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浴裏所謂的包廂,尤其是在那個年月,隔音是談不上的。距離葉晨剛才包廂不遠的一個房間裏,疤臉和傅國生泡了壺功夫茶,正在那裏品著,疤臉幫傅國生斟好了茶,送到他手邊然後問道:


    “老傅,我怎麽感覺你對這小子蠻看重的?是有什麽說法嗎?”


    傅國生滋溜了一口茶水,然後說道:


    “你別看這小子長得單薄,可是個名副其實的狠人,最重要的是這小子還有頭腦。焦濤的身手你應該知道,在他手下一個迴合都沒走過去,就被他給打休克了,至於我,當初好懸沒死在他手上。”


    正在這時,不遠處的房間裏,傳來了動人心魄的靡靡之音,看來裏麵已經開始操練起來了,戰況非常的焦灼。這時就見傅國生對疤臉問道:


    “你手下的妹子可靠吧?”


    疤臉也不是頭一迴跟傅國生打交道,很清楚他的潛台詞,知道他是在測試新招來的手下的一貫招式,就是讓他們見見葷腥,有誰表示抗拒,那十有八九就是條子派來的臥底。疤臉哈哈一笑,臉上的表情愈發猙獰,隻見他打開了辦公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沒過多大一會兒,調出了一個畫麵,然後推到了傅國生的麵前,開口說道:


    “放心吧,我在每個包廂裏都放置了針孔攝像頭,有人想在裏麵作假都辦不到,絕對的真刀真槍。怎麽樣老傅,要不要我拷一份視頻,你辦事兒的時候助助興?”


    老傅雖然是前列腺不大好,尿頻尿急尿分叉,可是那都是他私底下的一麵,在外人麵前,他是屬於那種死鴨子嘴硬的類型,隻見他一臉傲嬌的說道:


    “我都是習慣實際操練,還用看別人的來助興?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老傅看著監控裏的畫麵終於是放下心來,看著葉晨在煙霧繚繞中,和剛才的那個女子真槍實彈的進行肉搏戰,傅國生可以判斷,這家夥絕不是條子,因為自己印象裏的條子就沒有這麽浪的。而且根據前幾天手下人的調查反饋,這家夥說的一切都核實上了。通過莫四海,傅國生甚至看到了葉晨在滄州的戶籍檔桉。


    葉晨和傅國生,焦濤等人從浴爾馨洗浴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傅國生看著身旁的葉晨,那是滿意的不得了。剛才借著葉晨辦完事去洗澡的工夫,疤臉叫來了伺候葉晨的小姐詢問情況,小姐罵罵咧咧的說道:


    “艸,這小子就特麽是個牲口,屬於那種沒完沒了的類型,老娘都快被他給折騰散架了,走道都不利索了,愣是扶著牆出來的。疤哥,我可跟你說好了,就因為接了這小子,我三天都夠嗆能出台了,這損失你得補給我!”


    一旁的焦濤都被逗笑了,不過這也讓他確認了,這小子確實不可能是公安派來的臥底,他向傅國生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就見傅國生隱晦的點了點頭。就這樣,等到葉晨衝去了汗漬出來,三人去汗蒸房蒸了一會兒,聊了聊出來的遭遇,又泡了會兒池子,這才從洗浴裏出來。


    看著三人上了傅國生的那輛奔馳600疾馳而去,負責在洗浴外監視的林宇婧,拿出了步話機,對著總部匯報道:


    “包袱成功送出,重複一遍,包袱成功送出。”


    林宇婧看著車子離去的背影,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她心中迫切的希望有人可以打進傅國生的犯罪團夥,掌握他們的犯罪證據,最後可以將這群害死自己未婚夫關海飛的惡徒繩之於法,所以對於葉晨當初貌似推諉的態度有些惱火,言語上不自覺的夾槍帶棒。


    然而在得知了他的全盤計劃後,林宇婧的心裏又有了一絲懊悔。也許在別的男人看來,這是一件享受的事情,然而林宇婧卻深知,這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已經有好些人死在了新型meth上了,然而為了打消傅國生等人的疑慮,葉晨不惜以身飼虎,冒險去接觸新型meth。這讓林宇婧的心裏感到非常愧疚,因為一個閃失,這可是會死人的,尤其是這個生命還這麽年輕,還沒接觸到生命中的美好。


    這時步話機一陣“嘶啦”聲過後,傳來了許平秋的聲音:


    “收隊!”


