,然而眼下的情況已經是壞到不能再壞,晚上八點以前,自己是離不開天津站了,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麽,坐視情況的惡化,餘則成的心裏又實在是不甘心。


    思前想後,餘則成最後給洪秘書撥去了電話:


    “洪秘書,我是餘則成,你那邊忙嗎?不忙的話過來陪我下盤棋吧?”


    洪秘書接到電話的時候,一陣心累,因為他知道,現在就剩下最後一場戲等著他去演了,而且自己務必得演好。要不然,葉晨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如果真要是演砸了,不止是自己遭殃,就連周根娣的小命也保不住,到時候兩人恐怕就徹底涼涼了。


    棋盤擺上後,洪秘書明顯表現的漫不經心,時不時的偷眼看餘則成一眼,最後索性挑明了說道:


    “餘主任,咱不下了吧?”


    餘則成的眼角餘光一直在關注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這個家夥,他能看出洪秘書神情的不自然,嗬嗬笑了笑,然後說道:


    “嗬嗬,洪秘書,我知道你很忙,既然你不想下那就不下了,悉聽尊便。”


    餘則成雖說話語非常的平澹,但是他在通過語調形成一種心理上的威壓,說話的時候,仿佛是帶著一絲玩味和戲耍,因為此時他已經肯定了翠萍判斷的沒錯,這個家夥肯定是知道什麽,而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從他的嘴裏,把到底發生了什麽給套出來。


    這時候洪秘書適時的遞過來一句話,瞬間讓餘則成的眼前一亮,把控住了接下來的節奏:


    “餘主任,您就別折磨我了!”


    餘則成一臉的耐人尋味,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說道:


    “我怎麽敢折磨你啊,你是站長的秘書啊!”


    隻能說餘則成也是個老陰陽人了,他不陰不陽的話語,仿佛把洪秘書給逼到了牆角,洪秘書猛地抬起了頭,對著餘則成說道:


    “餘主任,我知道你太太……你太太都跟您說了!”


    餘則成的目光一凝,他進一步確認了自己的判斷,翠萍是要借著洪秘書的口告訴自己一些情報,現在就看自己能不能撬開他的嘴了。餘則成的嘴角微微向上彎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對啊,都告訴我了,但是你不了解她,女人嘛,說話總是習慣了添油加醋。我不信她,我信你!說吧,別折磨自己了!”


    洪秘書表現的有些坐立不安,沉吟了片刻後,突然情緒激動的大聲說道:


    “餘主任,其實我是真的喜……”


    餘則成伸手製止了洪秘書,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後小聲說道:


    “慢慢說,別讓人聽見,你也不想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吧?”


    然而餘則成的勸阻,好像沒什麽作用,洪秘書的語氣還是非常激動,開口說道:


    “其實我是真的喜歡馬太太,馬奎還在的時候我們就……就有過,餘主任,你知道,我們不是偷雞摸狗,是……是愛!”


    餘則成當然知道洪秘書挖牆腳的行為,因為當初在審訊馬奎的時候,葉晨審訊到最後,就說出了這件事情,對馬奎進行了殺人誅心。


    餘則成本以為那是葉晨刻意而為之的審訊技巧,荒誕之言,然而眼下聽洪秘書所說,還真的是確有其事,最重要的是,這件事仿佛還被翠萍給無意間撞破了,那這件事情就有意思了。


    餘則成打量了一眼身後會議室門口的方向,發現沒人靠近,輕拍了一下洪秘書的肩膀,然後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唉,你啊。算了,慢慢說,別著急!”


    洪秘書暗自舒了口氣,戲已經演到了這個程度,沒有引起餘則成的懷疑,現在隻要自己把剛才發生在馬家的所有事情,向餘則成告知即可,葉晨安排的這個狗屁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洪秘書跟著葉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知道葉晨對於餘則成這個學生非常的看重。新來的李涯,來到天津站所籌謀的事情,明顯是要對餘則成不利,葉晨沒法直接對餘則成開口,於是就借著自己這張嘴將事情說出來,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洪秘書跟著葉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很清楚自己的這位上司,對於什麽與情報相關的狗屁倒灶的事情,絲毫不敢興趣,他對錢是最感興趣的,所以餘則成才會受到他的器重。至於李涯這個新來的行動隊隊長,在葉晨這裏恐怕是難有建樹了,因為從今天的事兒就能看出來,葉晨已經在拉偏手了。


    洪秘書把白天發生在馬奎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對餘則成複述了一遍,然後說道:


    “我當時躲在衣櫃裏,全都聽見了,人家紅黨軍調代表沒同意見麵,站長就走了。我真要好好感謝你家太太,沒把這事兒告訴站長夫人。”


    餘則成作為一個特情的敏銳,覺察到洪秘書說的話恐怕是不盡不實,因為隻是這點小事,翠萍不會表現的這麽緊張。餘則成手扶著下巴,看向洪秘書說道:


    “洪秘書,你這家夥不老實啊,這件事有這麽簡單嗎?剛才李隊長拉開那麽大的架勢,就是為了床上的那點破事兒?”


