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趙天裂尋訪多年終於讓他遇到了所謂的高人,一番對答後,那高人算是答應了趙天裂的要求,讓趙天裂上船與他一同迴去。這船揚起帆後是一路向東而去。


    當晚二人一獸無話,趙天裂隻能對著天上一輪殘月映與白雲發楞,這黑夜靜的是平淡無比。


    第二日的白日也是如此,那道人對赤焰獸的關心比對趙天裂多多了,好似這船上根本沒有趙天裂的存在一般,趙天裂也摸不透這高人,單是那頭赤焰獸怎麽會聽那人的話,趙天裂就猜想不到了。


    到了晚上,趙天裂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前輩,我該怎麽稱唿你呢?”


    那人說道:“叫我隨風子吧。”


    那人說的輕易但隨風子這三個字對趙天裂來說可不得了。


    前文曾說過,道家乃天下名家之一,道家中人個個修為高深且大多數都隱居於方外之地,輕易不涉入世事,道家子弟也因多致力於煉丹與提升自身修為,故有些修道之人是終年都不踏出修練之地一步,所以道家中人知名者並不多。


    可也有修道之人不這麽做,他們常插手於世事,其中有三人最為人熟知,世人將之合稱為『道家三傑』,其一為於市井天橋下常以隱喻或狂言警告世人的莊公子,其二為仗劍天下,遊走四方的馮季子,三傑中最為神秘的一位就是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隨風子了,許久前他曾出現過一次,也就是那一次,江湖中就留下了隨風子這名號。


    趙天裂是作夢都想不到尋尋覓覓兩年無果,今日居然能讓他遇上隨風子,這心裏別提多高興了,隨風子的武功之高,自不必說,哪怕隻學到他的一半,現今江湖上就難逢敵手,趙天裂也不是個囉嗦之人,問完了這句後也就不再多話。


    到了第三日的深夜,趙天裂還正睡呢,就感覺船上有一陣騷動,揉揉了惺忪的雙眼,他看到赤焰獸從船下跳了出去,然後是頭也不迴的跑走了。


    趙天裂才知道原來他們已經靠岸了,看來這裏離中土大陸並不遠,可這裏是哪裏呢?


    此時隨風子也下了船,趙天裂就跟了上去,剛走上岸沒多久,趙就覺得這地麵怎麽熱唿唿的,且愈往裏走腳底傳來的溫度就愈高,但看隨風子是毫無異狀,黑夜中也看不清四周環境,趙天裂隻好緊跟著隨風子。


    走過了一段凹凸不平的熱地後,隱隱約約間聽到前方有水流之聲,果然沒走多遠趙天裂借著月光就看到有一條溪流潺潺而過,溪流周遭的溫度甚為舒適,兩旁的植物長的也茂盛,隨風子就沿著這條溪流而走。


    不遠處出現幾間木屋,趙天裂心想:“難道這裏不光是隨風子一人而已,還有其他修道之人居住嗎?嗯……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隨風子指了一屋,說道:“你要是喜歡就住在這間吧,不喜歡的話,躺在草地上感受大自然的氣味也不錯,我就時常這麽做。”


    趙天裂心想:“我都還搞不清楚身處在什麽地方,也不知到這裏還有沒有別的野獸,我若睡在草地上,那赤焰獸說不定半夜就把我給吃了呢!”


    便說道:“我還是近屋裏睡吧。”


    隨風子也不在意,道了自己的屋推門就進去,趙天裂也進了自己的屋,就看屋裏麵堆了一些雜物、木柴與草堆,其他是什麽都沒有,看來是個放雜物的地方,趙天裂把地上那草堆了堆便躺在上麵休息了。


    可趙天裂哪裏睡得著呢,腦海中反複想著如果學得了隨風子那出神入化的武功會如何。


    待到隔日天光方亮,趙天裂便出了木屋,想瞧瞧自己到底來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方,首先他是順著溪流走,就見這河水清澈到連底部的石頭都可看的一清二楚,河裏還有幾隻銀白色的魚兒優遊穿梭,趙天裂還正想說在這島上要吃什麽,現在看到這幾條魚,他便放心了。


    低頭飲了幾口,隻覺得河水甘甜,清清涼涼,沁入肺腑,精神登時一振。


    而後他便朝右方走去,走著走著就覺得愈來愈冷,到後來連地麵都結成了冰,放眼望去,地麵全是雪白的冰像一麵大鏡子一樣,將陽光反射迴空中,除此之外是什麽都沒有。


    趙天裂便往迴走去,跨過溪流來到島的另一麵,這裏是昨晚他們上岸的地方,這裏的環境和剛才正好相反,是愈走愈熱,到後來地麵上還冒出絲絲熱氣,放眼望去全是焦黑的泥塊,其他也是什麽都沒有,趙隻得迴到小屋。