    一旁的鼠標一臉的茫然,看著林宇婧問道:


    “大兇姐,這就完事兒了?”


    鼠標的第一感覺,就是葉晨這家夥太享受了,在洗浴裏三溫暖之後,就堂而皇之的混進了犯罪團夥,自己上自己也行。隨即鼠標想到了什麽,自作聰明的說道:


    “我明白了,讓餘罪身上帶著追蹤器,然後咱們跟著他問,就能找到犯罪分子的老巢了!”


    林宇婧哂笑了一聲,外人不清楚這其中的兇險,作為特勤的林宇婧再清楚不過,隻見她對鼠標說道:


    “你要是少說兩句,別人一定以為你會很聰明的。帶追蹤器,你這豬腦子都想的出來,你以為犯罪分子會想不到?現在有些罪犯的儀器,比咱們的警械還先進,同位素追蹤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鼠標的心跳頓時停了半拍,想到葉晨的危險處境,有些擔憂的問道:


    “那咱們應該怎麽辦?”


    “隨機應變唄,他如果有發現,會設法和家裏聯係的。”林宇婧迴道。


    “那要沒發現呢?”


    “要沒發現,能有什麽危險,自己迴來唄。”


    “那要發現了,有危險了,而且沒機會聯係家裏呢?”


    鼠標的刨根問底,讓林宇婧的心中再次蒙上了一層陰霾,因為這種情況不是沒有,隻不過結局都不那麽美妙。林宇婧沉聲說道:


    “你終於聰明了,這就是特勤最難的地方,不過除了靠他自己,家裏可幫不上什麽忙了。”


    行駛的奔馳上,焦濤透過後視鏡,打量了一眼坐在後排的葉晨,隻見他正跟傅國生胡吹亂侃著,傅國生看了眼葉晨,開口問道:


    “老二,出來的這段日子,你在外頭忙什麽呢?還是在公交線上黑吃黑呢?”


    葉晨擺了擺手,然後一臉自豪的說道:


    “我換打法了,公交線上的毛賊讓我黑的差不多了,得養一陣子才能緩過勁來。出來的這幾天,我盯上了一夥專門砸人車玻璃的,據說叫什麽“地鼠”打洞隊的,搶他們可比搶毛賊來錢快多了,現在的小轎車裏,車主經常放著巨額的財物,他們前腳砸車玻璃取錢,我後腳就砸破他們腦袋,要不然我也不會每天都來洗浴夜總會這種地方瀟灑啊!”


    傅國生有些懵,他壓根兒聽都沒聽說過什麽“地鼠”打洞隊,對著正在開車的焦濤問道:


    “小濤,你聽說過什麽地鼠打洞隊嗎?”


    焦濤笑了,隻見他對傅國生說道:


    “我知道,這群人在火車站一片活動,專敲車窗偷東西,他們的老大叫鼴鼠,我前兩天去醫院的時候還看到過他,他正在醫院裏包紮腦袋,沒想到就是二哥你幹的!”


    焦濤在外麵也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結果在裏麵一把就讓葉晨給打服了,這貨可是個狠角色。俗話說得好,橫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在焦濤眼裏,葉晨就是典型的不要命那種類型的,所以從那往後,他跟葉晨說話的時候,總是客客氣氣的,唯恐一個不敬讓葉晨再收拾自己。


    傅國生笑了笑,對著葉晨問道:


    “老二,那你搶的這兩個板子花沒了怎麽辦?”


