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蘇戰敗的消息畢竟隱瞞不住,因此峭壁湖畔的伐木隊的工人們也都大概清楚了什麽情況。


    所以那兩批被押送前來的逃跑的豺狼人,立刻將所有知道的情報都說了出來。根據豺狼人提供的情報,結合岡薩洛帶來的信息,普雷爾在地上簡單地繪製了一份地圖。


    此時普雷爾正帶著軍隊,臨時紮營於一處木料加工場。這個小小的加工場緊鄰黑狼河,風險投資公司伐木隊們自上遊砍伐樹木後,會將部分樹木借助河流水力向下運送到這裏進行簡單的加工。


    但是格雷蘇已經將外圍所有的工人們都撤了迴去,這處加工場也被戰略性地放棄了。


    峭壁湖向南和東兩個方向,是此前伐木隊砍伐樹木的主要方向,方圓二十多裏的樹木都已經被砍伐一空,如果從天空向下看,原本茂密的狂風山穀原始森林,仿佛多了一塊又一塊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些正是伐木隊們留下的痕跡。


    從加工場到峭壁湖,大約還需要一天的路程,岡薩洛已經按照要求將斥候都派了出去,於是普雷爾命令全軍休息,他看著簡單繪製的地圖,陷入了沉思。


    峭壁湖湖畔是伐木隊的大本營,這裏的湖水是從灰穀那茂密的森林流經而來的。灰穀的地勢要比狂風山穀高,所以匯聚而來的森林溪流,在峭壁湖的北麵,地形的巨大落差形成了一個峭壁瀑布。


    伐木隊已經沿著峭壁湖北岸,修建起了借助水力推動的水車,並以此來切割原木,加工成為按照訂單要求的各種木料。


    也就是說,如果普雷爾攻下峭壁湖南岸,格雷蘇依舊可以躲入那一片巨大的湖泊,然後在水車所在的陡峭的山坡間死守。


    現在唯一的好處是,格雷蘇把所有外圍的雇工都調迴來,普雷爾的軍事行動,至少隻需要考慮從石爪小徑可能前來的支援了。


    “那麽,我們依舊采用夜襲戰術!”普雷爾拍了拍地麵,對雷克薩說。


    從峭壁湖向南,至少二十多裏的樹木被砍伐一空,的確不利於藏身和隱蔽。但是伐木隊砍伐留下的樹樁,地精們可不會費事費力地去清理,而是都留在了原地。


    以狗頭人的身形,可以借助這些樹樁躲避掩護,而且由於樹樁的存在,雙方都不可能鋪開太廣闊的兵線,零散的陣型,對普雷爾一方或許更有利一些。


    雷克薩盯著地圖看了許久,他很佩服普雷爾畫地圖的能力,思考了各種戰術後,他覺得或許夜襲是最好的應對方法了。


    峭壁湖畔,數天前討迴來的格雷蘇驚魂未定,於是他將所有的雇工都召集了迴來。格雷蘇本身被不具備太多的軍事才能,召集而來的雇工們,人類和豺狼人發生了嚴重的衝突和鬥毆事件,這才讓格雷蘇意識到,他現在能依靠的,就隻有這些富有戰爭經驗的人類老兵雇工了。


    於是他把一定的軍事指揮權交給了格爾納.法德蘭,一位前暴風城王國少尉、如今退伍成為峭壁湖護衛隊長的人類老戰士。


    格爾納.法德蘭首先在營地外圍開始修建圍牆和各種防禦設施,並且以人類為主力,將混編的地精和豺狼人們劃定好區域,然後開始了緊張的訓練。


    實際上風險投資公司對卡利姆多大陸的殖民拓荒,暴風城王國這些退伍老兵們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幾乎所有的對外戰鬥,都有他們的身影出現,而且他們表現得很是活躍。


    在對物資進行了一次統計後,格爾納.法德蘭舒了口氣,至少峭壁湖物資不缺乏,他們可以堅持至少半年以上,當然那是考慮到最壞的情況出現。唯一的不足是,營地缺乏施法者,隻有數名被雇傭為地精保鏢的人類法師存在。


    而且這些法師的水平參差不起,畢竟在卡利姆多大陸,風險投資公司遇到的敵人,也就是那些土著種族們,他們的施法者水平更差勁兒。


    要把一群平日裏主要掄斧頭、拉大鋸的伐木工人們變成可以上戰場的戰士,格爾納.法德蘭需要時間,因此他拒絕了格雷蘇快速出兵的要求,他不能帶著一群新兵蛋子去送死。


    格爾納.法德蘭的謹慎也為普雷爾這邊爭取到了一些時間,至少他可以等到牛頭人和滾岩峽穀的支援人員到位,才出兵前來攻擊峭壁湖。


    天空中盤旋著一個小黑點,格爾納.法德蘭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從峭壁湖四周的樹木被砍伐一空後,天空的鳥類就越來越少見了。他揚起了鞭子,對著在營地前空地訓練的伐木工人們大吼:“繼續訓練!”


