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鴻蒙初定之前,大洪荒山便已存在,當時天地混沌一片,山外盡是渾濁的水域和濃霧彌漫的虛空。後天地生於大洪荒山絕頂,見滿眼極盡虛無,遂取山中業土,在山腳下種下一粒種子,以靈泉日夜滋養..“業土?不就是百夢園中的那些...”


    “少打岔!”


    彌殤伸手擰住石葦的耳朵,將他的腦袋擺正位置。


    “...無數年後,那種子長成一株參天建木,當樹冠高過山頂,便得悟道成靈...”李無常抬頭瞪了石葦一眼,繼續說道:“...一夜之間,建木開出無數小花,生就八萬六千道果,它們散布於大洪荒山之外,遂衍日月諸天,化作如今的世界...”


    初始的時候,大洪荒山中並無禁法,天地不仁,任何生靈皆可隨意往來,直到有一天,修仙者來了。修仙者從來都是那副德行,見大洪荒山中天財地寶無數,靈氣之濃鬱又遠勝其他位麵,於是貪念作祟,紛爭與殺伐遂起,一時攪得烏煙瘴氣,天地本來的秩序被打亂了。


    對於這件事,天與地各自持有不同的看法。天認為,道法自然,無論修仙者如何折騰都是緣法使然,最終必有一個去處;地則認為,雖道法自然,卻不能縱容修仙者肆意妄為,萬物皆為芻狗,必須一視同仁,主張動用天地之威,還大洪荒山一份寧靜,還沒有仙緣的眾生一個公平。


    “...天與地本是一對兄妹,平時哥哥總是讓著妹妹,唯獨在這件事上爭論不休,於是漸漸生了嫌隙,隨後,地出手了...”說到此處,李無常連連苦笑。


    “一夜之間,大洪荒山中所有的修仙者灰飛煙滅,就連胎光、伏矢也不存於世,地隨後封印了大洪荒山,並於建木的樹冠上摘下五粒種子,灑向大洪荒山以外的虛空,化作五行靈園全卻生克,自此有了五行天劫,修仙者舉步維艱,不是在劫雷下苦苦掙紮,就是飲恨輪迴去了。”彌殤說道。


    對於地的做法,天自然不會認同。於是,天將封印打開一處缺口,名曰眾妙之門,並設下一境十野作為考驗,隻要修為夠高,皆可穿越眾妙之門抵達大洪荒山,從此遠離災劫,跳出輪迴,與大道同歸。


    “不僅如此,倘若有大機緣,還可以在建木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獲得相應的神位,成為秩序的掌控者。”龍驦忍不住插口道。


    “四象、五獸是神位,玄門五祖也是神位,這麽說,你們都在那顆樹上刻下過名字?”石葦聽得瞠目結舌,羨慕不已。


    “五獸不過是妖族的普通神位,名字刻在建木的樹幹上,玄門五祖才是天地之下的至尊,名字刻在建木深處的某個秘境中。”彌殤連忙與龍驦劃清界限。


    龍驦笑了笑,並不與他計較,老李卻突然見炸了。


    “是啊,您老人家是誰啊,諸靈諸聖都死光了也輪不上你!”老李插著腰,老臉一直紅到耳根,活像個罵街的潑婦。


    “傳說當年大洪荒山之劫,仙、魔、妖、鬼皆被屠戮幹淨,唯獨人靈安然無恙,天地似乎格外青睞凡人,不僅許了他們天生道體,就連彌殤的神位也被刻在那處秘境的最緊要處,絕難抹掉的。”龍驦悄悄傳音給石葦。


    “有事就明著說,別跟做了賊似的,不過比我的名字深了五寸,又加了天地精血護持,有什麽了不起的?”李無常狀如瘋狗,逮誰咬誰。


    “老李,你今天很不對勁啊,是不是藏著什麽事兒沒說?”石葦一把將李無常扯過來,事到如今,就連傻子也知道這中間大有玄機。


    “你還是自己小心點兒吧,安化成那群人沒一個好餅,屆時小心他們殺了你滅口。”李無常撇撇嘴,漸漸冷靜下來。


    “你不說是吧,那我替你說...”石葦嘿嘿一笑,旋即正色道:“...祖龍安化成,天鳳柳瑺曦,以及天魔玄頌,他們本身都有神位,可以輕鬆前往大洪荒山,對不對?”


    李無常點點頭。


    “既如此,他們還要我這個累贅做什麽?難道真是為了照應親族和弟子?”石葦問道。


    “玄陰上師就更不用說了,擺明了是為冥祖的神位去的。”龍驦在一旁附和。


    “玄門五祖中,妖祖王懷早死,冥祖南菱遲早要死,另外,魔祖的神位還空著,又怎能不遭人覬覦呢?”石葦繼續說道。


    “紫怨真的不想再做魔主了?”彌殤驚道。


    “進了石家的門兒,從此再無魔主紫怨,隻有石葦的媳婦兒韓素兒。即便有人覬覦神位,她也不會阻攔。”石葦曾與韓素兒談過這件事,自然知曉她的想法。


    “要渡過那三重惡水,到達建木的內部,一個純水之體的工具必不可少。然而巨海的肉身早不在望門海中,他們又難以駕馭言楚,所以找到石葦。”龍驦又接過話頭。


    “對對,你們說得都沒錯。”李無常似乎對這些不感興趣,扭頭舉起酒葫蘆。


    “還沒完呢...”石葦一把搶過酒葫蘆,麵色無比鄭重:“...你不是說,還有一人覬覦巨海的肉身嗎,彌殤的神位他撼不動,其他三個都有人盯著,就隻能打你道祖的主意了!”


    “你...你...你猜到了!”李無常大驚,連胡子都炸了起來。


    “你剛才說了那麽多,不就是想告訴我這件事嗎,快說,那個家夥是誰?”石葦緩緩牽起嘴角,這老貨擺了這麽久的迷魂陣,他早看得不耐煩了。


    “你...大概幫不上忙。”李無常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又低下頭。


    石葦急了,待要繼續追問,卻覺心底陡然一震,竟是被彌殤的神念直接侵入了丹田,他的腦中頓時浮現出許多奇怪的畫麵...良久。


    “原來是這麽迴事!”石葦恍然,眉眼中卻帶上了些許尷尬。


    “這件事...不適合你去做。”李無常搖頭苦笑。


    “無論如何,你始終是我的師兄,有了難處不找我找誰...”石葦輕拍了拍老李的肩膀,語氣卻無比堅決:“...不必理會那些家夥,交給我處理就好,記住,你是道祖,今後永遠都是!”


    石葦說罷陡然躍起,輕巧跨上馬背,龍驦化作一道白影,轉眼消失在萬水關的方向。


    李無常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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