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守!你未免欺人太甚!”


    寧采臣憤然而起,隨後把那些裝滿金銀的箱子蓋子合起。


    “寧某也知道這天地之間有人倫,等爾六子而立之際,小女才不過十五,如何婚娶?”


    “寧公子,不必動怒。老朽是為了結親而來,而不是為了結怨而來。希望你能分清主次。”周憨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將桌邊的茶水喝了一口。


    緊接著道:“宋人尚有‘一枝海棠壓梨花’的雅稱,何必在意年紀大小呢?寧公子想必也是飽讀詩書的,這種千古美事為什麽不能在你我之間發生一迴呢?”


    寧采臣一口茶水差點吐了出來,在他看來這周憨就是個無恥之人,竟然拿那種齷齪之事來附庸風雅。這一刻,他的文人傲骨被激發出來,當下拍了拍桌子,隨後拂袖而去。


    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周憨竟然是個屠夫,竟然會在他走後不久就大開殺戒了。


    “這個混賬東西!老朽給了他幾分薄麵就如此囂張!真把自己當成了什麽個人物,我呸!”周憨站了起來,隨即下令道:“寧府上下所有人,除寧采臣的閨女一人,外全部格殺!”


    “是!”


    周憨的護衛們瞬間就換了一副神態,之前還跟下人們說說笑笑,轉眼間就拔刀惡目相向。多少人是在沒防備的情況下被殺掉的?


    寧采臣的運氣就是好到極點了,他是直接迴到房間內的。


    此時在房裏的寧夫人懷中抱著白依,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夫人!不如過段日子就讓白依托付給一個良家吧!”寧采臣忍不住歎息道,他何嚐不知道這個舉措是多麽的無能地體現?


    但他沒有辦法,他對抗不了這些人物的騷擾。


    從白依離奇出生的一個月內,多少人上門提起了?不算本地的都有一百多起了,更何況本地人上門呢?


    這一天天的日子,根本就過不下去了。


    這白依在寧采臣眼裏也日益變成了一個災星,但好在他有文人一貫的風骨,不屑於做什麽武力發泄,所以小白依這才沒遭什麽重難。


    “夫君,不要想太多,妾身隻願白依有個美好的童年,不希望她像妾身一樣自小就沒有了父母,孤苦伶仃的。”


    寧夫人突然感慨自己小時候的遭遇,不由得潸然淚下。


    “夫人......”


    寧采臣還未準備安慰她呢,就聽到窗外的喊殺聲。


    “什麽情況!”


    他慌了一下,隨即就準備打開門去看看外麵的情況,沒想到他剛剛走到房門口,就有一位下人被砍死在他的麵前,一時間鮮血噴灑在了門板上。


    “啊!”


    寧采臣驚叫一聲,馬上就跑到妻子的身旁,拉著她的手。


    “夫人,這該如何是好?”


    “夫君,不要慌張,越慌就越亂。妾身認為這肯定是周太守惱羞成怒,要屠殺我們寧府中人了。妾身建議我們一起從後窗逃到後堂去。”


    寧夫人關鍵時候鎮定自若,小時候遭受的苦難鍛煉出她臨危不懼的意誌,當下安撫了寧采臣,兩人帶著白依從後窗離去。


    直到後堂中,已經發現管家和寧母都已經在這裏了。


    於是這些人一合計,就從後堂中的通往佛寺的密道走了。


    後堂,也就是寧母平日裏吃齋念佛的地方。她為了表明自己對佛的虔誠,於是就讓人開鑿了一條通往佛寺的通道。


    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成了救命的退路。


    一行人急急忙忙從密道走出,更是馬不停蹄地向金華方向跑路。


    後麵追殺的周憨護衛因為不熟悉地形,分散了一部分人來追,被他們成功設計帶偏了路線。然後才到了這蘭若寺。


    寧采臣結束了迴憶,心境似乎又有點增長,但那寒流似乎就是不讓他凝聚文氣似的,一直地在偏殿裏麵繞啊繞的,讓他打了好幾個噴嚏。


    “好生奇怪!這偏殿沒有窗戶,怎麽會有如此多的寒風?”寧采臣忍不住地懷疑起來,“難道這裏有鬼怪作祟?”


    “咯咯咯~~”


    “什麽聲音?”


    寧采臣慌的一批,他雖然剛才心境提升了不少,但又被周錯生那個家夥給破壞了,現在的他那可是極為害怕的。


    “噌”地一聲,偏殿的四周蠟燭瞬間燃燒起來,明亮的火光照著寧采臣臉上的疑雲倍增。


    “公子.......公子......”


    一陣陣靡靡之音在偏殿裏麵飄呀飄的,還有那女子清脆的唿喊聲,叫得寧采臣心癢癢的,一頭沉睡在身體裏的洪水猛獸似乎要覺醒了。


    “誰在說話?是誰在裝神弄鬼?”


    寧采臣發狂地喊了出來,他本來還算平靜的心境此刻已經是如同亂麻。身上的文氣也似乎瞧不起他這般懦弱的樣子,竟然都不出來為他作防護,任由鬼氣在他身旁蔓延。


    “公子,今夜星光燦爛,正是大好時光,為何要獨枕一人臥睡?豈不知,美妙一刻千金難買,不如與奴家一起共赴巫山,同覓人生奧妙如何?”


    紅衣女子從遠處飄然地走來,長長的群裳披在地上,如同仙子臨塵仙衣撫地般。


    寧采臣眼睛都看直了,在他眼前的這女子雖然算不上什麽絕色,但論及身材,真是他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曼妙的女子。


    他忍不住地問道:“這位仙子姐姐,你的身材為何如此突出?”


    “公子,你在說些什麽話呢?奴家相貌醜陋,身材不堪,不驚嚇公子就算是好的了,那有什麽優秀突出之處?”


    紅衣女子看著寧采臣如此精致的臉龐,都忍不住想要把他含在嘴裏了。


    寧采臣不知道他這副樣貌已經達到了人鬼通吃的地界,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拿把刀自殘的。


    “不是,小生不是說你好看,是說你腰間盤為什麽這麽突出,都已經戳到了我的手了!”寧采臣極為尷尬地將自己的手背台了起來,然後指了指紅衣女子那根骨刺已經戳破了她自己的腰部。


    “遭了!”


    紅衣女子大囧,她精心準備好的妝容,沒想到在這一刻掉了鏈子,本來相貌就一般般的她特意整了一張畫皮,就是為了今晚的行動。


    “這假冒偽劣的畫皮!等下迴姑奶奶找到賣假貨的人,非得當麵吃了他不可!”紅衣女子在心中腹議道,隨即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當然這紅燭還在燃燒著,照著額頭上不斷流冷汗的寧采臣。


    他那精致的臉龐上寫滿了惶恐。


    是的,他剛才差點就被迷惑了。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若不是那紅衣女子靠過來時骨刺戳到了他的手,他還不一定能醒轉過來呢。


    “好險!好險!這寺院果然有些名堂!不行,我不能一個人待下去了,我得去大殿待著!”寧采臣想罷,就急急忙忙地去了正殿。


    而此時,在蘭若寺的屋頂,一棵蒼天大樹歪了歪枝丫,從上麵掉落下些許的雪花,發出了怪異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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