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頃洛低頭,沉默,久久不答。


    放下了嗎?她好像也不知道呢。


    那麽長久的感情,說放就放,哪有那麽容易?


    可若是不放下,她又能怎麽辦?


    所以還是放下吧!她想。


    至少以後再也不能讓暗瞳傷心了,後者為了她,失去了大半生命,付出了太多太多。她知道暗瞳的願望,唯一能做到的隻有陪伴在他的身邊。


    隻要他開心,一切都好。


    至於玄蒼……


    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外,心下難受,卻不得不忍耐。


    他們終究是有緣無份,還是不相見的好。


    再次蘇醒過來,她所看到的玄蒼,較之上一世,更加隱忍,話少。唯那雙好似包含天地萬物的雙眼,看不透的深沉,說不出的深情。


    所以她不敢看,不敢猜,怕自己再度沉溺。


    “就算放不下,我也會嚐試著放下。”她如是說。


    月落聽聞,心緊了緊,可身為丫鬟的她哪裏不知道自家小姐的這番決心。


    夜裏的風夾雜著絲絲倦意,席卷著每個人的心扉,沒有人知道門外的男人究竟在想什麽,又在擔憂什麽。


    充滿威脅的氣息襲來,前一瞬,男人還在,下一瞬,原地隻有簌簌落下的血紅葉片。


    這裏是罪惡之淵,是所有人的懼怕之地。


    烏雲之下,風暴之地,無數不人不鬼的人們在繼續迷失,痛苦,或者正走在這一條道路上。


    風暴外圍,雖妖豔卻美貌又熟悉的女子靜立其外,待感受到風雲湧動,轉身,迴眸一笑,好似九天最美的墮落之神。


    “魔皇,既然她不要你,你何不嚐試著接受我?”


    使者名未央。


    玄蒼不答,迅速出劍,目標自是奪得對方性命。


    這個女人是頃洛的阻礙,若不早日鏟除,總有一天會給以後增加隱患,他不能讓她冒險。


    “你……”未央見狀,雖憤怒,卻也在意料之中,自是談不上有多失望。


    她不退反進,眼見著長劍就要刺穿胸口,奪去她的性命。近處,風暴突然轉了方向,直直席卷上玄蒼。


    長劍落地,玄蒼一手被震懾到麻痹狀態,抬眸看向自風暴中心走出的男人。


    黑色的風暴,複雜陰暗的陣法,俊美如斯的白袍男人,玄蒼雙眼無波無瀾,唯有一絲譏笑掛在嘴角。


    “早該猜到了,你騙過了所有人,包括她。你如此這般,會不會覺得愧疚?如今你這是迫不及待了嗎?終於肯現形出來?”


    白衣男人不說話,將未央護在身後,直言:“你不能傷了她,我還有用!”


    “青平!”玄蒼終是怒喝出聲,“你這麽做,對的起她嗎?”


    “我在按照我的方式保護她而已。”說完,青平轉身,不再看玄蒼,一手一揮,繁雜多樣的晶石飛天而出,轉瞬便將玄蒼重重包圍住。


    陣法迅速形成,緊接著,玄蒼的氣息消散於這天地之間。


    未央大喜,快速奔到男人身邊,一臉崇拜地看著對方。


    “我已經按照你所說的做了,還有多久,你才會接我到你身邊?”


    被紅色玉佩傷了臉,毀了容的她,並沒有得到最好的醫治。


    玉青顏對此,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讓她徹底絕望。


    幾百年前,她早就知曉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但是在真正被拋棄的這一刻,難免心生悲傷。


    她尋了不少地方,看了不少名醫,皆是無果。


    直到白衣男人出現,給她帶來的希望和未來。


    初見,他身上釋放出來的不可直視的耀眼光芒,讓她心生崇拜,短短時間內,崇拜漸漸轉為愛慕。


    愛慕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她原以為自己愛的人是暗瞳,這輩子都不會再看上其他人。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自己之所以那般認為,不過是因為沒有碰到更優秀更俊美更讓她心動的男人而已。


    如今,她碰到了,自是不會在乎以前的愛慕。


    “幹的好。”男人點頭。


    他轉頭看向諾大的風暴忠心,雙眸深處,閃現出明明滅滅的光芒,那是陰謀的顏色。


    他原以為自己會一直光明正大下去,現在再看,才知自己多麽膚淺。


    默默陪伴,終不會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長情聽起來唯美,讓人感動,可沒有結果的長情何不是另一種自討苦吃。


    他最先出現在她的身邊,卻一直得不到她的關注。


    神識歸位,他後悔了。


    沒有結果的等待是浪費時間,所以他決定主動出擊。他好像快要成功了,隻要殺了玄蒼,隻要暗瞳不在,她是不是就會注意到他?


