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蕭在聽到落葵的話也震驚了,花靈竟然真的看不見了,這樣優秀的女子竟然會被上天這樣的對待,不禁讓人有些憤懣不平。轉頭找音兒,卻不知道她到哪裏去了,她一定也聽到了,隻是跑到哪裏了?音兒是除了花靈,可以和他可以真正接觸的人,或者說魂魄才對。他們都有相同的經曆,可能就會產生同病相憐的感覺。


    白蕭找了很久才從一個小河邊找到音兒,她背對著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麽。等靠近一點才聽見音兒輕輕的哭泣聲,白蕭輕輕走在竹葉鋪滿的地上,走過來沒有一點聲響。本來就是靈魂體,又怎麽會出聲呢!


    音兒麵對著河,臉看著湖麵,那裏沒有她的倒影,有的隻是其他的花草樹木,薄雲移動。像是要把她拋棄了一樣。


    許是感覺到了,轉頭看見了白蕭,紅紅的眼睛特別明顯,像一隻兔子。臉上掛著淚痕,眼眶裏盛滿了淚水,仿佛下一秒就會落下來。一張清麗的臉在此刻顯得格外的脆弱,他們相處時間沒有幾天,但能感覺到音兒是一個很開朗的女孩,明明心中有傷,但一麵對花靈就可以把所有的不快樂都拋到腦後。她們之間是真的很好,所以音兒會哭,也在情理之中。


    音兒一看到是白蕭,又把頭扭過去了,輕微的抽泣著,哽咽的說著,讓人不自覺感到難受,“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白蕭假裝沒有聽見,徑直走到她身邊,席地而坐沒有一點不舒適的感覺,動作很自然像是做過很多遍。


    “喂,你沒有聽到我的話嗎?”音兒有些不樂意的斜瞅他。


    白蕭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也不管音兒願不願意聽,“我小時候就喜歡這樣坐在河邊,而且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師父才會來找我,把我帶迴去,還會訓我為什麽要一聲不吭在那裏待著,害得他找了很久。”


    音兒揉了揉鼻子,泛紅的眼睛看著白蕭問:“為什麽啊?”


    白蕭望著那河麵出神,“我家是打魚的,所以小的時候經常會在海邊坐著,等著父母迴來,然後滿心歡喜的看著父母帶迴來滿滿的魚兒。有的時候他們一出海就是一整天,甚至有好幾天的,我一個人害怕不敢一個人待在屋子裏,總感覺哪裏會有什麽東西冒出來,所以就待在海邊一直等著他們迴來。”


    “你就一個人坐在那裏嗎?難道不感覺到無聊嗎?”音兒被白蕭的話吸引住了,也忘記剛才自己為什麽哭。


    “對,習慣了就沒有什麽感覺了。後來有一天他們出海了,然後就再也沒有迴來。”白蕭淡然的說著,似乎並不是在說自己的事,而是通過他的口中來講述一個和他無關的事。


    “所以你,是孤兒嗎?”音兒不太確定的問。


    “是,之後我遇到了我師父,他老人家看我可憐所以就把我帶迴自己家。然後我就一直在師父家待著,師父也不止我一個徒弟,我那時年紀尚小,又有些沉默寡言的,所以沒有一個師兄願意和我玩,都躲著我。然後我自己就坐在湖邊,幻想著哪一天我的父母會從那裏駕著小船來接我,但是等到今天一直沒有。但是我也想開了,他們也隻是去了我暫時還去不了的地方,總有一天我會去見他們,問問他們當初是因為什麽而沒來接我。”


    “抱歉啊!讓你想起傷心事了。”音兒垂下眼簾,一副愧疚的樣子,白蕭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摸摸她,想安慰安慰她,事實上他也這樣做了,在他緩過神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放在了音兒的頭上,而她也沒有什麽反感的樣子,順手就多摸了一下,溫順的樣子,很像他曾經養過的一隻貓,它總喜歡呆在自己的懷裏,然後自己一下一下的摸著它身上的毛。


    “其實,我大概也和你家差不多。我家很窮,家裏麵有很多弟弟妹妹,連正常的生活都沒有。後來父母就商量著把我賣到一戶大人家裏做丫鬟,他們拿著錢離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大概是我在他們眼裏就隻有這一點用處了。但是我在那裏過得也挺好的,至少我可以有地方住,不用整天挨餓,也不用想著要去照顧弟弟妹妹們。這樣的生活在直到有一天我發現喜歡上了那戶人家的小少爺後,就什麽都變了。我們算是兩情相悅,但是他的母親不同意,把我趕出來了。我以為以後不會再有交集了,但是少爺又找過來了,他想帶我私奔。”音兒自嘲的笑了笑了,“我大概此生沒有那個福氣,他的母親做事狠厲,找來幾個小混混玷汙了我的清白,我後來投河自盡了,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白蕭一驚,原來音兒是因為這樣的事,那可是一個女孩的清白啊!怎麽能隨隨便便就將它毀掉,這也是太狠毒了。


    “之後聽說夫人要給少爺找一戶好的大家閨秀,就找上了花靈。於是我當時心頭一熱就去找到了花靈,她那樣好的人,在聽到我的經曆後決定幫我,幫我尋找真相,找我自己的身體。如果不是因為我,花靈不會來到月堂,不會遇見妖嬈,更不會眼睛看不見了。”音兒突然大哭了起來,大聲的哭出自己的愧疚,完完全全的傾灑出來,肆意的哭泣,情緒一瞬間的崩塌。


    白蕭知道音兒愧疚不安,也知道哭出來會更好一點,沒有要哄著她的意思,隻是靜靜地拍著她的背,無聲的安慰她。


    “你說,花靈那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會又這樣的劫難?這一點都不公平。”音兒一下子撲倒白蕭的懷裏,白蕭僵硬了身體,緩緩的才將舉在空中的手落了下來。


    “大概是因為想讓她在最困難的時候遇到可以真心對待她的人。”白蕭看的出來寧一川真的是很喜歡花靈,恨不得要把自己所有的關注都放在花靈身上。


    一生能遇到一個這樣的人,大概也能知足了。


    音兒微微一愣,也明白白蕭說的是寧一川,他們確實是很般配的。


    白蕭溫柔的擦掉音兒的眼淚,那樣專注的眼神讓音兒的麵皮上泛出一層薄紅,但是若能仔細的看,也能發現白蕭的耳朵後麵也有一些紅。


    音兒靠在白蕭的肩膀上,兩個人都看著河麵泛起的漣漪,溫馨的依偎在一起,有陽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輕柔的像是他們父母的手在撫摸他們的頭。


    別人卻看不見這一幕,旁人見了都會覺得空無一人,隻是會感覺那裏寒氣比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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