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而言,伊萊亞斯比鷹身人指揮官的軍事素養明顯更高一些,與坐鎮後方負責指揮的鷹身人指揮官不同,伊萊亞斯同所有的牛頭人戰士一樣,衝殺在最前線。


    他能夠感覺到正麵戰場來自敵人的壓力越來越小,察覺到越來越多的鷹身人士兵恐懼地亂糟糟後退,於是他抓住了機會,立刻帶領手下衝鋒。


    於是數十名牛頭人戰士發起了衝鋒,衝進了鷹身人群,然後發動了種族天賦技能:踐踏。


    至少有數百個擁擠在一起、失去了指揮的鷹身人被擊暈在了原地,然後迅速地後續跟上的牛頭人的身影淹沒。


    普雷爾還坐在大花牛的脖子上,他要為跟隨自己的這一幫牛頭人指明方向。然而戰場實在太亂,被接連突破陣線的牛頭人一擾,鷹身人陣腳大亂,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向四麵八方逃離而去。


    而更多的鷹身人則轉身向指揮官所在的位置、也是她們的中軍方向逃去,於是普雷爾和他的臨時手下們衝鋒的道路受到了嚴重的阻礙。


    無奈之下,普雷爾隻得跳了下來,一邊奮力搏殺,一邊向前拚命衝殺。又大約衝殺了數十米,越來越多的鷹身人終於想起來自己能飛,於是拚命扇著翅膀升到半空,飛速地逃離而去。


    等到普雷爾再次爬上大花牛的肩膀張望時,無奈地發現,這些鷹身人逃跑的速度當真是一流的。


    盡管飛行高度不足,但論起機動性而言,以步兵為主的牛頭人大軍,還真是難以阻攔。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搖著頭說:“這仗打的!”


    倒是他屁股下麵的大花牛哈哈大笑:“這幫鳥人,還是跟以前一樣不耐打!”他身邊圍繞著的牛頭人士兵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等到牛頭人士兵們亂哄哄地追擊出了數裏,卻被飛行在半空的鷹身人遠遠地甩在身後連根羽毛都看不見時,伊萊亞斯撤兵的命令才姍姍來遲。


    倒是普雷爾早早看清楚了戰場的形勢,向第十六小隊的隊長建議收拾戰場,於是原本跟隨他們的四十多個牛頭人,有小半也跟著留了下來,一麵照顧己方的傷員死者,一麵對戰場進行掃蕩。


    看到牛頭人士兵們拿著武器,向那些躺倒在戰場、尚且死去的鷹身人補刀,普雷爾同情心發作,他很想找到牛頭人的指揮官,希望刀下留人,但是看到牛頭人士兵們兇狠的表情,又四處尋找不到伊萊亞斯的身影,還是把這個打算壓在了心底。


    從普雷爾的角度,他對鷹身人並沒有任何反感和痛恨,以局外人的眼光,牛頭人與鷹身人兩個對立的種族部族也說不上哪一方是正義哪一方是邪惡的。


    戰爭的誘導因素說白了很簡單,無非是兩個為了生存的種族,爭奪有限的生存資源和空間。


    但普雷爾很快就徹底打消了這聖母般的想法,首先他對這種戰爭沒有任何的發言權,其次誰對誰錯並不重要,現在他已經選擇了站在牛頭人這一邊,那麽就必須與牛頭人保持一致。


    隨著接到命令追擊返迴的牛頭人越來越多,戰場很快便被清理幹淨了,鷹身人的慘叫和哀嚎已經徹底消失,一大堆牛頭人開始挖坑,準備掩埋戰死的鷹身人士兵的屍體。


    伊萊亞斯滿身是血,那都是鷹身人士兵撒出來的,踏步走了過來,看到普雷爾坐在戰場一處幹淨的角落、一顆被風險投資公司伐木隊砍伐了的樹樁旁休息,他苦澀地笑了笑。


    “是不是覺得我們牛頭人很殘暴?與我們一貫標榜的熱愛與崇尚和平的自然之道相違背?”伊萊亞斯卸下了他的巨劍,一屁股坐了下來。


    普雷爾沒有說話,他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事實上當初我們也試圖與鷹身人溝通,希望與她們和平相處。不論怎樣,阿帕拉耶營地不是我們心中最安寧的家園。但是你知道,鷹身人是很難以溝通的。”伊萊亞斯鼻子噴出了一口白氣。


    這話說得沒錯,實際上土著種族們一向如此,頑固守舊而排外,在這方麵,狗頭人、野豬人與鷹身人一樣,都堅持著時代居住的土地、時代形成的生活方式,缺乏與其他種族和外界足夠的交流。


    “我們也曾經嚐試向鷹身人表達善意,但她們迴應的卻是卑鄙的偷襲、屠殺與搶掠。我們這一次遷徙的部族,老弱婦孺喪命於鷹身人之手的,已經超過了兩百人。她們實在太瘋狂太容易被憤怒的情緒所掌控了,我們唯一應對的辦法,隻有殺死她們。因為隻有這樣,鷹身人才會徹底冷靜下來。”


    伊萊亞斯彎著腰,伸出手想要拍拍普雷爾的肩膀,但還是收了迴來:“你的同伴似乎在發怒,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畢竟我們牛頭人會說地精語的並不多,但似乎他對我們很是不滿,有些誤解。”