    當趙天裂走迴小屋時,正好看到有人從一間木屋推門而出,趙天裂還以為是像隨風子一樣的修道之人,怎麽也不想到居然是一位容貌清秀的女子,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梁月瑛,當然那時趙天裂還不知道她的名字,趙天裂看到梁月瑛是甚感意外,但梁月瑛看到趙天裂卻沒什麽驚訝。


    就看梁月瑛於溪水旁洗了把臉就拿起屋外的一個木筐沿著溪流走去,趙天裂剛才是朝下遊走,梁月瑛則是朝上遊去。


    趙天裂心想:“這女子看來很熟悉這島上的事物,想是在此生活已久,不如我跟著她打聽一番。”便跟了上去。


    來到女子身後,趙天裂便開口說道:“姑娘,姑娘,我叫趙天裂,昨日才到這裏,你叫什麽名字?在這裏生活很久了嗎?”


    那女子是連頭也沒迴,隻是簡短的說了一句:“梁月瑛。”


    趙天裂繼續問道:“月瑛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呢?”


    梁月瑛反問道:“你覺得呢?”


    趙天裂心想:“一大早著帶著個筐想是去捕魚或是找些野味吧?”


    便說道:“抓魚我也很在行,或許可以幫得上忙。”


    梁月瑛迴道:“自以為是,誰跟你說是捕魚了。”


    趙天裂被梁月瑛這麽一說,臉上一紅,便不再說話。


    二人是一前一後的走,開始還沒什麽感覺,可愈走趙天裂愈覺得自己和梁月瑛的身影愈來愈遠,不由得奇怪,心想:“我的腳程已經算快的,怎麽還落後給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子。”


    便運起了內力,腳下加勁想追上去,可始終沒追上梁月瑛,趙天裂心裏就有些著急了,使出拿手身法,是貼地而行的追了上去,這一下是追到了梁月瑛,可人家看起來是走的隨意,自己則是全力而為,那高下自是立判。


    梁月瑛見趙天裂超到自己跟前也沒什麽反應,隻是腳步稍停,說道:“你挺好強的嗎,但你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嗎?”


    說完後又走了去。


    這一句話,把趙天裂給羞的說不出話,反思道:“對啊,我是要跟著人家了解這座島的,我超過她幹什麽呢?確實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之後趙天裂就老老實實的跟在那梁月瑛身後。


    二人又走了出了兩裏地,趙天裂就見梁月瑛的身形忽然消失了,趙天裂趕忙上前查看,這才看到,梁月瑛並不是消失了,原來前方是一個大穀地,梁月瑛隻是往下走去。


    這穀地是綠意盎然且正中央有一棵大樹,趙天裂心想這裏必是那條溪流的源頭了。


    但這裏除了他們外還有一個讓趙天裂懼怕的生物,就是那頭赤焰獸,此刻牠也趴在草地上。


    趙天裂就沒敢下去,看梁月瑛走進那片綠地後便放下了筐,伸手去摸那赤焰獸,好像那怪物隻是尋常的家犬一樣,奇怪的是那赤焰獸也沒有抗拒。


    趙天裂正感奇怪時身旁突然有人說話,說道:“赤焰獸的本性其實不壞,這次他出島傷人,隻能說是一報還一報吧,唉,說到底還是因人的貪欲所致。”


    說話之人正是隨風子,趙天裂心想:“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剛一路上怎麽都沒見到他的身影,這人還真如其名,確實像風一樣。”


    跟著就看隨風子也下了穀地,趙天裂心裏琢磨:“我是下不下去?那赤焰獸對他們兩人沒有敵意,對我可說不定。”


    轉念又想:“有隨風子在,赤焰獸如果攻擊我,他總不會袖手旁觀吧?”


    便也鼓起膽子下去。


    好在赤焰獸還是和剛才一樣,懶洋洋的趴在那,這才讓趙天裂稍微放心。


    下了穀地,趙才看到梁月瑛在做什麽,她正在撿樹上掉下來的果實和樹葉等,隨風子也跟著幫忙撿,趙天裂見狀,自也是跟上去幫忙,他為求表現撿的就多。


    梁月瑛和隨風子都停下來躺在草地上休息了,趙天裂還在把東西往筐子裏塞,直到把筐子塞的滿滿的才罷手。


    他不敢像隨風子和梁月瑛一樣躺在草地上休息,隻是站在筐旁。


    過了好一會,他兩人才起身,隨風子說道:“是時候了,走吧。”


    趙天裂就要將筐給背走,梁月瑛卻道:“等一下。”


    跟著就看梁月瑛將剛剛趙天裂采進筐的果實等物全都倒了出來,趙天裂忙問道:“怎麽了?為什麽不要了?”


