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小姐,你可知道,現在的我無依無靠。沒有你的日子,我覺得沒有底氣。


    小姐,你在哪裏?


    她的感傷終是感動不了任何人,唯她自己。


    這個世界,是神的領域,是那些不能踏足這裏的人奢望的地方。然而,對她來說,卻是讓她最傷心,丟失一切的地方。


    母親不在了,她成了孤家寡人,處處躲避著聖域那人的追查。這樣的生活,她有點厭倦,有點疲乏,想要放棄,逃離,卻不得不繼續下去。


    突然,人群中,一張熟悉的臉吸引了她的注意。一個跳躍,緊跟上熾焰魔獅獸而去。


    “吼”


    似是感受到陌生人的氣息,熾焰魔獅獸開啟警備模式。


    自從自家主人當街殺人之後,它便得到了命令:以後不用顧忌太多,若是膽敢有殺手出現,直接殺。


    長期的隱忍,一旦達到臨界點,便會衝破牢籠桎梏,再也不忍。


    楚天賜再也不會忍耐自己,隻因事實再次證明:忍耐是得不到你想要的,正如曾經在東陵國的那些經曆。


    本以為即便不被魔域眾人接受,即便受到無數的暗殺和明殺,隻要自己安好,一切都會安好。殊不知,敵人的矛頭會指向白雪。


    而她,是他的底線。


    那夜,紅月高高在上,映襯女人慘白的臉。他緊緊抱著她,哭了,心生後悔。


    原來,他不再是他,不再是一個人,他的隱忍終究給最愛的人帶來了傷害。


    白雪堪堪達到化成期,實力還是被丹藥湊上來的,哪裏會是那些人的對手?


    不大不小的府邸,是玄翼送給他的。迄今為止,隻有他和她兩人生活。


    倒不是因為二人喜歡清靜,而是因為自下等世界上來的他們,不受魔域眾人接受。是以,曾經最不受寵的太子,和曾經最受寵的公主開始自食其力。


    院裏整齊的草木,是他修剪的。


    餐桌上的美味,是她做的。


    整齊的房間客廳,是她和他一起收拾的。


    他以為這就是最幸福的生活,她亦是如此認為。


    可他和她忘記了,這個世界,隻要你還活著,就會避無可避地和其他人打交道,產生隔閡,發生摩擦。


    那夜,月色很美,院子裏,百花齊放,散發出濃鬱芬芳的味道。


    這是她和他共同栽種下去,用心嗬護的結果,是愛情的味道。


    絢麗的螢火魔蟲熱情展示著自己的溫度,飛來飛去,仿若墜落的點點星辰,將院子照亮,為這原本清淨的院子增添了絢麗的光彩。


    他笑著看她,隻覺幸福。


    在這陌生的世界,她是他的家,是他溫柔的港灣。他很慶幸,自己沒有錯過她。他很感動她的等待和追逐,也很感謝頃洛的支持。


    她笑著看向他,這個她用了全部力氣追到手的男人,雙眼酸酸的,剛開口,想要說些什麽。


    卻突覺心口處一陣痛感,腥稠粘膩之感湧上喉間,控製不住地吐了出來,濺了男人一臉的血。


    “白雪!”他大吼。


    可不管他如何喊叫,終究得不到她的一絲迴應。


    他用自己所有的丹藥,給她服下。可隻能保持住她的性命,卻不能喚醒她的意識。


    那一刻,他化身成魔,將暗殺的所有人都殺了,片甲不留。


    他的白裳紅了,他最愛的院子毀了,他最愛的女人生死不知。


    白雪昏迷,久睡不醒。指望那些無心幫他的魔域眾人,不如靠自己來的穩妥,是以,這些日子,都是他親自找藥,親自照顧白雪,忙的不可開交,卻也覺得別有滋味。


    累並幸福著……


    今日他又出來尋找丹藥和藥草,半路上,偶聞暗王府來了一個自下界而來的姑娘,醫術如神,練出的丹藥更是獨一無二,風靡整個魔域。


    他要救白雪,那麽就要去他從未去過的暗王府。行至一半,不想突然竄出一個女人。


    熾焰魔獅獸當即發怒,一爪子高高抬起,欲將這突然闖出之人拍成肉餅。眼見著就要成功,突聽主人曆喝:“住手!”


