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虎須”就是去『摸』老虎的胡子,被用來形容一個人膽大包天。但這個詞並不足以形容石葦,因為他將黑手伸向了麒麟,而且是直接拔胡子。


    “怎麽沒砸死你?”


    齊大林看著走路一瘸一拐的石葦,笑得前仰後合。


    麒麟身軀龐大,胡須如鐵,長千裏,寬十餘裏,鱗片如鋼,方圓亦有千裏,石葦倒好,從齊大林下巴上扒掉四十五根胡須,又從胳膊上摳掉十二枚鱗片,這些東西離開本體,旋即恢複原狀,整個禦北鎮頃刻覆滅。


    齊大林還算有點兒良心,施展大神通將鎮上的鳥人盡數移往他處,石葦這個罪魁禍首卻沒有這般待遇,與整個鎮子一同被砸進地底,左腿被壓成了弧形,爬出來的時候活像個丟掉拐杖的瘸子。


    “這迴可賠大了,這個鎮子可值不少靈石!”石葦苦笑著將鱗片和胡子收入百夢園,禦北鎮毀了可以重建,沒死人已是萬幸。


    “我說齊大林,咱倆是連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他拿多少,我木園也要拿多少!”李天憤憤不平。


    “已經有人朝這裏趕來,有事迴去再說!”


    殘曉將齊大林拽到一邊,伸手指了指漆黑的南方。


    互留下聯絡的火符,眾人便告辭而去,將石葦留在廢墟上。不一會兒,南方傳來破空之聲,十數道遁光疾馳而來。


    “禦北鎮怎麽毀了咦?你的腿!”


    蘭妙卿當先落在廢墟之上,剛準備大吼大叫,卻發現了站在廢墟中間,已經變成羅圈兒腿的石葦,連忙上前扶住他。


    -------------------------------------------塗山界,鶴鳴州。


    望月河畔,朦朧的月『色』掩映著莊嚴的神殿,這裏是月神祠所在,所有望舒人心中的聖地。


    主殿後雅致的空中花園裏,教宗塗山禦微閉雙眼,靜靜的聆聽,一位白袍大祭司跪在一旁,手中托著一長串玉簡,高聲誦讀著。


    玉簡上的內容不過是各地征兵備戰的情況,下麵的人無論如何埋頭苦幹,傳到上位者耳中,不過是一個抽象的數字罷了。塗山禦未聽出什麽新鮮的東西,於是擺擺手叫停。


    “教宗閣下,聽聞飛羽州出現了雲女族遺脈,是否要恢複他們聯席長老會的席位?”那個白袍大祭司收起玉簡,躬身說道。


    ‘上古時,雲女族便是望舒第一王族,尊位絕不可馬虎,周玄,你就親自跑一趟吧!’塗山禦吩咐道。


    周玄領命退去,塗山禦拍打著翅膀緩緩飛上半空,然後仰躺懸浮著,雙臂上舉,手中不斷結出奇怪的法印。古老相傳,這些法印是祭祀聆聽神諭的特殊儀式,步驟繁瑣,卻半點也錯不得。塗山禦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借此與月神交流,令望舒全族備戰的神諭就是這樣得來的。


    漸漸地,塗山禦進入了夢鄉,月神來到了他的夢中“周玄!周玄!”


    塗山禦猛地驚醒,急忙大聲唿喚,聲音響徹整個月神祠。


    “教宗閣下,弟子恭聽教誨!”


    周玄本已準備出發,急匆匆地又跑迴來。


    “剛剛在夢中,我在望月河中拜見了月神”塗山禦正了正坐姿,無比嚴肅地說道:“月神提起雲女、煼雀二族,頗多感慨,言其族群雖不複上古之風,卻不可失了血脈傳承,遂降下神跡,將恩德的光輝賜予二族”


    也許是年紀大了,也許是狂熱的宗教信仰作祟,塗山禦喋喋不休,從深夜直講到天明,不時便會摻入大段讚美月神的辭令,華麗而無聊,而周玄偏偏吃這一套,聽得心馳神往,還不時大聲讚歎。


    月神大概是這個意思:雲女、煼雀二族沒落,族人稀少,與其他四大王族沒得比。但大戰在即,誰也別想躲清閑,大事辦不了,事總還行吧,人的事情也好辦,把兩個受到神恩眷顧的家夥扔在你們族中,領著你們給我賣命!至於怎麽賣命,你塗山禦自己安排去,原則隻有一條,蚊子再,也得給我殺出肉來!


    月神直言不諱地告訴塗山禦,這兩個神恩眷顧者現都住在塗山界的烏翅平原,雲女族的王者名叫雲樂兒,現住在飛羽州附近的馬鬆嶺,煼雀族的王者名叫石葦,現住在烏九山脈的玉衡山,他們早已得到上古傳承的月神徽章,找到、重用就可以了。


    “雲女、煼雀二族早已不複從前的尊榮,其部曲家臣也大半隨著九元界覆滅,而今突然出現神恩眷顧之人,弟子唯恐其他的王族心存怨懟。”


    周玄剛剛讚美了月神的智慧與公正,轉眼又換了個腦子,開始憂心時局。事實就是,這兩個王族在塗山界和白椽界根本沒有德望可言,除了寫在古籍裏早已老去的傳說,再難被人們記起。到如今,就連聯席長老會中的席位,也被他們的宗主奪了去。


    “這個”


    塗山禦一時陷入了沉思。


    “敢問教宗閣下,月神所賜的徽章可是這種”


    周玄說著拿出紙筆,細細勾出一枚八棱八角的徽章圖案,內中畫有一朵蓮月,一柄長劍以及兩個晦澀難懂的符號,與傷月送給石葦的那個一般無二。


    “正是。”


    塗山禦點了點頭。


    “聽聞上古至今,月神恩賜的徽章有十餘枚之多,皆存放於月神祠的銀光殿中”周玄偷眼看了看塗山禦的臉『色』,見沒有什麽異常,便壯起膽子繼續說道:“弟子以為,既然月神將此事全權交由教宗處理,不若將這些徽章請出,分賜六大王族,也可堵住悠悠之口,免生『亂』象”


    “說下去”


    塗山禦眼中精光一閃,正了正座位。


    “在頒賜月神徽章之時,教宗閣下還可同時賜下神職,各族必以嫡傳子弟承恩。屆時令他們分領精兵,劃歸我月神祠調遣,豈不”周全說道。


    “一箭雙雕不不,一舉兩得,好好好!”塗山禦聽得連連點頭。


    夢中的神諭帶來了一個絕好的機會,以月神之名,將王族子弟籠絡到麾下,如此一來,無論是即將麵臨的大戰,還是戰後權力的重新洗牌,月神祠都占得了先機,塗山禦自是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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