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葦和龍驦突然發現,四周竟有二三十個這樣的洞口。洞頂最矮的也有十餘丈高,而那個怪物入洞時還要匍匐著身體。


    “好大的家夥!”


    在石葦見過的妖獸中,這頭算是壯實的,比現出本相的王秋子都不遑多讓。這家夥渾身整齊銀亮的長『毛』,恍若瀉地的月光,鼻子,眼睛,短嘴巴,且大半被垂下的長『毛』遮住,頭頂生著一對輪生五杈的長角,顯得呆萌可愛。


    “嗯,陰氣甚重,這家夥遊離在生死的邊緣,修為應在通幽之境!”石葦一邊狂啃靈丹,一邊做出魂侍應有的專業判斷。


    “你就不害怕?”


    龍驦指著周圍的洞口,不斷有這種怪物鑽出來,很快填滿附近的空間。


    “有你這個妖獸的祖宗在,我怕什麽?”石葦對自己的馬很有信心。


    果然,那些怪物心繞開龍驦,甚至不惜相互倒撞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傳承自血脈的本能使它們的靈魂都在顫栗。但它們似乎還有難以割舍的東西,故而不願輕易離去,最後都擠在石葦這邊,眯縫著眼睛死死盯著。


    外麵的巨吼聲此起彼伏,修士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而此處卻安靜得令人窒息,石葦的心幾乎跳出腔膛,但打也打不得,逃也逃不了,手邊的事更不能有一絲間斷。


    如何才能盡快擺脫窘境,石葦沒少想辦法。他嚐試將凝華之泉附著在情骨之上,卻不想那些倒黴的骨架質地精純無比,竟沒有半分消融的跡象。情骨大概屬水,石葦於是試著將它們轉換形狀,但不知什麽原因,依然無效。


    吼——一聲暴躁的獸吼響在耳邊,石葦差點兒被震得暈過去,急忙轉過頭,卻見其中一頭妖獸正扯著脖子狂叫,眼睛陡然睜得老大,其間遍布著殷紅的血絲,頭頂的長『毛』根根直立,『露』出滿是獠牙的巨口,其兇戾不可言喻,與剛剛的呆萌天差地別。


    下一刻,所有的妖獸齊齊怒吼,繼而轉身出洞,化作雷鳴般的巨響迅速遠去。


    “我明白了,情骨其實屬金,金極則生水,故有龍煞!”龍驦突然眼前一亮,幾乎跳起來。


    “你就不打算說說那些怪物?”石葦一臉茫然。


    “沒工夫和你解釋,總之那些怪物是幫你的,剛才的吼聲是一種暗語,搞不好還會叫來厲害的幫手,估計南菱那群人是活不成了而你,給我抓緊時間煉化情骨,否則這天大的機緣就錯過了!”


    說著,龍驦十指連彈,弄出一大堆稀奇古怪地護罩,將四周圍得嚴嚴實實,然後盤坐在一旁,做護法狀。


    石葦歎了口氣,隨即放出神識,開始體會周遭的靈氣,既然龍驦這樣說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南菱和鄭允絕不能死在別人手上。


    刨除雜七雜八的東西,這個空間內隻有四股靈氣最為強烈——第一是五種煞氣,情骨所生的龍煞,望舒之翼吸納的天、地二煞,石葦魂脈中的魂煞以及靈根自身的水煞。


    第二是情骨本身,雖然波動不強,但按龍驦的說法,這五具骸骨似是純金之寶,無論靈根屬『性』還是質地本身,皆世間罕有。


    第三是那個串串的簽子。百鈍本是望舒一族的神兵,可與望舒之翼比肩的存在,如今又與李天的五根頭發融合一處,按石葦的估計,已然成了純木之寶。


    當然還有最後一種,就是石葦本身,他便是純水,如今破罐子破摔,也可以當做一件法寶來用。


    以金生水,以水生木,合於道也,然如何相生?石葦心中湧出一個荒唐的想法,於是將體內的龍煞聚攏一處,伸手指向百鈍黑龍張牙舞爪衝過去,百鈍之上立即亮起五個玄青『色』的光點,它們依次排開,中間那個正在石葦的腹上方。那黑龍似有些許疑『惑』,繞著百鈍盤旋片刻,便衝向上數的第二個光點,齜牙咧嘴擠了半天,竟然一下子鑽了進去。


    “可行!可行!”


    石葦又驚又喜,他真切地感到龍煞與百鈍的融合,那個刹那,心中的悲痛驟減,本已殘破不堪的仙脈和真元也有了少許彌合的跡象。


    再無疑慮,石葦開始煉煞。


    為避免煞氣間相互衝突,石葦將天、地、魂、水四煞分別引入四具情骨,再將其中的龍煞緩緩引出,匯聚在第五具情骨中,然後在自己的身體中選取五個『穴』位,作為煞氣的中轉站,最後按照天、龍、水、魂、地的順序,將煞氣分別滲入百鈍上的五個光點。


    從表麵上看,這種方法隻是將煞氣引來引去,但實際上,煞氣在每一個載體中都要經曆一個“煉”的過程。


    無論屬『性』怎樣契合,四煞進入情骨後都會遭到排斥,地煞最不受待見,甚至引發了大範圍的殉爆,若非石葦拚盡神識死磕到底,還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情。《白水外經》中說:水之有容,有容則大。煞氣在石葦體內倒沒掀起什麽波瀾,而一旦融入百鈍,又開始纏鬥不休。好在石葦也曾用大量精血飼育過百鈍,所有的狀況依舊可控。


    唯獨令石葦難以駕馭的便是時間。煉煞的過程本已相當複雜,耗費的時間更長得要命,情骨中的龍煞似乎無窮無盡,天地二煞曾蔓延到整個中山桃木,更是用之不竭,而為了五煞的平衡,石葦還要自生海量的魂煞與水煞,精血耗費更甚。就這樣,時光荏苒,轉眼便過去了十年。


    這期間,外麵的打鬥聲從未停止,且愈演愈烈,石葦雖心無旁騖,卻也知道,正有其他勢力參與其中。龍驦已經出去了五六趟,並將三災,以及落戶橙嶽的始鱗族和向金族全領出去。有過兩年,龍驦灰溜溜的迴來,領著一眾殘兵敗將開始搬家,大包裹的不算,還有一車車殘碎的屍體。


    橙嶽中一下子湧進了許多生麵孔,其中有幾人身穿黑袍,走到石葦身邊齊齊鞠了一躬,便開始竊竊私語,不時伸手指指點點。


    “這都是誰呀,你他媽有完沒完?”石葦不願這幅德行供人參觀,忍不住指著龍驦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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