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直到望不見四個少男少女的身影,才漸漸停下腳步不再跟送。


    老村長望眼欲穿,自己的兒子也是第一次就出門啊,雖然鄰村很近,隔著一個山頭,大約一日一夜的路程。可往後還有幾個村子呐,以後越走越遠啊。


    六個村子聚集在方圓百裏內,可這個百裏之內之所以相隔不遠,那是因為說的直線距離。有的村子之間可以翻山越嶺,有的則必須要繞路才行,這一繞,少說也得多有出去幾百裏山路。


    “村長,放心吧,我都跟鄰村的獵戶們說好了,讓他們那邊天黑前盡快迎上他們。別的村子我也委托他們那邊的獵戶打招唿去了。並且拜托他們委托下一個村子路上來人迎,這樣能保證每個村子都能提前預知孩子們的消息,安全問題應該沒什麽大礙,迴吧。”


    獵戶申屠烏海安慰道,在這之前他已經特意跑了一趟鄰村,跟那邊的獵戶說好了,讓他們那邊出人迎一迎幾個孩子。都是第一次出家門,怕路上有個什麽意外啥的,也能及時有人接應照應。


    名醫串訪問診在哪都是大事,阿秀要去周邊幾個村子問診的消息在她們出發前一天就傳出去了。


    最近的村子已經有七八號獵戶組團在半路上迎了,估計為了顯示誠意,都快到自家村子邊緣親自來接了。


    果不其然,阿秀大虎,水牛開山四人剛走出村子進山不到三個時辰,迎頭就來了鄰村的獵戶。


    “迎上了迎上了,看,問一聲。”


    “哎~~~~!是彼年村扶桑仙醫嘛?!”


    一聲吆喝,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


    連續幾個時辰趕山路的四個少年少女,此時行進速度慢了一些,聽到前麵傳來問候,阿秀幾人心裏一暖。


    “哎~~~!是的!我們就是彼年村的。去你們村給病人瞧病去的!”


    “好嘞~~~~~!我們是來接你們的!”


    “哎~~!知道啦!謝謝……”


    兩撥人齊頭並進,一炷香的時間在一處山坳下遊溪流處碰頭。


    “你們好!”


    “好好都好,路上還安全吧?”


    “嗯,都挺順的,沒啥意外。辛苦叔叔你們了,還讓你們出來這麽遠迎我們,真是不好意思。”


    對方七個三四十歲的精壯漢子,個個拎叉挎刀,身上包裹著厚厚的獸皮。典型的防範和準備與猛獸戰鬥的裝束。


    對方領頭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微胖,皮膚黝黑,但談吐很開闊健談,嗓門沙啞洪亮:“應該的應該的,申屠烏海提前就過來打過招唿了,說他要不是有事走不開就親自送你們過來了。我當時一聽,這話說的,就跟咱們沒本事似的對不對,我說甭管了,這事兒我們出人接,出人送就行了麽。哎?扶桑仙醫在哪裏?”


    他這一問,三個少年立刻不說話了,看了看阿秀。


    “我師父去世了,昨天剛過頭七。”


    對方七人同時吃驚,互相眼神交流。


    “啊?!扶桑仙醫……”


    大虎站出來突然說:“扶桑姑姑雖然故去,但是這是她的徒弟,盡得扶桑姑姑真傳,醫術還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阿秀能治好許多疑難雜症。”


    開山拉了他一把,大虎卻故作不知。


    中年獵戶道:“我們不是那意思,隻是感歎世事無常,扶桑仙醫那般大本事的人也都……哎。我見過你,你叫秀兒。小時候跟扶桑仙醫來過我們村,那個時候我還給過你蜜酸棗吃。”


    “阿秀也記得您,一棍虎叔叔。”


    “啊哈哈哈哈……還請告知仙師葬於何處,有機會我們一定要去拜祭謝恩。”


    “好。”


    “那咱們別耽擱了,路上說!請。”


    路上,七個獵戶相繼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這七個人是親兄弟。為首那個敦實黑膚的中年漢子是老大。


    “別看我們阿秀年輕,她的醫術沒的說,我們村裏連扶桑仙醫都沒轍的疑難雜症,她就行!這個!”


    大虎比劃這大拇指,阿秀在後邊打了他一下。白了他一眼,意思是別口無遮攔的。


    “哈哈哈……那是那是,我可沒有憑年齡就看人本事,這位小仙醫從小就透著一股子仙靈氣兒。又是扶桑仙醫的關門弟子,那肯定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這時候悶聲悶氣的水牛來了一句:“您的意思是,扶桑姑姑的醫術就不行了唄。”


    “這……這……沒有沒有,沒有這個意思。”


    “水牛,別亂說話。”


    阿秀頭疼,這兩個家夥說話不過腦子,說出來的話都不考慮當事人的感受和立場。


    氣氛一時尷尬沉默,隻有走路的聲音和周圍的鳥叫聲,再有一個時辰,山裏的天色就要來了。


    “武大叔,跟我說說你們村誰家病患者最嚴重吧,說說症狀。”


    阿秀捧著書一邊看,突然主動說道。


    “啊?還是休息的時候再說吧?”武姓獵戶看阿秀一路上看書多說話少,怕自己說一大堆她反而聽不進去多少,就算聽進去又怕耽誤了人家看書學習。


    “沒事,您說,我能聽得進去。”


    阿秀頭也不抬的說,這種態勢反而給了武姓獵戶一種認可的心態。心想果然是從小仙醫,一心二用!天才啊!可惜生在這窮山村,如果在外麵……


    “嗯,那我就說啦。”


    武姓獵戶長歎一聲,先從第一個病人說起。


    阿秀一邊看書,一邊認真聽著,武姓獵戶說的病人大多都是一些陳年舊疾,加上有些人年紀大了,體格差,病情就顯得加重了些。


    “好,我心裏有數了。說說那些疑難雜症病患。”


    都記住了?


