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傷之上再加新傷,黑色血痂再度裂開,整個上身慘不忍睹。


    即便頃洛早已知曉無痕下手不會輕,可現在確切地看到,難免還是被嚇到。


    “白天你去幹什麽了?怎麽不療傷?”


    “想你去了,忘記了!”


    真實情況:白天四護衛死活都要給自家主子好好療傷,卻是被無塵拒絕。


    無塵想:畢竟自己沒有以前的記憶,不知道怎麽抓住女人心,現在趁著在暗殺閣,多受點傷,多博取頃洛的關注也是好的。


    結果,成效還不錯。


    看著女人一邊氣唿唿地,不滿地給自己包紮,一邊小心翼翼,深怕弄疼自己的動作。


    無塵心下一暖,一手覆上頃洛的發頂,有點後悔,“不疼,你不用擔心……你慢慢來。”


    包紮完後的無塵並沒有離開,繼續死皮賴臉地留在了這裏,至於隔壁頃飄逸的房間,直接空著。


    夜深,人靜,二人相擁而眠,一夜安好。


    距離替嫁倒數僅剩一天。


    清晨,頃洛摸了摸旁邊的位置,落空,冰涼,內心微微生出失落之感。


    他走了!在她還沒有醒來的時候,就這麽無聲無息地走了。


    也對,他若是再次被無痕發現的話,指不定又會被傷成什麽樣子,早走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可……走之前就不能好好地和她打聲招唿,說聲“早安”嗎?


    內心正在氣憤之時,忽聞,“起床了,你明天不是要去寒陰教,不需要提前準備些什麽?”


    頃洛猛地一個鯉魚翻身,端坐起來,一臉驚訝,直勾勾地盯著忍著笑意的男人。


    “你怎麽沒走!”


    “我為什麽要走?”


    “無痕他……”


    “大不了多被打幾次罷了,受傷了豈不是更好,有你幫我治傷,我心甘情願。”


    男人說這話時,麵色無奈,苦兮兮的,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無塵果真被無痕發現,然,再見無塵從頃洛的房間內出來,無痕隻冷哼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看著那隱忍到極致,隱隱發抖的後背,頃洛有點心疼起他。


    “走吧!”


    明日便是要替嫁的日子,再不迴巫神殿,提前將楚甜換出來,就糟了。


    頃洛帶著頃飄逸隨便找了個借口,迴到了巫神殿。


    與她的預想一模一樣,巫神殿的守備異常森嚴,裏裏外外數不清的人,更甚者楚甜直接被人困在房間之內不得出門半步。


    頃洛頃飄逸二人是楚甜新選的侍女,自是有資格進屋侍奉。


    剛一進門,頃洛就被楚甜撲了個滿懷。


    “頃洛,你可迴來了,我想死你了。”


    因著這幾日戒備森嚴了不少,忘憂自是不能再逗留在她的房間,一日前便離開了去。


    沒有人陪伴的她,除了毫無緣由地打罵侍女侍從,隻得每天對著牆發呆,甚覺度日如年。


    如今救星來了,她說不出的興奮。


    興奮之餘,想到對方要替嫁去寒陰教,不免生出一絲愧疚。


    “你一定要去嗎?我們直接找個侍女,打暈她,換了她的行頭,不就好了?”


    “不,我一定要去!你我都知道大長老對此次成親的重視。換了別的侍女,我不放心。”她掙脫開楚甜的熊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今夜,你便易容成我的模樣,忘憂在外麵接應你,跟著他去暗殺閣。這段時間,沒收到我的消息之前,不要露麵。至於後麵的事情,你什麽都不要管了。”


    她頓了頓,沉聲道:“相信我,好嗎?”


    女人的目光堅定,不容置疑。楚甜一時呆滯,麻木地點了點頭。


    頃洛絕不會出事的,她是一個多麽與眾不同的女子!


    在鬼城,她不是充分見識到了嗎?她不是成功地被帶出來了嗎?


    所以她相信她!


    相信頃洛絕對不會出事,如果頃洛出事的話,她便自尋短見,以命抵命,畢竟她的生命是對方救的。就連親事,也是對方改變的。


    此一生,她以為自己會歡快單調地過一輩子,直到幻影逼著她成親,直到遇到頃洛,直到遇到忘憂。


    她想:今生今世,她的幸福是忘憂的,而她的性命是頃洛的。


    當夜,新晉侍女如意又被楚大小姐打了,哭著被趕出了房間。


    眾人見到她的時候,後者正掩麵趴在地上,泣不成聲,嘴中還在說著一些求饒的話。


    想著這是最近每天都會發生的事情,眾人便也沒有多加注意,自是沒有疑心人已被換的現實。


    楚甜掩著麵,聲淚俱下,表現的以假亂真,心中卻是叫囂著:這辣椒好辣,我的眼睛啊,頃洛你是好樣的……


    楚甜走了,被忘憂帶走了。


    房內,頃洛一身輕鬆地看著已裝扮成女人模樣的頃飄逸,斜了一眼,“怎麽,你在擔心?”


    頃飄逸點點頭。


    在調查過寒陰教的詳情之後,他能不擔心嗎?