    葉晨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一副混不吝的做派:


    “那就再來搶幾把,反正羊城這兒有錢人多,而且我這也算是變相的除暴安良了,相當於社會財富再分配,你說對不對?”


    傅國生和焦濤被逗的哈哈大笑,許久過後,傅國生試探著問道:


    “要不這樣,老二,我給你介紹點活幹吧?”


    “不幹。”葉晨直接幹脆的一口迴絕。


    “為什麽?”傅國生一陣詫異,他沒想到送上門的機會,葉晨居然會直接推掉。


    葉晨嗬嗬笑了笑,神色中透著一絲狡詐的說道:


    “你這麽有錢,幹得肯定是大買賣,那活兒老子幹不了。因為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我搶劫雖然來錢慢,可是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老子的這條命我個人感覺還是滿金貴的。”


    傅國生更加欣賞麵前這個滑頭了,別人看到利益時,恨不得立馬撲上去可是麵前的這家夥,卻還能保持清楚,這是一件極為難得的事情。傅國生繼續忽悠道:


    “嗨,沒你想的那麽複雜,以你的身手和氣魄,絕對是十拿九穩的,我還不了解你嗎?”


    “少來了,老子就是毛賊命,錢多了容易把我給撐著。”


    “真不難……司機怎麽樣?你給我個朋友開車去。”


    葉晨斜睨了傅國生一眼,然後說道:


    “你就不怕我把車給你開溝裏去?我可跟你說,我沒駕照。車倒是會開,水平可不咋地!”


    傅國生哈哈一笑,他知道此時葉晨已經心動了,隻不過是嘴上有些硬罷了,既然心動就一切都好說,自己本身也沒打算長時間用他,一次兩次過後,他還能不能活下來,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傅國生把葉晨帶到了自己的成人用品公司,把他放在了辦公區,讓他先坐一會兒,自己則是和焦濤一起去了辦公室,處理一些業務。實際上,傅國生在進到辦公室裏,第一時間就開機了桌上的電腦,在這裏,每一片區域,都在監控器的範圍內,他要看看葉晨在監控器下的反應。


    結果,老傅發現,葉晨直接拉過了一把大班椅,直接靠在上麵昏昏欲睡了起來,傅國生這才想起這家夥才剛剛經曆了一場不亞於群毆的劇烈運動,而且在藥物的作用下,身體的潛力幾乎被壓榨一空。傅國生失笑了一聲,這才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其實傅國生的小心思,葉晨一清二楚,別說這裏的監控和落點,就是在浴爾馨洗浴裏,隱藏在假花裏的針孔攝像頭,也都被他第一時間發現了。可是葉晨深知這是考驗的第一步,如果連這都跨不過去,那等待自己的,就隻能是铩羽而歸,沒有第二種選擇。這時候,他也更能體會到緝d特勤在麵臨一些選擇時的掙紮和痛苦。既然你們想看,那我就給你們看!


    傅國生處理完手頭的瑣事之後,和焦濤出來,看到葉晨在辦公區睡的正香,傅國生把他叫了起來,喊他去吃夜宵。葉晨睡眼朦朧的站起身來,跟著傅國生再一次的上了車,這次三人來到了一家日料店。席間,葉晨感慨的說道:


    “俗話說得好,人生四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票過昌,一起蹲班房,老傅,咱們哥倆也算是占了兩條了,你還真是我的鐵哥們兒啊!”


    三人喝到正酣的時候,傅國生笑著說道:


    “老二,呆會兒我出去辦點事,讓小濤把你給安排好。”


    葉晨挑了下眉毛,一臉壞笑的看著傅國生,然後說道:


    “是不是哪個寂寞難耐的寡婦,手裏的小玩具用膩了,你要親自送貨上門?可以啊,老傅,夠騷的!正好,我從你們公司出來的時候,順手摸了一盒藥,你記得戴在身上,要不然我怕你頂不住啊!”