    梁月瑛沒迴答,是一直倒到開始時梁月瑛所采的份量後才將筐子交給趙天裂,說道:“現在你可以背了。”


    說完後就和隨風子走了去,趙天裂看著滿地倒出來的果實,心裏甚是疑惑,但也隻能跟上去。


    往後幾日也是如此,趙天裂總是將筐子給裝滿,而梁月瑛總會在要離開的時候將趙天裂所撿的東西都給倒出來。


    終於有一天趙天裂見梁月瑛又要倒,實在忍不住,便問道:“姑娘,我到底做了什麽事得罪你了?為什麽你這麽討厭我?”


    梁月瑛不解道:“我討厭你?這就奇怪了,我又不認識你,怎麽會討厭你?”


    趙天裂道:“那為什麽你總要將我采入筐中的東西都倒出來呢?這不就很明顯是嫌棄我撿的果實嗎?”


    梁月瑛看了趙天裂一會後說道:“看你長的人模人樣還以為你挺聰明的,能夠自己領會,沒想到你這麽愚鈍,都過了這麽些日子了還什麽都不懂。”


    說完就不再搭理趙天裂,這次連筐都不讓趙天裂拿了,是自己背了就走。


    趙天裂被說的是一臉迷茫,便朝隨風子看去,隋風子今天沒有躺在草地上,而是躺在了赤焰獸的背上。


    隨風子肯定有聽到了兩人的對答,但他一副別來煩我的樣子,趙天裂便不敢多嘴去問,是抓了抓腦袋,心理琢磨道:“她剛說那話是什麽意思?我去要領會什麽東西?”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趙天裂已完全了解這裏的環境,這座島是四麵臨海,那綠穀之地就是這島的中心,從那流出的河水將這島分成兩個完全不同的樣貌,一半是黑禿禿的熱地,另一半是白到晃眼的冰雪之地。


    隨風子和梁月瑛二人是太陽出來就起身,太陽下山就迴屋休息,這兩人的行為跟趙天裂想象的是完全不一樣,他以為修道之人要過的相當刻苦,肉體必需要經過嚴格的鍛煉才能練成那樣高深的武功,可這兩人的生活卻是愜意的很,連運功打坐都很少看到,趙就奇怪了:“這樣子怎麽可能練成那麽厲害的武功呢?”


    可事實擺在眼前,人家的武功就是比自己高,其中緣由為何,趙天裂是百思不得其解。


    趙天裂每天還是起來練功,還練得比從前更勤,可自己的武功再怎麽練也就這樣,無法有所突破。


    終於在一天的深夜,這時候隨風子和梁月瑛早就已經去休息了,隻剩趙天裂在外麵練功,此刻他是氣走全身,忍不住縱身而起,施展陰風掌和他那快速的身法,雖然四下無人,可是他的腦中卻浮現出梁月瑛與隨風子兩人的身影,好似那兩人就在自己的前麵般。


    趙天裂不斷努力去追,可與那兩人的距離隻是愈來愈遠,隨風子那身法無影無蹤,趙天裂是望塵莫及,可那梁月瑛明明就在眼前,趙天裂依舊追不上,這可不是他的想象,而是每日早上發生的事實,不論趙天裂如何努力,他始終沒縮短過與梁月瑛的距離。


    跑著跑著,趙天裂突然心有所悟,笑了出來,邊笑邊停下腳步,他先是淺笑而後是摀麵傻笑,最後是自言自語地說道:“趙天裂啊,趙天裂!你要想這樣練功當初何必到處尋訪高人呢?你要這樣繼續練功,那和你在中土有什麽不一樣?傻啊你,笨啊你,你找高人不就是和他們學習嗎?你有在學習嗎?”


    趙天裂愈想就愈覺得自己可笑,愈想就愈覺得自己愚蠢,撇眼看到那條清澈的河水倒映著天上那輪明亮的月光和他自己。


    趙天裂盯著自己水中的倒影良久,而後是用手一撥將水中的倒影給撥亂,說道:“我要做的是一個不一樣的趙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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