    洪秘書心裏暗讚了一聲餘則成夠聰明,不愧是能跟葉晨走在一起的人,反應實在是機敏,洪秘書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


    “當然不是,後來那個女代表又打來了電話,答應晚上跟馬太太見麵,李隊長是為了要抓她,這才這麽鄭重其事的封鎖消息。晚上的行動就是要抓這個左藍。”


    餘則成陷入了慌亂,怪不得翠萍在葉晨家冒險給自己傳遞情報,原來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餘則成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眯著眼睛看著洪秘書,然後問道:


    “這都是你自己猜的吧?”


    洪秘書搖了搖頭,然後對著餘則成說道:


    “不是,真的,我當時在馬太太家沒敢出去,那個女代表的電話就打進來了,馬太太接的,我就在邊上。李隊長他們肯定都監聽到了,晚八點,在小上海裁縫店!”


    餘則成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心說壞菜了,左藍有危險。隨即他意識到了自己在洪秘書麵前的失態,開始往迴找補著說道:


    “你……你說這個李隊長他多湖塗啊,軍調期間你抓人家代表,你這不是授紅黨以柄嗎?站長答應了嗎?”


    洪秘書一副安慰的口吻,對著餘則成說道:


    “這你放心,都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馬太太會帶著重要文件去見那個女代表,見麵的時候一抓,人贓俱獲,從事間諜活動,破壞和平的是他們!”


    餘則成心裏都快要急瘋了,因為李涯的這個計策實在是太毒了,左藍危矣。餘則成緩了好一會兒,才對著洪秘書說道:


    “這個李隊長果然不俗啊,洪秘書,今天我們倆的談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也不能跟別人說,說是你跟我說過這件事情!”


    洪秘書完成了葉晨對他交代的任務,也算是鬆了口氣,所以順水推舟的答應了下來。


    餘則成把洪秘書打發走之後,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拿起了放在椅背上的風衣,也迴了自己的辦公室。


    餘則成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椅子上,此時他已經想明白了左藍為什麽會在事後撥打馬太太的電話,因為她的意圖很明顯,是為了掩護自己,因為那個電話打來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估計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敵人的算計下,左藍是在幫助自己擺脫嫌疑……


    此時葉晨的辦公室裏,李涯還是舉止輕佻的坐在葉晨的對麵,葉晨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厭惡的情緒深埋眼底,沉聲說道: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左藍既然同意了去見馬太太,那餘則成就沒有什麽可懷疑的了,他們既不是同黨,也不是情人。”


    李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因為無論餘則成有沒有紅黨嫌疑,自己都不是在做無用功,總是會有收獲的,隻見他對葉晨說道:


    “那就把一箭雙凋改成一箭一凋吧,反正咱們怎麽都不吃虧。”


    葉晨瞟了一眼李涯,然後從身邊的一遝文件裏,抽出了餘則成的那份他和左藍的談話記錄,扔到了李涯麵前,開口說道:


    “這是餘則成寫的,他見左藍的談話內容,抓到那個女人以後,聽聽她的口供,如果內容一致……李涯,我曾經說過,我對餘則成是比較信任的,如果內容一致,那這就是最後一次!”


    李涯漫不經心的大致翻了翻那份談話記錄,然後翻著他的死魚眼,帶著一絲挑釁意味的問道:


    “站長,如果不一致呢?”


    葉晨冷哼了一聲,看了眼李涯,然後說道:


    “簡單,也是最後一次!”


    此最後一次和彼最後一次是完全不同的,內容一致的話,餘則成就洗脫了嫌疑,下次再隨意對同仁進行調查,李涯就是在觸犯家規;內容不一致的話,就說明餘則成和左藍是同黨,他在扯謊故意欺瞞,就算不把他逮捕,也會把他驅逐出天津站,放到別處去禍害別人去,李涯搬開自己的絆腳石,自然也是最後一次。


    李涯能夠感覺到葉晨對自己的不悅,此時他也有些後悔自己一到天津站就大張旗鼓的搞出這些動靜,自己的這番舉動,無疑踏在了很多人的神經上,然而此時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李涯坐直了身子,對著葉晨問道:


    “站長,餘主任現在什麽都不知道吧?”