    渾身一僵,爪子忽地停住,帶起一陣狂風。


    熾焰魔獅獸覺得無趣,隻得趕緊收了爪子,絲毫沒有反抗的想法。


    主子在它生命垂危,眼見著就要被人斬殺的時候,從天而降,救下它,收它在身邊。


    主子說:“你以後會是我的夥伴,是我的朋友。”


    熾焰魔獅獸感動的無以為報,寸步不離,跟著楚天賜,還應邀做後者的坐騎,隨時保護主子的安危。


    主子說殺,那就殺。


    主子說不殺,那就不殺。


    它雙目警惕地盯著月落,雙爪蜷起,伏在地上,做好隨時出擊的準備,以此來保護主子突然遭受到對方的攻擊。


    “月落?”楚天賜當即認出來者,甚是震驚。


    “楚天賜?”長期和千雨溪在一起遊曆,再加上頃洛關於地位尊卑的教導,月落早已不將自己當成丫鬟看待,見人就卑躬屈膝。


    當然,除了頃洛之外。


    聽聞對方疑惑的聲音,兩人皆是點頭。


    ……


    月落離開沒多久,玄翼便找到了玄蒼所在的地方。當他看到自家哥哥快要痊愈的傷口,以及靜靜躺在地上的兩節劍,睚眥欲裂。


    “哥哥,究竟是誰?誰傷害了你?還是說這是你自己……”


    玄蒼不答,爬坐到玉桌邊,繼續喝著酒。


    “哥哥?”


    玄蒼不理不睬。


    “啪嗒”一聲,酒壺被砸碎在地,浸濕一地。


    那些本欲枯萎的小草瞬間瘋長,綠了葉子,強壯了枝幹,活了生命。


    這酒獨具魔力,是魔域之人的的大補之品,非地位崇高之人無機會飲得。


    玄蒼這才緩緩抬起雙眸,狠曆地看著突然打擾自己買醉的孩子,怒聲道:“你走!”


    “我見到頃洛姐姐了。”調皮慣了的小孩,怎會將自家哥哥的威脅神色放在眼中?


    玄翼站直身體,雙手抱胸,一副高傲姿態看著對方。


    “你以為你這麽對自己,頃洛姐姐就會看到,就能原諒你了?你以為殺了自己,刺穿自己的胸膛,就可以泯滅你曾經殺了頃洛姐姐的事實嗎?”


    “咯吱”聲響傳出,貫穿在這一處院子,那是玄蒼緊握拳頭的聲音。


    “我告訴你,不可能的。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在這裏買醉,不是勇敢,而是在逃避。”


    “砰!”


    勁風快起快落,房屋倒塌,玄翼幼小的身子陷在亂石堆之中。


    腿蹬了三兩下,玄翼又站了起來,吐了一嘴的灰塵碎屑,一臉憤怒地看著雙眼通紅的男人。


    “玄蒼,別以為你比我大,是我的哥哥,我就會讓著你的。你要知道我生來就是王,身體的強大與生俱來,和人打架,我就從來沒輸過。”


    說罷,他立刻祭出魔火,命令道:“小火,給我燒他!”


    魔火忽明忽暗,畏畏縮縮,膽顫心驚地後退了幾步。


    “主人,他是你哥哥,是魔皇。我隻是一團火,你能不能放過我?啊,對了,我感冒了,冒不出火了,主人,救命啊…….”


    玄翼:……


    魔火這麽一副慫樣,玄翼雖說有心想要教訓一番,現在卻沒有時間。不多話,行動才是王道,一手抓住魔火,就往玄蒼身上扔。


    “我讓你打我,等娘迴來後,我一定要告訴娘,說你欺負我。想想我小小年紀就要擔負起魔域的安危,你們一個個的都逍遙自在,自己出去玩。這也就算了,如今你竟然打我。”


    見魔火輕鬆被化解,玄翼怒火中燒,一個激動,直接上前。


    用力撲到對方,坐在對方的腰上,左一拳右一拳地毫不保留地打下去,使出吃奶的勁兒,一邊用力打,一邊吼著。


    “我這麽好的弟弟,你到哪裏找一個?我大發善心地來找你,你就是這麽對待我?我一定要跟頃洛姐姐說你的壞話,讓他一輩子都不原諒你,恨著你,氣死你。”


    “你有辦法?”玄蒼一把拎下小孩,雙眸深處閃著光。


    “沒有!”玄翼耿直著脖子,向前看,一副“我是大爺”的模樣。


    “唰!”玄蒼甩開小孩,,起身,跌跌撞撞離開。


    玄翼用力蹬了一腳,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身前歪歪扭扭的背影。


    內心異常生氣,卻也是無奈。


    “哥哥,你如果聽我的話,我願意將我知道的關於頃洛姐姐的所有事情告訴你。”


    玄蒼聽聞,猛地頓住腳,迴眸,眸色深深,看了一眼玄翼。


    開心,釋懷,一瞬之後,卻是失落。


    暗瞳說的對,如今他的感情隻是身體的執念。


    他不記得她,她也不記得他。他雖是好奇她,她卻恨著他。


    他殺了她,她若是記起一切,一定也會殺了她。


    即便沒有和對方相處過,他就是這麽覺得,迷之自信。


    也許,這又是身體的執念。


    他苦笑:“我殺了她,在我動手的時候,我就已經失去了她。”


    “等等,哥哥,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奇怪?”