    寒陰教是一個算不得大的教派,但是實力卻不可小覷。尤其是教主,更是無人知曉其真麵目。根據暗殺閣所提供的消息,灰袍巫師便是師從寒陰教。


    他不曾和灰袍巫師打過交道,但聽女鬼白柔的話,還是多多少少了解一點,總的來說: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為人陰險狠辣,為達目的誓不罷休。


    對此,頃飄逸深感難受,內心更加不安!


    如果妹妹這次出事,他該如何和祖母交代,又該如何麵對爺爺的質問?


    “妹妹,要不……還是我來吧!”他一幅視死如歸的模樣,逗笑了頃洛。


    “就你?”頃洛上下打量了一番頃飄逸,偉岸的身材,雖談不上壯碩,但卻比一般女子強壯不少的身材,再加上一米八的身高。


    即便她的易容丹能夠達到以假亂真,但是改變不了人的身材啊。


    畢竟她現在能煉製出來的最高品階的丹藥是低級高階,而之前所得到的天級丹藥還是黑炭煉製出來的。


    黑炭,當真是一個煉丹天才。頃洛不禁想,黑炭若是人類的話,那得是多麽耀眼的煉丹天才。


    隻可惜……他終究是一個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算不上獸,也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東西。


    她誠實道:“哥哥啊,隻要是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看上你這種版式的女人。”


    頃飄逸落敗,深覺丟臉,卻也清楚自家妹妹所說是事實,便也不再狡辯。


    這夜,大長老幻影來了,高昂著下巴,不屑地看著頃洛,姿態高高在上,一副很看不上地上女子的姿態。


    “今晚上你就好好休息,記住,我養了你十六年,這時候是你報答的時候了。你就好好去寒陰教,不要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頃洛不語,低眉,沒有絲毫掙紮的跡象。


    幻影皺眉,一把捏住頃洛的下巴,迫使後者看著自己,“怎麽,你現在連怒吼的欲望都沒有了?”


    “嗬嗬!”


    “你笑什麽?”


    “你剛剛不是說了,不要讓我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嗎?我想罵你,你就會乖乖被我罵麽?”


    對於幻影,頃洛隻有憎恨。


    正是這個女人,分離了她的家,破壞了爺爺和祖母的幸福,更是喪心病狂到砍斷了爺爺的雙腿,不僅如此,還覬覦著她的瞳術訣。


    “幾天不見,你倒是聰明了不少!”幻影輕蔑道:“不過,你說的很對。”


    她坐在桌子邊,冷笑了一聲,“想不想知道你是怎麽被我找到的?”


    頃洛佯裝不動,一臉迷惑地看著高高在上的黑袍女人。


    “你的爺爺是我派人殺的,你的父母也死於睡夢之中。如果不是你爺爺太過警惕,提前將你送了出去,你可能早就死了。”


    “那你為什麽還收留我?”楚甜說過,是幻影主動找到她,要求收留她的。


    “為什麽?”幻影神色驟變,狠厲決絕。


    “當然是因為你的體製,哦,不對,不僅僅如此……”幻影突然頓住,意味深深地笑了一聲,不再說話,起身便離開了去。


    頃洛有心想知道,卻知不是對方的對手,便也不再追問。


    門外,白羽一臉尊敬地看著幻影,怯生生地問道:“大長老,明日之後,我能去伺候您嗎?”


    幻影目不轉睛,離開。


    白羽心下開心,隻要大長老不明確否定她,那就是成了。


    看著緊閉的房門,她生平第一次同情起楚甜來。好好一個掌上明珠,從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到頭來,卻避免不了一個棄子的下場。


    這般一想,有大長老這麽個母親,簡直就是不幸。不過,她又何嚐幸運過?


    隻要離開三長老,被大長老看中,她是不是就可以開啟新的人生了?


    可以的,一定可以,她想:隻要離開這裏,等待自己的便是一片繁華似錦。


    昨夜,她偷聽到三長老的夢囈,這才得知:原來自己的祖母被殺死了,兇手是三長老。而守在殺堂外殿之外,日日叫囂掙紮的厲鬼正是祖母。


    得知真相的她,心中升起一股恐懼之感


    這麽多年以來,自從有了記憶,她從沒把那個厲鬼放在眼中,甚至厭惡的很!小時候,在三長老的帶領下,她曾經欺負過那個女鬼。


    她欺負過自己的祖母,親祖母!


    她是不孝的,不是嗎?她想去解救祖母,可她哪裏來的膽量和實力去解救別人,她自己都深陷在麻煩之中,誰來拯救她?


    她害怕了,害怕自己終有一日會步祖母的後路,消失於這個世界,可是她不甘心!


    所以,對不起,祖母,人都是自私的,請原諒我的膽小,我隻想保護好自己。


    至於哥哥,嗬嗬,每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使命,他的造化他自己承受。我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義務幫他改變……


    若要問她:生於這樣一個家庭,她還剩有多少親情?


    答案:一絲沒有!


