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爾坐在高戈洞穴深處水池中間的小島上,那裏曾經是被封印的土靈高戈洛克之所在,他無奈地撓了撓頭,無言地看著圍坐在身邊的夥伴們。


    這是普雷爾發起奪權行動的第二天,一向冷酷的雷克薩撫摸著趴在他身邊的戰熊米莎的腦袋,用一種仍舊有些不敢相信的語氣問:“那麽,我們已經成功了嗎?”


    普雷爾歎了口氣:“是的,我們已經成功了。我現在已經成為了,呃,狗頭人的大酋長!”


    熊貓人老陳晃了晃酒葫蘆,又依依不舍地放了迴去:“這麽輕鬆,這麽簡單,感覺像是,請恕我無禮,好像兒戲一般!”


    普雷爾繼續歎氣:“沒錯,這就是兒戲!我比你更了解狗頭人這個種族,普通的狗頭人幾乎沒有自己的行為主斷能力,大族長、家長、長老們說的話就是他們的整體決定。一旦發現有強大而且強勢的人物,他們立刻就會選擇依附而不是反抗!”


    老陳聽出了普雷爾語氣中充滿著的嘲弄的意味,而且他注意到了普雷爾的用詞“他們”,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


    普雷爾一直在觀察著自己的夥伴們,他注意到了老陳的微表情,於是語氣緩和了起來:“我們狗頭人總是喜歡依附於強者,很容易受強權所壓迫,在我們種族的文化中,弱小的個體是沒有發言權的,盡管我們以家庭為整個種族的社會基本組織單位,但實際上無論家庭成員數量有多少,能夠發聲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家長。


    我們缺乏有序的力量傳承,成為施法者靠的是血脈覺醒,一旦血脈覺醒,力量就會被認可,然後成為新的長老,但貫徹的依舊是家長和族長的意誌與想法。


    這種文化傳統,如果單單用來從事挖礦作業,倒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傳統。但是麵對外來的敵人或者內部的變化時,我們往往就會太僵化而缺乏足夠的變通。


    這就是為什麽狗頭人總是如此的頑固內向缺乏與外界足夠的交流和溝通,因循守舊而沒有變通可言的原因了。“


    老陳沉默了許久,這個胖乎乎的熊貓人大概是第一次聽到普雷爾如此直白地把一個種族的內部文化毫不掩飾地講述出來,他一時無法接受普雷爾對狗頭人的這種深刻的評價,好半天才說:“但你卻是一個異類,我的朋友!”


    普雷爾說:“是啊,我的確是個異類。但是在我力量覺醒之前,我不過是和所有的狗頭人一樣,按照家長們的安排,把自己的人生未來道路規定好了,如果沒有覺醒,我現在還是狂風山穀一個小小的巡邏隊員而已,或許早就被森林的深苔蜘蛛吃掉了!”


    山嶺巨人科魯茲克一直默默地旁觀,此時他有些不自在:“尊敬的大酋長,我想我應該告辭了!”


    普雷爾大笑了起來:“嘿,科魯茲克,我一直把你當做朋友來著,以為山嶺巨人都是淳樸老實的最可靠的夥伴。你在胡說什麽?你瞧,我並沒有殺死任何一個高戈洞穴的同胞,我希望你留下來,繼續‘監視’著我,若是有一天我做出了令你無法容忍的事情,你大可以帶領著狗頭人們來反抗我,或者到時候你再離開,我絕不會阻攔的。但是現在,你還不能走!”


    科魯茲克有些羞愧,如果單論關係而言,曾經幫助救過他、並且一同並肩作戰的普雷爾,顯然比高戈洞穴的狗頭人更親近一些。但他最後還是出於公義,選擇了中立,或者說,偏向了高戈洞穴這一邊。


    在普雷爾昨天夜裏向高戈洞穴的族長、家長、長老們以及其他圍觀上來的狗頭人展示了聖光的奇跡之後,毫無任何懸念,他成為了高戈洞穴的第一任大酋長。


    此前與高戈洛克的戰鬥,曾經給尼涅爾為首的高戈洞穴的話事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尼涅爾絲毫不懷疑,僅憑著普雷爾和他那些夥伴們,就足以擊垮高戈洞穴的膽敢反抗的狗頭人了。


    這個過程順利得讓眾人都感覺到了驚訝,唯獨普雷爾沒有絲毫的興奮。也因此,事情已經過去了一整夜,到現在雷克薩和老陳等夥伴們還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就事論事地講,雷克薩很不滿意科魯茲克的態度,他也不像是老陳那樣,覺得自己協助普雷爾做的事情像是兒戲。可以說,如今的整個高戈洞穴,唯有他一個人,對政變這種事情有著最為深刻的了解。


    於是雷克薩問:“那麽,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普雷爾我的朋友,或許我以後必須尊稱你為大酋長了。既然你成為了大酋長,那麽你就要擔負起應有的責任,如果你做不到,我將不會視你為我的朋友!”