    他想:肯定是的。


    “主子?”未央再度出聲,“我可以跟著你一起走嗎?”


    男人點頭。


    未央急忙補充,“玄蒼被你困住,時間久了,大家一定會發現這其中的不對勁之處,主子,我想到一個妥善的處置辦法,還請等一段時間來接我。”


    男人皺眉,思慮一瞬,繼而點頭。


    大手一揮,虛空扭動,衣袂飄飄,嘩動聲消散在風中,泯滅在雷電之中。


    雷電閃光之下,溫柔眉眼消失無形,女人的雙眸飽含笑意。那笑飽含威脅,陰沉,深邃,讓人見之,生出一股懼意。


    毀容之仇,她怎麽會忘記?


    頃洛,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痛苦?什麽叫做真正的毀容。


    玄蒼不見了!


    所有人都發現了這個事實,可讓人疑惑的是,不管問誰,誰的迴答都一樣:沒有見到。


    即便是對血淚森林了如指掌的血衛也未曾見到後者離開的跡象。對此,有人無所謂,有人擔憂,有人幸災樂禍,這其中自是不缺毫不在乎,冷眼旁觀的人。


    鬼魅便是其中之意,此時她正一臉冷色,耐心勸導著頃洛。


    “主子,你不用擔心。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那也就不是男人了。”


    頃洛:……


    為何鬼魅對玄蒼抱有這般大的敵意?


    她不懂,暗瞳更不懂。


    他深深看了頃洛一眼,繼而錯開,笑道:“也許,過段時間,他就會迴來了。”


    頃洛點頭,心中疑惑未退。


    不多久,血衛顫顫驚驚,前來,報告:“主子,你們正在找的人,在房間裏,在……”


    這報告之人是個有眼色的,眼見主子的笑容越來越冷,直接悶著頭,什麽都不說。這種時候,多說多錯。


    “你去看看就知道。”


    一夥人浩浩湯湯地前往玄蒼所在的房間,剛走到門外,便聽到男女水乳交融的曖昧聲音。


    頃洛冷眼,麵黑如鍋底。


    暗瞳輕笑,雙眉上揚,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楚天賜和月落則是憤怒的。


    至於妖年,則是一臉挑釁地看了一眼報告之人,之後又毫不在意地收迴眸光。


    “走吧……”頃洛轉身,欲離開。


    報告之人心急,趕忙跳出攔住對方。“主子,你不進去看看,他……他……”


    “鬼魅,綁下去,殺了!”


    報告之人麵露無知臉,不明這是什麽意思,直到血衛上前就要捆綁,他這才反應過來。


    “啊啊”聲響,掀倒一片人。報告之人不再偽裝,露出猙獰之色,看著一臉淡然的女人。


    “你是怎麽知道是我騙你的?”


    “我不在意啊……”


    女人說的輕鬆,唯暗瞳知道她內心的波濤洶湧。


    初聞,她隻覺憤怒,繼而平複下來,再到這門口,最後聽到裏麵的聲音,那氣息以及那給人的感覺絕不是自己印象中的人。


    “你猜啊……”


    血衛上前,直接綁住報告之人。後者一個扭轉,掙脫開來,不再遮掩容顏,怒道:“算你厲害。”


    偽裝之人正是未央。


    轉身,幾個跳躍,便離開。


    “她的實力得到了不少的提升。”暗瞳小聲道,“也不知道她得到了什麽機緣?”


    “她身上有一個熟悉的味道。”


    “什麽?”暗瞳不解。


    “在龍騰大陸靈淵塔的時候,我感受過這種氣味。”正是那陣法背後的人。


    玄蒼消失的消息似乎並沒有起到多大的波瀾,眾人好似該幹什麽就幹什麽,絲毫沒有亂掉陣腳。


    夜深,頃洛拿出琉璃瓶,裏麵是雌母蠍。


    小黑蠍一出琉璃瓶,便迫不及待地向著門外走去。頃洛剛打開門,便對上暗紅色瞳眸。


    “暗瞳,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去睡覺?”她問。


    恢複記憶的她,並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事情,而牽連到暗瞳。


    “睡不著,正好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帶著我一起。否則的話,這漫漫長夜,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度過?”