    白羽轉頭,離開,沒有一絲愧疚之心。


    頃洛躺在床上,準備好好睡一覺,以此補充體力,確保自己有足夠的大精力和寒陰教那些人鬥智鬥勇。


    她瞥了一眼杵在一邊,不動如山一般的頃飄逸。


    “哥哥,你先去休息吧,今晚上是不會有事的。”


    “不知道無塵幹什麽去了?”她思忖著。


    自從無塵鬆口她替嫁的事情之後,一出暗殺閣,便失了蹤跡。


    頃飄逸離開沒多久,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她模模糊糊地記得這男人是五長老的孫子藍子聰。


    因著隻見過對方一麵,頃洛的印象並不深,隻知道這男子好像是楚甜小時候的玩伴。


    他什麽話都不說,直接上前緊緊拽著楚甜往外走,焦急道:“我已經打點好外麵的人了,你現在就跟我走!”


    頃洛:……


    見對方一動不動,藍子聰隻因為對方被自己嚇到,繼續解釋:“我想過很多辦法來接近你,但都被三長老阻止了。你不要怪我來晚了,我也是沒辦法。隻要過了今晚上,你就自由了。”


    他頓了頓,麵色微紅,“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頃洛:……


    “不,我不走!”


    藍子聰頓鄂,感動於心,想著:都到這種時候了,甜甜還在為他擔憂嗎?擔心他帶走她,會惹來麻煩嗎?


    不會的,即便有麻煩,他也心甘情願。


    以前的他不懂自己對楚甜的情,可現在他懂了,自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愛的女孩跳入火坑。


    “放心,有我,你可以走!”


    “我不能走!”走了還怎麽去找藍玉的肉身?


    藍子聰生出一股惱怒,“甜甜,你要知道,我真的是來救你的,你就放心地跟我走吧!爺爺和大長老都不知道我會來這裏,所以我們離開沒有一點問題。”


    他一手抬起,準備劈暈楚甜,帶走。誰知對方先他一步,率先將他給劈暈了。


    “真是麻煩!”


    頃洛按了按額角,隨後讓頃飄逸將藍子聰帶了出去。


    替婚當日,和大家所想一樣,巫神殿之內,沒有張燈結彩,沒有鑼鼓喧囂,更沒有嫁娶的任何儀式,沒有任何喜慶的感覺。


    頃洛無感,隻留下一句:“今日之後,老娘和巫神殿再無瓜葛。”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幻影,譏笑道:“老娘和大長老再無任何關係。”


    說完,她便快速上了來接自己的白色轎子,帶走了唯一一名侍女如草,頭也不迴地走了。


    這瀟灑的勁兒,決絕的態度,讓在場人心生佩服。


    眾人想著,在被送去寒陰角的當天,楚甜定是要好好鬧上一鬧,可結果呢?人家就這麽淡定的,一點悲觀情緒都沒有的,離開了。


    如此與眾不同的楚甜,是大長老不曾所見的。


    以往的楚甜乖巧懂事,單純好騙,即便發脾氣鬧別扭,那也給人很單純的感覺。


    自昨晚開始,楚天給她的感覺突然改變。


    幻影心生懷疑,卻也不能攔住,隻能任憑楚甜嫁入寒陰教。


    自此以後,巫神殿再無楚甜,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楚甜。


    一路上,頃洛和頃飄逸都是被蒙著眼睛的,看不清沿途的風景。


    當她重見光明的時候,已經坐在了大紅喜床上。看著紅色蠟燭低落的燭淚,忽明忽暗的燭火一閃一閃又一閃。


    有些累,有些乏。


    打了一個哈欠,整個人昏睡了過去。


    昏睡過去之前,內心吐槽著:看來我這個新娘有可能是曆史上最沒有身份地位的了。


    她再醒來的時候,終於見到了人,一個女人。


    頃洛大腦瞬間清醒過來,眯起雙眼,認真打量坐在床邊的藍衣女子。


    英氣不減的臉,是她所熟悉的。


    這是藍玉的身體,她肯定。


    “你是誰?”


    女人嗤笑一聲,一手鉗住頃洛的下巴,“我是誰?你竟然問我是誰?膽子真不小,我是教主夫人啊……”


    “怎麽會?”頃洛痛苦呻吟,捂著肚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麽?”


    “什麽?”女人笑得冷淡,“自是先給你下了藥,好好羞辱一番。放心好了,我不會傷了你的性命,畢竟你的身體可金貴著呢!以後我還要指望你的身體繼續存活……”


    “你明明好好的,為什麽要我的身體?”頃洛臉色白了幾分,額角上滲出了一層密密麻麻地汗珠。


    “黑炭啊,你給我吃的什麽丹藥,為什麽我覺得自己快虛脫的感覺?”


    “主子啊,你就省省吧,別再裝了!我給你吃的隻有解毒丸和發汗丹,你表現的這般誇張做什麽?難道你就不擔心自己表現的過猛,那個女人發現你的異常?”


    頃洛:……


    她抬眼看了一眼女人,再次問道:“你究竟給我吃了什麽?”隻有知道了,才好對症表現啊。


    “放心,隻不過是酥精軟骨丹而已,品級高一點罷了!”


    女人疑惑地看著滿頭是汗的頃洛,她竟不知曉,這丹藥效果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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