    “我希望你不要誤解。這番話並無他意,希望你明白。”伊萊亞斯臉上顯露出了些許的疲態。


    普雷爾笑了起來:“我能理解。事實上我和貝爾加出現在戰場並堅持到現在,就足以說明我們對牛頭人、對真正的朋友的態度了。”


    他頓了一頓:“貝爾加涉世未深,他太單純了,和我的其他所有的狗頭人同胞一樣,他們看到的外麵的世界太少,所以會有一些單純的想法。我會去勸一勸他的。”


    伊萊亞斯瞪著牛眼,心想這才是一個真正睿智的狗頭人,但這麽說自己的同胞,總感覺哪裏怪怪的。他站起身來,把巨劍重新背迴身後:“我的手下和同胞們對你的評價很高,我想你會成長為一名足夠優秀的戰場指揮官的。那麽,我們晚上的時候再聊。”


    普雷爾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來向貝爾加走去。此刻貝爾加混在一群牛頭人德魯伊和薩滿祭司中間,仍舊在生著悶氣。


    他發怒的原因也很簡單,戰鬥一開始,他就落在了後麵,專心用治療波救治牛頭人傷員。然後他看到了一個身材嬌小、麵容纖美的鷹身人戰士,這個鷹身人女性的左翼翅膀被牛頭人的長矛插中,正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


    她的武器遺失了,注意到貝爾加看向自己,她用鷹身人的語言不知道說著什麽,那眼神充滿了祈求與痛苦,貝爾加心一軟,就想為她救治。


    但是有人趕在了前麵,一個牛頭人德魯伊舉起了木錘,然後那個美麗的生命腦袋一歪,徹底得到了解脫。


    雖然並不知道什麽是所謂的騎士精神,貝爾加也從未有過戰爭的經驗,更沒有從其他長輩那裏聽說過戰爭,甚至就他個人而言,他最艱苦的戰鬥,也不過是最早與普雷爾一起冒著生命危險去獵殺深苔蜘蛛。


    但既然是智慧種族,共性的道德感和一些起碼的規則,那是來源於一個能夠獨立思考、有自主意識的智慧種族個體內心的同情感。


    貝爾加單純地覺得,既然這個鷹身人已經喪失了戰鬥力,而且似乎也並沒有表現出要反抗的意圖,那麽為什麽不能留她一條性命呢?


    在戰場上血肉橫飛的激烈場麵、哀嚎遍野的視覺聽覺雙重刺激下,貝爾加正處於一種莫名的興奮狀態,這讓他的道德感越發地膨脹,於是忍不住朝那個動手的德魯伊大吼大叫了起來。


    牛頭人德魯伊很是委屈,他自認為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麽,對比與半人馬種族持續多年的戰爭,他甚至覺得自己對鷹身人的表現已經很克製了。


    貝爾加激烈的爭吵引起了許多牛頭人的圍觀,雖然大多數牛頭人不明白這個狗頭人突然之間情緒變得如此激動,但他們都默默地不說話,隻有一個懂得地精語的薩滿祭司辯解了兩句。


    等到貝爾加終於發泄了自己的情緒,普雷爾這才慢慢走了過來,拍了拍貝爾加的腦袋:“這就是戰爭,我的兄弟。以後你會看到更加殘暴、更加野蠻的戰爭場麵,這些實在算不得什麽。你要知道,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憐憫可言。”


    貝爾加鬱悶地用法杖駐了駐地:“那麽我們為什麽要摻和進來?這是牛頭人與鷹身人的戰爭,關我們狗頭人什麽事情?我們隻需要躲在礦洞裏,等待著世間的一切爭鬥結束就好了!”


    普雷爾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必須說服貝爾加,首先讓自己在狗頭人族群中獲得第一個支持者,才有可能說服其他的同伴。


    於是普雷爾耐心地對貝爾加說:“我們這個族群甚至我們這個種族太封閉了,我們對外麵的世界了解得太少,然而每一個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生物,都與這個世界的命運息息相關。”


    他第一次將他所知道的幾乎一切都告訴了貝爾加,從萬神殿、青銅泰坦薩格拉斯的墮落、燃燒軍團的建立、上古之神、乃至光與暗的無休止爭鬥,都一一講述了出來。


    貝爾加瞪大了眼睛,他感覺自己是在聽神話故事一般,但想到普雷爾“聖光眷顧者”的身份,他又無從懷疑。


    普雷爾簡單地將獸人兩次入侵艾澤拉斯的故事講完,然後認真低聲說:“獸人是不會長期被人類奴役的,他們依舊會反抗。但是東部王國大陸已經沒有了他們的立足之地,如果我是他們的領袖,我一定會到卡利姆多前來尋找自己的生存家園。


    我們現在幫助牛頭人,不僅僅是為了與牛頭人處好關係,獲得他們的友誼,也是為了將來有可能發生的變化做好準備。我們狗頭人整個種族還是太弱小了,依靠一兩個強大的同胞,是無法改變整個族群命運的。


    所以我想要為族群們尋找一條通往未來的道路,那個時候我們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不會受到可惡的地精、豺狼人的壓迫,讓整個種族有繼續生存下去的未來。“


    看著貝爾加懵懵懂懂的眼神,普雷爾嚴肅地說:“這個世界裏,潛在的危險實在太多了。整個世界隨時都有可能被毀滅,或許在我們的一生當中,就能夠看到許多可怕的事情發生。相信我,貝爾加,我無數次通過聖光看到過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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