    “一定要來嗎?”她問的嚴肅。


    暗瞳點頭,看似隨意。


    二人在夜色的掩護下,離開。


    小黑蠍停留在風暴圈之外,前進後退,再前進後退,後來因為感受到風暴圈的威脅,隻得原地打轉。


    “他在這裏?”她疑惑出口。


    “不!”暗瞳搖頭,語氣篤定。


    白天他就來過這裏,根本沒有發現玄蒼的蹤跡。


    頃洛了然,聯想到未央身上所釋放的熟悉氣息,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也許又是一個陣法!”她道。


    暗瞳點頭,兩人思慮很深,一時不查,背後突然躥出一道黑影,直直將頃洛推進風暴圈內。


    “頃洛!”暗瞳大叫,伸手想要抓住後者,卻是無果。


    未央興奮地笑了笑,眼睜睜地看著白發女人被黑色吞沒。


    對,就是這樣,好好品嚐一下,什麽叫做恐懼,什麽叫做死亡,什麽叫做生命的終結吧!


    “哈哈!”


    極致的快感,讓女人內心的不快消散殆盡,笑出聲來。


    “你去死啊,敢毀我的容,我就讓你後悔,讓你知道什麽叫招惹我的下場。“


    “你該死!”暗瞳憤怒,出劍,直接掃向女人的位置。


    後者卻是無心戀戰,快速退到黑暗圈內,看著掙紮瘋狂的男人,心生痛意。


    她本愛慕暗瞳,可後者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


    說實話,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好像長大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名。


    祭司好像很看重她,經常給她安排很多隨從護衛,保護她的安全。她的實力好像是與生俱來的,這是她的驕傲。


    她曾問過祭司:“我的過去是什麽?我究竟是誰?”


    祭司冷臉,繼而又笑了開來。“你就是你,至於你的過去,比較悲痛,還是不要記起來的好。“


    她深以為然,不再追究。


    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地過了接近數百年。最近一次,祭司找到正在遊山玩水的她,讓她出任務。


    她自是開心應下,等待了這麽久,終於有嶄露頭角的機會了,叫她怎能不興奮?


    再後來,她遇到了俊美如神邸的青平大人,對方好似很喜歡她,將她收到麾下。


    他說:“我帶你去神域!”


    聽之,她欣喜若狂,徹夜難眠。


    唯一的不甘,惦記的人:隻有頃洛這個曾經毀了她的麵貌的人了。


    如今,願望達成,她倒是輕鬆了不少。再見暗瞳悲傷仇視的眼神,她絲毫不在乎。


    她本可以也將暗瞳推進風暴圈,可她轉念一想,讓這兩個人一起死,相當於變相地成全這兩人。


    最大的折磨手段:讓這兩人一生一死,生死兩相隔。隻有這樣,才是她最極致的報複。


    恨我吧,這樣的話,你就會記住我一輩子。


    白光大綻,阻擋住男人憤怒的腳步。暗瞳的攻擊穿過光芒,並沒有落到實處。未央消失了……


    “啊!”他怒吼,仿若困獸,轉身,不經思考,就衝向風暴圈。


    他絕不能讓頃洛一個人進去冒險,絕不能!


    眼見著就要踏進這風暴圈之內,一雙纖長細嫩,卻不失力量的手緊緊抱住他。


    “別去,好嗎?”妖年低著頭,苦苦哀求。


    “我必須去!”此時的男人哪裏還有白日裏的遊刃有餘,一聲戾氣,暗紅的瞳眸越發深沉晦暗。


    他在醞釀著憤怒,將之化為怒火,誓將時間一切斬殺。即便落得一個入地獄的結局,他也願意。


    她的手被他用力睜開,女人失了平衡,重重跌倒在地,眼見著男人一隻腳踏進了風暴圈。她不顧身上的疼痛,飛撲過去,緊緊拽住男人的衣袖,阻止住男人前進的步伐。


    “好,我陪你一起去,我們一起找到她!”


    “你……”暗瞳震驚。


    瞬間之後,他想通,一手抓緊女人的手,“好,我們一起進去。”


    風暴中心,是看不透的漆黑,聽不完的慘叫。偶爾會有人掙脫風暴的桎梏,未衝出來,又被拽了進去,淡然這樣的情況,少之又少。


    鬼魅感受到風吹草動,趕緊出門,不加思考,直接上前,焦急推開頃洛房間的門,不見人影,轉身就走。


    心慌的她撞到正巧來找頃洛的月落和楚天賜,後兩人察覺到鬼魅的異常,交換眼神。


    “小姐是不是出事了?”


    鬼魅艱難地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


    無視風暴中心的危險,月落一腳踏出,想要跳進風暴圈,卻是被鬼魅抓住。


    “這風暴圈是主子當初所留,應該傷害不了她。如果我們貿然跳進去,不說找到主子的幾率太小,就說傳送目的地的隨機性,我們也未必能夠找到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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