    說罷,葉晨從褲兜裏掏出了一盒成人用品,拍在了桌上,不由得讓傅國生一陣氣結,自己就這麽點缺點,知道的人不多,而葉晨恰恰卻是那為數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傅國生笑指著葉晨罵道:


    “你個小王八蛋,就知道揭我的短!”


    這時卻見葉晨擺了擺手,然後對著傅國生說道:


    “呆會兒你去忙你的就行,給我找個睡覺的窩,我要好好的養精蓄銳一下。剛才在洗浴裏,積攢了一個多月的精華全都交了出去,我現在感覺有點虛!”


    傅國生哈哈大笑,對著葉晨說道:


    “老二,你小子也有今天!”


    葉晨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所以他沒有對傅國生表現出一絲的好奇。好奇害死貓這句話可不是說說的,尤其是臥底這門行當就更是如此,從事這個行業,要有足夠的耐心,要不然到時候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葉晨卻低估了傅國生的騷氣和報複心,傅國生在飯後的確是給他安排了一個酒店,可是卻是一個情趣酒店,甚至讓焦濤給他安排了一個水床房,葉晨剛來到房間門口,用門卡打開門,就聽到裏麵有一個嬌媚的聲音說道:


    “零零二二,進來!”


    葉晨身上一個激靈,因為零零二二這個熟悉的稱謂,正好是他在看守所的編號,傅國生這個老王八蛋花樣還真多!葉晨進到了屋裏,看到一個打扮妖豔的女子,正穿著一身製服,手裏拿著情趣皮鞭在等著自己。


    葉晨可不會跟劇中的餘罪似的,為了不跟製服女發生關係,服藥過量而把自己送進醫院,那隻會更加讓焦濤等一夥人懷疑自己。他故意做出一副醉態,對著製服女說道:


    “管……管教,你讓我先去洗個澡,我渾身都是酒味兒,你能幫我搓個背嗎?”


    “好噠!”


    …………………………………


    第二天一早,葉晨被焦濤帶著,來到了傅國生的別墅,焦濤對著葉晨說道:


    “二哥,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叫傅老大!”


    葉晨擺了擺手,讓他自便,然後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很快,他在花園裏發現了一個身形苗條的女人,正在花園裏伺候花花草草。


    正在這時,葉晨的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老二,看什麽呢?”


    葉晨一臉壞笑的看著傅國生,然後說道:


    “看妞啊,我還能看什麽?老傅,我說你怎麽成天腎虛的表情,原來家裏藏著個榨汁姬啊,這就難怪了,不過你得保重啊,好歹這麽大歲數了,別哪天對我托妻獻子,那我可把持不住啊!”


    傅國生鼻子好懸沒氣歪了,他沒好氣的說道:


    “那是你大嫂,你小子給我放尊重點,瞧瞧你那小體格子,我看你早晚也得步我的後塵!”


    “大……嫂啊,是挺大的,我恐怕一隻手都抓不過來!老傅,你個老小子豔福不淺啊!”葉晨看著自己的手掌比量了一下大小,然後說道。


    傅國生用手指了指麵前這個憊懶的家夥,然後說道:


    “老二,在羊城這個地方,你得有個正當的職業做掩護,空閑時間你愛去偷啊搶啊的,我管不著,這樣即便你出了事,我也可以去裏麵撈你,可是沒有一個正當職業作為掩護,我敢保證,你小子三天兩頭就得往裏麵跑。我有個倉庫,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過來幫幫手,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這個數。”


    說著傅國生拍了拍茶幾上的一個信封,葉晨隨手拿起了那個厚厚的信封,打開一看,裏麵裝著一遝百元大鈔,目測在一萬左右,葉晨吹了個口哨,然後說道:


    “不愧是家大業大,老傅,你可夠敞亮的,雇個看倉庫拉貨的,都這麽舍得下血本,老傅啊活該你這老家夥發財,行吧,這活兒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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