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草包是表現在外麵的,比如諾埃爾,天天隻知道斂財享樂有的草包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比如三皇子,一直廣有賢名,在帝國內部也有勇於任事、踏實勤勉的美名,一到戰場上就『露』餡了,現在還想收了多伊爾的兵權,這不是昏招是什麽?


    他自己的小命都是多伊爾撿迴來的,現在的黑水要塞明麵上是他坐在守備府話事,實際的控製者還不是多伊爾?


    這個時候想收兵權,是嫌命長嗎?


    大廳裏一時安靜下來,多伊爾手指輕輕敲擊著麵前矮幾的桌麵,薄薄的嘴唇緊緊地抿著,目光盯著桌角的一處花紋,仿佛那花紋能在他的目光中真的變成一朵花一般。


    三皇子笑了一下,換了個姿勢,靠向軟榻的另一邊,盯著多伊爾,厚重的眼袋掩飾不住他眼中的寒光。


    見多伊爾不接話,三皇子似乎開解般說道:“伯爵大人,你也不要有情緒嘛,征調沿途各個伯爵領的兵力是軍部的命令,也不是我說了算的。”


    “本來我也不想勞動您的這點家底,您對東境熟悉嘛,擁有一點自主權,還是對戰局有利的。”


    “但是現在帝國攻勢受挫,必須得集中全部的力量,甜水綠洲一戰,其他幾家戰損都挺多,現在都到我這裏吵吵,我的壓力也很大啊!”


    多伊爾一下子站起身,微微躬身對三皇子行禮:“如果殿下隻有這點小事,那我就先走了,殿下盡管派人到城外大營接收就是。”


    多伊爾說完邁步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卻有兩個守衛伸臂攔住了多伊爾。


    多伊爾雙目一寒:“什麽意思?讓開!”


    久經沙場的煞氣讓兩個守衛下意識就想放下手臂,看了一眼多伊爾背後的三皇子又生生忍住了。


    “滾!”多伊爾的聲音並不大,聽在兩名守衛耳裏卻仿佛驚雷,傳奇強者的氣勢驟然爆發!


    兩個守衛的手臂都在微微顫抖,額上的汗珠已經連成了線淌下,卻還是挺住了,沒有放下手臂。


    “伯爵大人急什麽呢?”三皇子語氣和藹地說道:“我從內陸帶了一些稀罕的吃食,正該犒賞一下伯爵大人。”


    多伊爾側過半邊臉,麵無表情地說道:“無功不受祿,殿下還是等著凱旋的時候再犒賞吧,軍務繁重,臣先告辭了。”


    三皇子擺擺手:“不妨不妨,這次戰役雖然受了一點小挫折,不過伯爵大人最後掩護的功勞可是實打實的,伯爵大人還是坐迴來吧。”


    “一點瑣事何必勞煩伯爵大人親自處理呢?寫個手令就好了,我讓人帶著去大營就行,咱們也很多年沒見了,正好敘敘舊,是吧,老師?”


    臥槽?這是什麽展開?


    一直在旁邊看戲的路崖青心裏一驚,隻能暗歎自己還是孤陋寡聞了,竟然完全沒聽說過多伊爾是三皇子的老師。


    話說這多伊爾手夠黑的啊,之前還計劃著讓仁王做掉三皇子,一點也不顧念師生之情?


    多伊爾笑了一下,這一笑真是比哭還難看,笑容中帶著輕蔑、自嘲和狠辣,然而笑過之後,多伊爾還是返身坐迴了矮幾。


    “臣不才,哪裏教得出殿下這樣優秀的學生。”多伊爾的話聽起來可不像謙虛,充滿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三皇子抬抬手,邊上的侍從遞過一個托盤,托盤上放了兩杯酒,三皇子取了一杯,示意了一下,侍從又端著托盤走到多伊爾麵前。


    “這是金炙蘭,在帝都也算是難得的好酒。”三皇子舉了一下酒杯:“嚐嚐吧,老師。”


    金炙蘭?路崖青表情奇特,看著老屠戶天天牛飲,這是哪門子好酒?


    三皇子一飲而盡,多伊爾卻隻是舉了舉杯子就放下了,站在身後的路崖青看得明白,多伊爾根本連杯沿都沒碰。


    三皇子似是帶了幾分醉意地問道:“怎麽?老師怕我在酒裏下毒嗎?”


    多伊爾麵『色』如常:“不敢,隻是軍務在身,不敢放縱。”


    三皇子步步緊『逼』:“交了兵權,哪還有什麽軍務?老師太過勞碌,也該休息休息了,手令先寫了吧,咱們師生還有很多時間敘舊,那些俗務就交給下麵人忙活好了。”


    三皇子一個眼『色』,旁邊的侍從就端過紙筆放在多伊爾麵前。


    路崖青看出味道了,這個三皇子哪是草包,厲害著呐。


    借著由頭『逼』迫多伊爾交兵權,多伊爾表麵點頭,實際是緩兵之計,想敷衍過去。


    等多伊爾迴到大營,三皇子派去的人還想接收多伊爾的部隊?做夢!


    三皇子也夠狠,直接就強扣下了多伊爾,『逼』著多伊爾寫手令,擺明就是要等接收兵權完畢以後再放了多伊爾。


    不,三皇子可能根本沒準備放了多伊爾,到時候再找個由頭把多伊爾留在守備府,直接軟禁起來,等平了路德溫格,多伊爾的家底也耗得七七,自然再翻不出什麽浪花。


    我真是看錯了你!


    兩個守衛不過是擺設,多伊爾是傳奇強者,他要發難,這個大廳裏沒有人能擋得住他,甚至要取了三皇子的『性』命都易如反掌。


    隻是那就意味著公開叛出帝國,和以前的陽奉陰違不是一個『性』質的,多伊爾能狠得下這個心?


    多伊爾提起筆猶豫了許久,三皇子也不催,隻是又取過一杯金炙蘭,小口地抿著。


    多伊爾歎口氣,一字未寫就放下了筆:“殿下,師生一場,沒想到你別的沒學到,就學了臣對自己的這股狠勁。”


    “甜水綠洲,你帶了一堆廢物點心,最後如果不是我支援及時,你現在就是黃沙中的一捧枯骨,你真這麽有信心?”


    “哈哈哈。”三皇子笑得很暢快,飲盡杯中的殘酒:“沒有如果,要我說,這方麵我算是出師了,老師你對自己還是不夠狠的,你當時就該把我拋在甜水綠洲的。”


    “早晚的事。”多伊爾拿起桌上的酒杯,灌了一大口:“你死了,我被申飭一番,削了爵,再派個人來,還是要交出來的。”


    三皇子頗為認可地點點頭:“所以這是個死局不是嗎?”


    多伊爾忽然岔開了話題:“帝國的精銳在哪?”


    三皇子『露』出一副不可說的表情:“你說呢?老師,那可是我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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