    武姓獵戶有點詫異,但怎麽看些年輕的姑娘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有個孩童,夜尿迴來後就昏沉沉睡了兩天一夜,醒來後嘴裏神神叨叨的,一開始還能認人,後來就誰呢不認識,交了誰都驚恐的不行。”


    “嘴裏總說什麽,掐死他,咬死他,撕裂他的驚悚話,村裏老人們說,這是被山中精怪鬼神給附了身。那孩子有時候特別安靜,你要是突然發現他安靜了,扭頭看過去,就會發現他正在陰沉的看著你,不知道多久了。那眼神……”


    “還有一個寡婦,說出來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竟然懷孕了,要知道她男人去世一年多了,這個期間沒有接觸過任何男人,怎麽會突然懷孕呢?她要是不來看大夫,誰都不知道這個事。”


    “哦還有,最近外邊的幾個村子裏,聽說來了一些逃難過來的人,那些人語言不通,服裝怪異,每個人身上都有傷!咱們村也來了十幾個!躲在土地廟那邊,死活不出,把貢品都給吃了,他們的傷都化膿臭了。”


    “給他們食物和水,讓他們出來。畢竟那是冒犯神靈的事,可誰知道,他們拿了食物和水又跑進去了。後來有人說不給他們吃的喝的,餓了自然會出來。”


    “你猜怎麽著,好家夥!把土地爺都給啃了!”


    大虎水牛開山瞠目結舌,想笑又不敢。


    啥玩意兒?把土地爺都給啃了?這得餓成什麽樣啊。


    阿秀:“情況挺緊急的看樣子,今晚我們連夜趕路吧。武大叔看看誰的精力還足,讓他今晚快步一些,趕在我們之前迴去,通知你們村的大夫和村長,組織人手做好準備。明天到了之後即刻開診。”


    “啊?!不修整修整?連夜趕路過去問診看病啊?”


    “嗯,人命關天。對於他們來說,時間就是生命。我們耽擱一分,他們就痛苦一分。”


    “好……好吧!老六,老四!你們倆聽到沒,連夜趕迴去!腳步麻利點!”


    “明白了大哥!”


    一行人中有兩個獵戶分出兩人,提著燈籠快步甩下隊伍。阿秀取下水囊,喝了一口,心中盤算預備著。


    他們連夜在前邊趕路,後方黑暗中有一個黑影悄悄跟隨。這黑影身高約摸四尺,渾身毛發,扶著樹幹。兩雙怨毒的眼睛陰鷙的看著他們的背影,眼底冒紅光。


    雙頭魔猿!


    這是一頭畸形的雙頭魔猿,因為它肚子上還有一雙手臂!


    充滿怨恨的眼睛,喉嚨深處發出細微的聲音,好似無數蛇蠍毒蟲在爬行,又好似無數孤魂野鬼在怨毒詛咒著。


    眾人中也就阿秀突然心生感應,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她是千裏挑一的慧根深種,七竅通玄,能聽到,看到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


    她這一迴頭,那雙頭魔猿瞬間轉身藏在樹後,阿秀隻看到一個小小的影子一閃而逝。雖然嚇了一跳,納悶兒一下,懷疑自己是因為天太黑眼花了。


    她知道人的視覺是因為光線折射才能看見東西,也認為自己並沒什麽普通,可有時候就跟出現幻覺似的,總能突然一瞥看見異常的東西。


    她問過師父是怎麽迴事,師父告訴她,人的眼睛盯著漆黑時,心中有什麽業障,黑暗中就會若有若無出現什麽形象。但仔細一看,又虛無一片,心理反應罷了。


    阿秀也曾做過實驗,讓大虎,開山,水牛都曾經盯著黑暗凝視,問他們看到了什麽。


    大虎說:好像有什麽令人害怕的東西。


    水牛說:好多吃的……


    開山說:打鐵的爐子,師父的身影。


    然後過了幾天,給他們提了一個傳說鬼怪的故事,再問他們黑暗中有什麽?


    結果答案差不多統一了。


    可見人注視黑暗,看到什麽和心中所想是有關係的。所謂的相由心生就是這個道理。


    可是剛才那一瞥,自己心裏可是沒想任何鬼神鬼怪的影子,就突然瞥了一眼看到了?鬼影?


    阿秀頭皮發麻,卻又不敢聲張。想了想,還是決定打聽一下武姓獵戶幾個兄弟來時有沒有發現異常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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