    他的語氣和態度很硬,普雷爾大笑了起來:“感謝你對我的信任,雷克薩,我會盡量做好我應該做的每一件事。”


    雷克薩嚴肅地說:“你不應該說盡量,而是必須!既然控製了滾岩峽穀,那麽你就必須對所有的信任和歸屬你的族人負責,這是你身為大酋長的職責!”


    普雷爾無比鄭重地說:“我會牢牢記住你說的每一句話,我會盡我的職責的!”他並不覺得雷克薩的語氣和話語有問題,而是認為,有雷克薩這樣嚴肅而有原則的朋友在身邊,真的是一件益事。


    然後他說:“我的打算並不複雜,狗頭人種族需要改變,針對高戈洞穴,我覺得需要做出的改變有許多,可以從多方麵做出新的規定。”


    雷克薩說:“大酋長,這是事關狗頭人的大事,我認為我、老陳、科魯茲克都不應當參與進來,我們作為外人,不能隨意決定一個種族的命運。我認為你應該把貝爾加和斯努召迴來,或許你可以同高戈洞穴的狗頭人一起商議。”


    普雷爾搖搖頭:“貝爾加和斯努要安撫那些狗頭人們,安塔娜和赫爾塔需要看管著暫時被軟禁的長老們,塔姆拉和岡薩洛還有皮爾托需要協助他們,所以這些事隻能我們暫時討論,看一下是否有可行性!”


    他說:“既然你稱我為大酋長,那麽我就下達身為大酋長的第一條命令,雷克薩、陳.風暴烈酒、科魯茲克,我的朋友們,你們是否願意接受狗頭人種族客卿一職?”


    老陳立刻歡笑了起來:“這是我的榮幸,普雷爾。我喜歡這個職位,客卿,啊哈,我還從來沒有在其他種族那裏獲得這樣的榮譽呢!”


    雷克薩謹慎地說:“客卿有什麽權力和義務?”


    “成為我的助手,幫助我管理高戈洞穴的一切事務。如果類比的話,大概相當於人類王國的首相、或者大臣。”


    雷克薩搖了搖頭:“我們是外人,權力太大並非好事,我不能接受。”普雷爾說:“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忙,我是不可能成為大酋長的。這是你應得的,我的朋友。權力與責任總是聯在一起的,權力越大責任也就越重!”


    他頓了一頓:“或許你對曾經的獸人很是失望,現在的高戈洞穴,就像是一個新生的團體,為什麽不試著按照我們的理想去重建它呢?”


    雷克薩想了好一陣子,總算點了點頭:“好吧,我願意接受這份榮耀,但我也保留隨時辭去的權利!”


    普雷爾輕輕歎了口氣,他從未想過要把認識的所有的朋友都留在身邊,於是說:“好吧,我支持並同意你的任何條件!”


    雷克薩再次皺起了眉頭:“無論是從朋友的身份還是客卿的角度,我都希望你記住,在你現在所處的位置,不要輕易地說‘任何’,那是極其不負責任的!”


    普雷爾還未說話,老陳拍了拍雷克薩的肩膀:“雷克薩,我覺得你太認真了!普雷爾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並不能一味地否定,這是對權威的一種不認可,我雖然從未涉足過政治,但有些話是不能這麽說的!”


    雷克薩點了點頭,向普雷爾說:“請原諒我的衝動和不敬,大酋長!”普雷爾歎了口氣,他很清楚,不管是雷克薩還是老陳,都是想要盡快地幫助他在高戈洞穴樹立起屬於他個人的權威。這是他們出於朋友的立場才會說出這番話,於是他沒有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原本普雷爾還有些遊戲的心理,覺得雷克薩代入角色的速度太快,現在他總算清楚了,這絕對不是雷克薩小題大做,而是展示對自己支持的一種強力的態度。


    科魯茲克一直沒有說話,他覺得自己昨晚的表現有些失當,但他並未後悔。這是每一個參與者所站的立場不同,聽了雷克薩和老陳的言語,他總算調整了心態,準備以全新的身份,協助普雷爾。


    於是普雷爾將自己思考了一整夜、或者說從打算武力奪權後就一直思考的一些想法,與三個同伴分享了出來。


    針對高戈洞穴狗頭人的具體情況,普雷爾並沒有完全推翻重建,他隻是覺得,任何一項改革或者改變,都應該與具體的情況相匹配和適應,否則就是閉門造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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