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個家,為了你們我辛苦了半輩子,到頭隻換來你這種冤枉話!同事朋友之間喝酒吃飯玩晚點你就胡說八道我鬼混……你還說,你還說!還是人說的話嗎?”


    陳父拍桌子瞪眼睛的發怒咆哮並沒有換來陳母的收斂,反激的她一推茶幾,毫不示弱的迎麵相對。


    “你都把別人當傻子!迴來屁股還沒坐熱就有人科,我一問是誰你就不耐煩,同事找你怎麽不迴?平時在外頭花錢打公用電話還怕迴晚了,今天怎麽不迴了?吃飯,吃飯能吃到淩晨一兩點!”


    “你真是個潑婦,你真是個潑婦啊!我當初怎麽瞎眼睛娶了你這樣一個蠻不講理的潑婦!你不相信打電話去問,你自己照這上頭的號碼打過去問!”


    陳父直把bb機往陳母手裏塞,一副清白不洗絕不罷休的架勢。陳母毫不相信,一把推開。


    “以為我沒得文化好騙!剛才看見你悄悄按幾下科機,早把號碼刪了才讓我打……”


    “你這個死騾子x的死婆娘,就會說冤枉八舌蠻不講理的混帳話,看老子今天不修理你……叫你胡說八道……叫你冤枉八舌……”


    怒不可竭的陳父揮拳捶向陳母,卻被陳母抬臂架住,連連使腿去蹬陳父,哭喊大叫。


    “沒良心的王八蛋啊……出去鬼混到深更半夜才迴來,說他兩句就打老婆,沒用的男人才隻曉得迴家打老婆……”


    陳依被客廳父母的吵鬧驚醒,在床頭靜坐冷眼旁觀,見打起來,知道一時片刻不能休止,起身穿過正交戰的父母身畔,進了妹妹睡房。


    比他小三歲,今年才九歲的文文早被嚇醒,見到哥哥來臉上的恐慌才稍稍安定。


    “嗚……哥,我好怕。”


    麵對文文恐懼的抽泣,陳依隻輕聲安慰句:“沒事,我把房門鎖上,你別管他們鬧隻管睡覺,千萬別開門出去湊合就行了。”


    文文依言蓋被睡下,看著他出去時將上鎖的房門扣上,黑暗中,門與框的撞擊聲尤其刺耳。


    陳依熟視無睹的經過仍舊在打架的父母身旁,從房裏背起裝劍的包囊,穿過客廳,開門出去。一層層樓道的橘黃燈光照亮階梯,陳依並沒有看足下,隻眺望樓道外靜謐而黝黑的夜色。


    他喜歡夜的黑色,深邃的能吞噬一切;喜歡劍的白光,能在夜色中帶出刹那璀璨光亮。


    陳依所住的小區建於89年,屬於當時城市建設的產物,陳父所在的單位屬於許多人羨慕的高待遇高福利的國有企業,這片小區在建成五年後的今天,仍舊很好。小區的綠化尤其讓陳依喜歡,夏日裏處處花香,特別是所住樓房後的一顆樹,如平地支起的大傘,枝木上須藤垂滿,很有滄桑感。


    陳依挖開樹下一些土,取出埋藏的曲奇盒,裏頭全是錢,三張一百塊麵額,一張五十塊麵額,四張十塊前麵額,還有些兩塊、五塊的紙幣,一元的硬幣。


    他掏出今天才從父親那裏要到的下周零花錢十塊放進去,小心蓋好,重又埋入土裏,表麵還尋些碎石枯葉灑上,讓看起來盡量正常。


    夜色下,陳依前後兩棟樓尋不到幾處燈光,他家樓上樓下三家住戶陸續亮起燈光,不必想他也知道是父母的打鬧聲吵醒別人,三家鄰居又要去勸架了。他討厭這種重複了無數次的場景。


    陳依家裏右側有片荔枝林,其中有條汙水河,還有三處靜水湖。他一路隨意揮舞著劍往深處走,直到最大的湖邊才停下,旋即排除雜念,執劍立定,深唿吸,吐氣,繼而快速吸氣,緩緩吐出,往常般吐納練氣。


    陳依從小喜好武功,也許是看的武俠小說太多,也許是陳父有個十分要好的戰友精通剛猛外功讓他對此不能懷疑的緣故。


    但他從來沒有拜過師,幾次央求陳父戰友教授都被拒絕,總說現在的時代學武沒用,好好讀書才是正道,還說內功這東西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後患無窮,連他的親生女兒也隻教些強身健體的拳法,內功是絕不傳授。