    抵達黑狼河邊那處木料加工場後的第二天入夜,一群矮小的身影在滿地的樹樁間移動著。普雷爾沒有把所有的士兵都帶出來,所以雷克薩留守,他隻帶來了三百人,還包括貝爾加的一部分醫療隊員和少量的法師們。


    從半下午,他就帶著士兵們鑽出了未被砍伐的樹林,借助樹樁隱藏身形,一點一點向峭壁湖附近移動,等到天色漸黑後,他才加快了行軍的速度。


    簡單地吃了一些幹糧,將掉隊的一些士兵尋找迴來之後,普雷爾便命令部隊休息,他則帶著貝爾加以及岡薩洛,悄悄地向營地外圍摸去。


    經過數年的開發建設,峭壁湖畔的伐木隊大本營已經變成了一座小鎮,簡單的一個十字路口,以管理層們的辦公區域為中心,生活區域分割成為兩大塊,木料堆積和加工區域自成一塊。


    由於要借助湖水向石爪小徑方向運送木料,因此營地南麵,正對著的是人類的生活區。成排的木屋,普雷爾甚至還看到了一個掛著風燈的酒吧,不時有些人類男性進進出出。


    在營地的最外圍,普雷爾先後看到一隊人類士兵、一隊地精和豺狼人混編的士兵巡視而過,直到營地內大部分燈火熄滅,天地一片沉寂,他才悄悄地原路返迴。


    這兩天是格雷蘇難得地能睡安穩覺的日子,前些天他一直擔驚受怕,但自從格爾納.法德蘭接手以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他總算是心安了一些。


    格雷蘇寫好了一封信,他準備向留在灰穀、負責所謂的“拓荒事業”、實際上是看管狂風山穀到貧瘠之地道路的卡佩蘭求助。


    他與卡佩蘭有些私交,盡管卡佩蘭因為加茲魯因的事情惹怒了公司高層股東們而被發配,但實際上卡佩蘭的日子過得可比他舒心多了。


    雖然卡佩蘭在灰穀的“拓荒”因為暗夜精靈們的阻止而毫無進展,但他手下畢竟還有二百多號人,完全可以視為一支可以借力的依仗了。


    格雷蘇放好了信件,吹熄了蠟燭,躺在了他那寬大豪華的臥室裏。在狂風山穀,他就是說一不二的最高領導,自然可以享受到許多超常的待遇。


    然而他注定不可能睡一個好覺,剛剛入睡沒多久的格雷蘇,突然被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驚醒,他帶著起床氣,大吼:“是誰?大半夜的有什麽事情?”


    一個地精在門外緊張而急切地迴答:“先生,我們遭到了襲擊!”還坐在床上的格雷蘇冷汗都出來了,他手忙腳亂地摸向了床頭,那裏掛著一柄火槍。


    火槍在手,他心裏稍微踏實了一些,然後摸索著點起了蠟燭,穿著睡衣打開了房門,大聲問:“是什麽人偷襲我們?”


    敲門的地精結結巴巴地說:“不…不知道!但是格爾納.法德蘭先生已經叫醒了士兵,在營地外防備著。”


    於是格雷蘇匆忙地在敲門地精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裝填了火槍,急匆匆地向門外走去。


    趕到格爾納.法德蘭所在的圍牆附近時,格雷蘇注意到外麵一片寂靜。看到格雷蘇趕來,格爾納.法德蘭習慣性地行了個軍禮:“先生,剛剛有人在營地西麵發出聲響,南麵有火槍射擊,但這會兒又停了!我已經派了一支小隊前往查看!”


    格雷蘇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然而什麽都看不見。過了好半天,南麵的樹樁間傳來連續的慘叫和驚唿,然後就沒了動靜。


    格爾納.法德蘭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知道自己派出的小隊恐怕都遭了毒手,到底是誰居然敢偷襲伐木隊大本營?他第一個想到了那些狗頭人,於是看向了格雷蘇。


    然後他注意到格雷蘇身體似乎在發抖,於是命令到:“點燃篝火!”那是格爾納.法德蘭提前在圍牆外布置好的木柴堆,就是擔心夜戰發生時看不到狀況而提前預備好的。


    數隊人類弓箭手點燃了火箭,向外射去,很快圍牆外麵,十多叢篝火升了起來,格爾納.法德蘭抽出望遠鏡,仔細地觀察了起來。


    然後他就聽見了連續不斷的火槍射擊,第一堆篝火被射得木柴散落,火勢漸小,隨著的是第二堆、第三堆。


    “是狗頭人!”格雷蘇大吼了起來,他企圖借助大吼發泄心中的恐懼。格爾納.法德蘭並沒有參與數天前的那場戰鬥,他一直留守在大本營內,於是他向自己的副官、另外一名參加了戰鬥並且逃出來的人類老兵看了一眼,發現對方點了點頭,於是他就明白了。


    燃起的篝火堆堆積的木柴被排槍射擊得散落一地,火光黯淡下去,而對麵再沒有任何動靜。


    格爾納.法德蘭靜靜地看著逐漸熄滅的木柴,他知道,這一次自己遇到了難纏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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