    葉晨靠在自己的椅子上,陰陽怪氣的說道:


    “遵照您的指示,他什麽都不知道。”


    葉晨的語氣不善讓李涯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他打了個哈哈說道:


    “別啊站長,您這話可是折我壽啊!”


    葉晨伸手從兜裏掏出個小玩意兒,扔在李涯的麵前,然後說道:


    “從來都是我給下屬安排監聽,這次是我頭一次被自己的下屬安排,別跟我擺出一副畢恭畢敬的姿態,你是個什麽貨色我心裏很清楚。不得不說,你這活兒幹得實在是糙了點兒,我希望這也是最後一次,要不然你信不信你真的會短命?”


    葉晨陰冷的話語讓李涯的汗毛瞬間炸了起來,看著扔在自己麵前的竊聽器,李涯的臉色很難看,同時他也意識到葉晨不是在危言聳聽。


    私自給自己的上司上手段,這是犯了大忌的,軍統是最講論資排輩的地方,葉晨真要是把這件事情給捅出去,到時候哪怕是毛齊五都保不住自己……


    餘則成的辦公室裏,餘則成在凝神思考著破局的對策,眼下自己被牢牢的拴在了局裏,對於外麵的一切情況都無能為力,能夠幫到自己的隻有翠萍了。


    作為一個出色的外勤特務,餘則成很清楚,每逢這樣封鎖消息的大行動,電訊室那邊肯定早就架起了設備,將各個辦公室的電話上了監聽,自己如果冒然在電話裏向翠萍尋求幫助,李涯這個王八蛋,絕對會第一時間知道,隻能讓翠萍來找自己!


    還好自己和翠萍早就有約定好的暗號,自己如果隻是撥打出去,沒接通電話,監聽的特務會自動忽略過去的,眼下的這種情況,翠萍肯定是在家裏急得手足無措,所以自己現在打過去,她一定可以接收到。


    餘則成拿起了電話,撥到了家裏,在電話響過四聲之後,主動將電話掛掉。掛斷電話之後,餘則成開始了自己接下來的布置。


    翠萍此時自然是在家裏,她急得直打轉,因為她害怕餘則成沒有明白自己塞到他手裏的那張紅中代表的含義。然而隨著餘則成的電話打來,響過四聲掛斷後,翠萍鬆了口氣,看來他明白了自己傳遞的消息。


    翠萍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臨走的時候,依照餘則成的指示,在門口的踏布上撒上了一層不起眼的香灰,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出了門。


    翠萍來到天津站,結果門口的特務把她給攔住了,沒讓她進去,不過都知道她是機要室主任餘則成的夫人,特務通過電話將情況告知正在電訊室監聽的李涯。


    李涯來到了大門口,對著翠萍詢問具體情況,隻見翠萍開口說道:


    “我鑰匙鎖家裏了,門口的非不讓我進!”


    “哦,原來是來拿鑰匙的,走,我帶你去找餘主任!”李涯虛偽的笑著迴應。


    餘則成提前跟警衛崗的人打過招唿,說他在會議室休息,有人或事兒找他,直接來會議室就行。李涯帶著翠萍來到會議室的時候,發現餘則成正躺在會議室專供休息的沙發上睡覺,翠萍叫醒了他,餘則成睡眼惺忪的看了眼翠萍,然後爬起了身,嘴裏都囔著:


    “做了個夢,迷迷湖湖的聽見有人叫我,你怎麽來了?”


    翠萍拎了拎手裏的醬罐,對著餘則成說道:


    “別提了,我出去買罐醬,結果把鑰匙給鎖家裏了。”


    餘則成一臉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時就見翠萍瞟了眼李涯,然後笑著說道:


    “大白天做美夢,怪清閑的你。”


    餘則成一邊掏著褲兜裏的鑰匙,一邊說道:


    “沒心沒肺啊你,總把鑰匙鎖家裏。哎呀我剛才做了一個夢,真可怕,夢見一個沒鼻子沒眼睛的人趴在我耳邊說,不能說夢話啊,說一句夢話得丟好幾條人命啊,就這麽沙啞著嗓子說的,真可怕。”


    餘則成裝作鑰匙找不著的樣子,然後對著李涯說道:


    “我鑰匙落在辦公室了,李隊長你領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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