    陳依不怕沒人教,也不怕什麽走火入魔,因為他並沒有武術夢想,隻是簡單的喜歡,後來在書店花二十三塊七毛買下本武功書,開始照裏頭的運氣之法修煉,也不完全照辦,煉氣法門想著就改,對比書上原本法門而言早已麵目全非。


    與其說是喜歡修煉內功,不如說是喜歡練功時那種忘卻一切,寧靜異常的感覺。猶如與其說他喜歡劍,不如說是喜歡劍身在揮動時的白光。


    一煉個餘小時過去,原本靜謐的林子忽然響起古怪的聲音,不知怎的,陳依忽然清醒,連忙唿吸口長氣收功。


    隻聞貫穿荔枝林南北兩端的水泥車行道方向傳來人聲,‘嗚嗚’的哼叫似口舌被堵,隱約又有個男人故意壓低聲音的威脅。


    “夫人再亂動不配合當心保不住肚子裏的孩子!”


    陳依聽得仔細,刹時如墜冰窖,意識到湊巧碰上作奸犯科的邪事。


    他小學的時候就看慣了班裏,年級裏的壞孩子欺負其它同學的場麵;也看過女同學被人當眾調戲羞辱的難堪;看過家裏有錢,零花錢多的同學被勒索的事情;更看過同學被爛仔打的滿頭臉是血的淒慘。


    但他很清楚,過去所見那些比起現在碰到的隻能算是小兒科……


    不知為何,從小他就看不慣弱者被欺壓,壞同學欺負老實同學時,他或明或暗的幫助解圍,女同學被羞辱的難堪時他會出頭解圍。


    但對於遭遇敲詐和挨爛仔打的,前者他完全不同情,前者平素愛炫耀而招惹麻煩自討苦吃。後者挨打總有局外人不了解的糾纏幹戈,況且他也並不想當蜘蛛俠。


    陳依本想悄悄避免卷入危險,也許是女性弱勢的概念影像,也許是那句肚子裏的孩子,也許是好奇,也許隻是最喜歡看的電影破壞之王中周星馳勇敢無畏的那句‘放開那個女孩’……


    總之,他小心翼翼的往聲源來處移動。


    ‘也許能乘歹徒不備敲暈他……’他這麽讓自己心定,本愛出汗的他此刻衣襟濕透,卻隻敢在不得已時擦去妨礙視線的汗水。


    緊挨荔枝林中央水泥車道的草團裏,一個男人正死命將個女人按在地上,昏暗的光線讓陳依看不清兩人形容,卻分明見到女人的碎花長裙被拉拽到脖子,雙手被皮帶捆綁...........


    女人哭泣著,死命掙紮,努力扭動身體,雙腿胡亂彈踢,男人折騰半天不能製住,女人已翻滾幾個圈,更靠近陳依藏身的樹叢。那男人終於不耐煩,朝女人肚子就是一拳,語氣尤其兇狠。


    “夫人非要逼我廢了肚子裏的孩子是嗎!”


    那一拳似乎砸的不重,女人並沒有吃痛的反應,卻被男人惡毒的言舉嚇住,嘴裏發不出聲音,滿頭散亂的長發卻隨頭左右連擺。


    陳依初時被那女人黑夜裏還白的放光的身體吸引,隻覺得比看過的那些a片中女人還漂亮許多,但這念頭隻是浮起刹那,又為歹徒的可惡行徑激起熱血。本想就那麽衝出去,如電影中的周星馳般高喊一聲‘放了那個女人!’,理智卻告訴他除非瘋了。


    “夫人放聰明點,別逼我朝你孩子開槍。”


    那是把銀色的手槍,在夜色下閃著寒光,嚇住了女人,讓她的抽泣都壓抑著不敢大聲。也嚇呆了陳依,本以為歹毒的兇器不過是短刀的他更不敢妄動,卻已不知道反省舉動是否愚蠢,隻能屏息凝神,唯恐被對方發覺。


    “想不到啊,夫人性情剛烈,為了這個跟奸夫懷的孩子竟然也會乖乖就範,早知道這樣就不必多費周折了。”


    原本屈服的女人勃然生怒。“胡說八道!這些年你一直替我開車,我的事情你都知道,為什麽跟著他一樣侮辱我!”