    “是啊,既然你失憶,卻能記住對頃洛姐姐的感情。可以想象的到,沒有失憶的你是如何深愛著她。既是如此,你怎麽會殺了頃洛姐姐呢?”


    自覺找到真相的玄翼再接再厲,“再說了,哥哥,我記得你說過你在動手的時候,遲疑過……可為何……你還是動手了?”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也是玄蒼不敢正麵麵對的問題。如今被玄翼這般明晃晃,大剌剌地挑說出來,甚是怪異。


    玄蒼鎮定下來,思考一瞬之後,帶著玄翼迴了魔宮。


    數月後,聖域祭司會來到魔域,為兩域的友好進行占卜和祭祀。這是一個大日子,即便再排外,魔域眾人也會正視祭司的到來。


    魔宮亦是如此,玄翼年紀太小,需要身為魔皇的玄蒼出場,掌控全局。


    至於玄蒼買醉的事情,自是很快被玄翼吩咐了禁口。


    二人迴去的路上,勢必會經過暗王府,正巧見楚天賜被熱情迎進府的畫麵。


    “那是誰?”玄蒼覺得這人甚是麵熟。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攝政大臣楚天賜,人很不錯,是我的得意屬下。”說到此人,玄翼一臉滿意,甚是得意。


    為此,他自詡為“伯樂”。


    “他來這裏幹什麽?”


    “不知道,可能是赴約吧。畢竟臣子之間,相互走動是常有的事情。”玄翼頓了頓,看向身邊稍稍振作了一些的玄蒼,試探性地問道:“哥哥你要不要進去?”


    他張口,欲說好。


    可想到昨日,白發女人的疏遠態度以及不悅神色,他終是將這個字吞了下去。


    “罷了,我一身酒氣。若是這般堂而皇之地進去,隻會更加進一步增添她的厭惡之感。”他不想看到她厭惡的神色。


    魔鷹低鳴一聲,自暗王府飛掠而過。


    頃洛自是注意到這一幕,一手緊緊攥著洛蒼箭,隨時準備射殺。如同前幾次一般,終是沒有出箭。


    她在幹什麽?


    她若是想殺他,為何不殺?若是不想殺他,為何又要拿著洛蒼箭?


    “天青子,我是不是認識他?”


    “怎麽可能?”天青子秒答,“你是下等世界上來的,人家是這裏土生土長的魔皇,你怎麽會認識這樣的大人物?你想的太多了……”


    “是嗎?”


    她疑惑出聲,卻也不知繼續問什麽。


    既是如此,那就算了吧!如果在她離開之時,還想殺了那個男人,再殺也不遲。


    畢竟心中總是記掛著一個要殺的人,很累。


    魔鷹已經消失在視線範圍,她轉身,準備學學煉丹。最近,為了不讓自己都成為米蟲,她在魔域開了一間丹藥堂,出售各種丹藥。


    這裏是世外域,多的是修為高深的人,煉丹師更是厲害。地級丹藥遍地都是,至於天級丹藥,雖說少,但也是有。


    天級之後,丹藥還有三個更高檔次,分別為皇級,尊級,神跡,每一級又分為低等,中等以及上等三個檔次。


    一直以能煉製出天級丹藥而洋洋得意的黑炭瞬間失去了自豪感,日以繼夜地開始學煉丹。


    結果自是喜人的,前不久,他成功地煉製出了皇級中等丹藥。


    而頃洛的煉丹水平還停留在天級,一向不服輸的她,自是快馬加鞭。隻要一有時間,便她會鑽進魂戒空間,沒日沒夜地煉製丹藥。


    過程自是相當艱辛,炸爐的事情常有發生,甚至連帶著她也會受重傷。若不是黑炭的幫助,她不知要死多少次。


    好在……風雨過後,終見彩虹,她極其不順利地煉製出了皇級低等丹藥。


    雖說這進步比不上黑炭,卻也足夠她保持自信。


    一人一獸默默地承認了煉丹比拚。


    她剛一轉身,便對上暗瞳微笑的紅眸,繼而疑惑地看向他身後的兩人。


    待見到那抹綠色和白色的身影,內心突地一下跳動起來,雙眼微熱,脫口而出:“月落?天賜?”


    二人亦是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人,楚天賜開了開口,想到什麽,終是很禮貌地說了句:“洛洛,好久不見!”


    月落卻沒有楚天賜這些男女之間的顧忌,直接奔上前,一把重重抱住頃洛。


    “小姐,我以為這輩子都看不到你了。嗚嗚……實在是太好了……”


    突然想到進來之時,暗瞳那番言簡意賅的解說:頃洛失憶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你還記得我?”


    頃洛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在充分考慮到對方的心情之後,正準備騙對方。可,出口的卻是……


    “抱歉,我不記的你了。”


    聞言,月落雙眸黯淡了不少,內心滿滿的酸澀和失落。


    小姐真的失憶了,忘記了她!


    “可我的直覺不會錯,你是我的妹妹,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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