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步走下樓梯,清晨的旅館沒有任何客人,魯爾也不知道哪去了,隻有芙蕾雅在櫃台後無聊地擦著杯子,時不時地打個嗬欠。


    “我應該怎樣離開這裏?”路崖青時間寶貴,沒有廢話。


    這家旅館沒有門,路崖青進來的那裏現在是一麵厚實的木牆,路崖青確實不知道怎麽才能離開這。


    芙蕾雅又打了個嗬欠,隨手把一個擦淨的杯子放迴杯架,說道:“哪來的哪走唄。”


    這是讓我去撞牆?


    看著芙蕾雅促狹地壞笑,路崖青很難認為撞牆真的可以離開,但是萬一是真的呢?


    瞎想什麽,哪有這種萬一!


    這時海因裏希從身後的樓梯上下來了,看到芙蕾雅的竊笑,立刻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海因裏希對著路崖青一點頭,說道:“是我昨天疏忽了,忘了告訴貴客,在這家旅館裏,你想去任何地方都走上這個樓梯就可以了。”


    這就是夢想成真的力量?也不知這家有間旅館背後的主人到底是哪一位。


    將來,總有會會的時候。


    現在,路崖青返身走上樓梯,離開了這家神奇的旅館。


    喀維爾營地是沼澤中一處再尋常不過的冒險者營地。


    僅僅一個村落的大小,一圈簡陋的木樁圍起就算是一個能讓冒險者落腳放鬆的樂土了。


    營地雖小,酒吧、旅館、鐵匠鋪一應俱全。


    不過旅館是不用想有多麽舒適了,被子又潮又髒,捏一把能攥出水來。


    鐵匠鋪也別想會有什麽神兵利器可買,這裏最主要的貨品是沼澤中必備的防潮油,這些提煉自沼澤黑魚的油脂,雖然看起來髒兮兮的,效果還算將就。


    營地裏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黑市,用低廉的價格收取冒險者們用命換來的收獲,再給予他們一點微不足道的但是可以幫助他們在沼澤生存下去的物資。


    黑市的門臉是一間小小的雜貨鋪,後麵連著幾間民居,打通了就是一個小型黑市。


    剛剛從黑市迴到旅館的路崖青站在旅館二樓他的房間內,把玩著手裏的一個小瓶子。


    就這一個小瓶子,裏麵隻有瓶子底這幾滴液體,路崖青幾經周折還花了一千金幣才到手。


    幾萬塊啊!路崖青心都在滴血。


    但是等到明天一切都會值得的。


    營地裏唯一的酒吧,這間酒吧連名字都沒有,也沒有招牌,每一個走進營地的人卻都能找到這裏。


    營地裏一多半的冒險者都擠在這間肮髒狹小的酒吧裏,喝著沼澤地區特有的苦淚酒。


    用粗劣的酒精麻醉著他們的痛苦和失落,期望著第二天的晚上還能迴到這裏繼續麻醉自己。


    “吱—”酒吧的木門被推開,來人手搭在木門上,沒有馬上關門,接著外麵微弱的光亮打量著這個昏暗的酒吧。


    幾點雨滴帶著幾絲涼意飄進酒吧,讓幾個喝得兩眼通紅的酒客發出不滿的抱怨。


    當其中有喝多的酒客要站起來過去教訓教訓來人的時候,他還留有幾分清醒的同伴立刻拉住了他。


    在沼澤中討生活的人,總是最有眼色的,沒有眼色的都已經混在淤泥裏腐爛了。


    來人披著厚實的防雨鬥篷,再眼拙的人也應該看出來,這是極地寒熊皮毛縫製的鬥篷,防潮防寒又透氣。


    在沼澤中,這可不是常見的貨色。


    至於腳上那雙摩多卡山羊的羔羊皮縫製的手工皮靴,很多冒險者就認不出來了,認出了的無不倒抽一口冷氣。


    穿著這種皮靴來沼澤的人,要麽就是完全不在意這雙能夠在大城市換取一套住宅的皮靴,要麽就是純粹的肥羊。


    但是看著來人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和扶在劍鞘上滿布劍疤的右手,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一頭待宰的肥羊。


    掃視了一圈酒館,來人略微有點失望,還有一點焦躁。


    他終於走進了酒吧,酒吧劣質的木門在他的身後重新合攏。


    他徑直走到吧台,拋出一枚帝國金幣:


    “一杯苦淚酒。”


    正在擦拭杯子的酒保,把酒杯放下,倒滿一整杯苦淚酒,把酒杯和金幣一起推到來人麵前:


    “我們店雖然黑,一杯酒也就十個銀幣,找不開。”


    來人掀開鬥篷,露出一張年輕而又滄桑的臉。


    說年輕是因為能看出來人最多也就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說滄桑是因為來人的臉上有一種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殺氣。


    雖然來人沒有刻意釋放這種殺氣,目標也不是酒保,酒保還是臉色蒼白後退了兩步。


    來人玩味地看了一眼酒保,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說道:


    “不用找錢,一個消息,剩的都是你的,我再給你一枚金幣。”


    酒保已經緩過勁來,走迴吧台前:“我們隻賣酒。”


    來人卻對酒保的迴複置若罔聞:“最近有沒有見過陌生麵孔?是個年輕男人,應該是用劍的。”


    “你不就是年輕、男人、用劍的嗎?”酒保說道。


    “鋥—”來人拉開一截劍刃,淡淡說道:“我現在是用錢買,不要讓我用劍買。至於是用你的命,還是這群廢物的……”


    酒保立即點頭說道:“有的,昨天見過一個,從東門往沼澤去了,晚上就走了。敢晚上深入沼澤,現在怕不是已經變成爛泥了。”


    “很好。”來人一口飲盡杯中的殘酒,就要離開。


    酒保卻主動喊住了來人,拉開抽屜,捧出一把銀幣:“說了隻賣酒,消息可以告訴你,不能賣。櫃上就這些錢了,都找給你吧,剩下的當我的小費了。沼澤裏,規矩很重要的。”


    來人也不堅持,一把把銀幣掃進腰包裏,轉身走出了酒吧,幾個不開眼又被貪婪衝昏了頭的酒客彼此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直到這個神秘的客人走了很久,酒保似乎終於把櫃台上的酒杯都擦完了,轉身走到了酒櫃後麵。


    一名和酒保看起來一模一樣的人正在角落裏等待著,看到酒保迴來,急不可待地起身。


    酒保拋過去兩枚金幣,轉身從後門離開了這裏。


    拉開後門,酒保像是想起了什麽,迴頭對那個和他長相打扮都一模一樣的人說道:“苦淚酒的味道其實還好,希望你以後能一直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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