    男人明顯沒有興趣糾纏此事,不耐煩的拿槍抵上女人的頭。


    “有沒有我可不知道,夫人在家裏做過什麽隻有天知道!我隻知道老板精子活力太低醫生說不能生育。我委屈自己聽老板的安排,也是喜歡夫人才甘願當幾年司機,過去多少次對夫人表達愛意都被夫人拒絕。


    老板在外麵的女人多的是,夫人獨守空房本也難過,可是夫人不理會我的一片真心反而跟旁的男人勾搭成奸懷上孽種,這口氣我可咽不下去!


    今晚夫人如果表現的不能讓我滿意,實話對夫人說了,老板雖然跟夫人離婚,但是也受不了這窩囊氣,本來就讓我把這孽種廢了,夫人如果想保住這孽種,也隻有過我這關才行。”


    “你狼心狗肺!枉我過去待你不薄……”


    “少廢話了!真待我好,就不該跟別的男人勾搭成奸,早要是接受我的愛意,也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男人截斷話頭,使槍朝胯下揚揚,淫笑有聲。“夫人,請侍候吧。”


    女人神情激怒,男人將槍頭移至她小腹,一聲冷笑。女人神情幾番變幻,終現出屈服之態。


    “遂了你心願就真敢違背他的命令放過我肚子裏的孩子嗎?你敢嗎?”


    “這些年我對夫人怎麽樣夫人心裏該知道,原本夫人不接受我的情意我心裏也沒有恨過夫人,反而覺得夫人可敬,如果不是這個孽種的事情,今天我絕不會這樣對待夫人。隻要夫人讓我嚐了心願,迴去我會對老板說事情已經辦妥。


    夫人也知道老板脾氣,他以為結了此事日後哪裏還有工夫理會夫人如何,就算將來得知夫人把孩子生下來,不過是責怪我辦事不力斥責幾句,為此挨幾句責罵不算什麽,夫人就盡管放心吧!”


    女人遲疑片刻,終於屈服,那張美麗的臉上悲屈之色尤其讓人難過。


    陳依一直在為自己打氣,手裏的健身劍刃薄,無鋒,不能依仗。他也未存殺人之心,早脫下恤衫纏繞劍身緊抓手裏,意圖使金屬劍柄襲擊歹徒後腦,據說那裏遭打擊輕則昏迷,重可致死。


    他估計該不會死人,畢竟人小氣力有限,隻恐怕不能一擊把歹徒打暈。


    機會隻有一次,如果失敗等待他的結果可想而知。這種刹那間決定成功失敗,生與死以及一個可憐孕婦遭遇的壓力讓他久久不敢行動,直到此刻看見女人臉上的悲屈,曾看過a片的他明白即將發生的事情,在他看來,如果再晚,衝出去也就變的豪無意義了。


    他衝了出去,用長這麽大以來最快的速度,最壯烈的情緒。


    這是他衝出去刹那最後的雜念。


    他的視線全集中在歹徒的後腦,夜幕中,陳依看見最喜歡的白光。


    女人的臉上現出驚愕,引起那男人的警覺,男人迴頭移槍的同時,白光準確無誤的砸中他的後腦,帶著定格的錯愕,男人倒地。


    “唿……唿……唿……”陳依大口喘著粗氣,發抖的雙手,發抖的劍,在女人麵前的虛空震動。


    “謝謝你,小英雄。”女人比他更快恢複鎮定,謝過他時,謹慎的拿過死活不知的男人手中銀槍。迅速拉好衣裙,麵有羞澀的迅速將內衣褲揉成一團藏放背後。


    草團外的水泥道上停著輛黑色的奔馳,是那女人的,揉成一團的內衣褲被女人放進車裏,又迴身朝陳依道謝,見陳依仍未從緊張中恢複平靜,拉他在車裏坐下,見他隻顧喘氣,知道多說無用,安撫兩句,自顧拿起磚頭大的大哥大電話。


    陳依因為她的通話迴神。


    “林天明!你這個王八蛋!”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不到,但女人很激憤。


    “我險些被強*奸了!……閉嘴!……你不相信,你不相信,你要害自己的骨肉!你在害自己的骨肉你知不知道!……好,好!林天明,今天我不求你相信,我就問你敢不敢跟我賭一場!


    如果這孩子生下來鑒定不是你的,我當你麵掐死他,當你麵從窗口跳下去!如果是,我要你跪著對我和孩子磕頭認錯!你敢不敢?


    ……我是為了孩子,但不是為了根本不存在的野男人!我要清白!我要你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有多愚蠢,有多滅絕人性,要你知道自己的自信有多盲目!


    ……好!林天明你等著,我也等著看你後悔莫及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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