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機緣所向,或許是冥冥存在著某種安排,總之,天地二煞化入了望舒之翼,人煞則變成了漫山遍野的煞獸,石葦終於擺脫了煞氣的困擾,開始安心修煉。


    然而,進階通竅並非那麽順利,即便石葦積攢了足夠多的資本,天劫卻遲遲沒有出現。整整十年的時間,枯坐成了唯一可做的事。


    “真羨慕他們幾個,不用在此苦熬歲月!”石葦睜開眼,長歎了一口氣。


    洞府之外,白文山、白文月和龍驦之魂正忙得不亦樂乎。這十年間,北林仙域被分割成三百多個廣大的區域,劃歸那些被人煞二次侵染的高階煞獸,它們的任務是盡快組建起一支煞獸大軍,以待日後直搗虛靈天。


    煞獸肉身強橫,攻敵時諸般妙法開路,其兇殘成『性』,悍不畏死,是最優秀的戰士。它們的變異來自石葦體內的人煞,因此隻奉石葦為主,能夠驅使它們的也隻有融入了石葦精血的玄青『色』諾雨令。


    石葦覺得複仇之路一片坦途,於是又安下心來。他一定要在頌蝶到來之前邁出進階的那一步,但如何去做還不得而知,靈氣、丹氣、魂力都已嚐試多次,卻無半點動靜,修煉仿佛走入了死局。


    “魔氣呢?”


    石葦自言自語。


    由於靈根屬『性』的關係,石葦的仙脈中充滿著精純的水靈氣,但如果需要,他也可以激發極品木靈根,以木靈氣取而代之。這種異能說不清道不明,需要時便信手拈來,魔氣不過是變異的靈氣,自然可以如法炮製。


    石葦並不喜歡魔氣,就像不喜歡魂力一樣,扮演心魔令他興奮,卻時刻伴隨著危險的感覺。掙紮再三,他終於深吸了一口氣,杳杳的魔氣從四肢百骸的『穴』道中散出,緩緩灌入仙脈不敢睜開眼睛,因為眼睛一定是血紅『色』的,且有輕微灼燒的感覺。石葦將神念集中在丹田,努力存續著一絲清明。而當魔氣灌滿丹田,元嬰的手腳再次染成黑『色』,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在逐漸蔓延,奮力衝向頂門。


    “咦,那是什麽?”


    石葦突然一驚,他發現,在元嬰金『色』的腦袋上竟然出現了一個紫『色』的光點,隨著魔氣的積聚,光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不久,一株被銀邊包裹,閃爍著淡紫『色』光芒的嫩芽緩緩的拱起來。


    熟悉的異變讓石葦差點兒哭出來,元嬰頭頂傳來的感覺曾經出現過兩次,即便他用腳趾頭思考,也知道即將發生什麽事情。但這一切無法逆轉,石葦無論如何施法,都無法將魔氣驅除出丹田,更無法阻止那株嫩芽生長。


    漸漸的,嫩芽開枝散葉,寸許高時,葉凋零,隻剩三片大葉,一葉銀白、一葉淡紫、一葉鵝黃,再長半寸,又開出一朵精致的花,花分九瓣,皆是淡紫『色』,圓潤飽滿,散發著奇異的靈光。


    石葦終於放下心來,這朵花生自三秋銀木,是韓素兒親手植入他的體內,自然不會有什麽危險。至於是否有礙觀瞻,石葦頭頂爭奇鬥豔的還有兩朵,虱子多了不怕咬。


    “這是不是叫做‘三花聚頂’?”石葦自己也覺得可笑。


    道曰:神氣精混而為一也,玄通一竅,乃神氣精之『穴』也。三花應三才之術,天成之氣。人花者,煉精化氣。地花者,煉氣化神。天花者,煉神還虛。花者,華也,態生虛妄,幻通真元,凝於頂。


    也就是說,所謂“三花聚頂”是指修煉的一種狀態或過程,並非表象。石葦倒好,經曆了連番機緣,腦袋頂上真的長出了三朵花兒,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李無常信口胡謅的話被人記錄下來,傳承至今。


    今後真的要頂著幾朵花兒過日子嗎?石葦哆哆嗦嗦地拿出無花盾,見上麵的圖案果然變成了三朵花兒,不禁哭出聲來。


    砰砰砰砰——一陣炒豆似的爆響,劇痛將石葦從沮喪中提出來。他連忙催動神念,將元嬰從丹田中掏了出來。


    此刻,石葦的元嬰皺著眉頭,臉上盡是痛苦之『色』,因為頭頂的三朵花正在打架。


    枝葉『亂』舞,各『色』靈光四處『亂』飛,三朵花兒相互碰撞,它們不時用葉子抽打彼此,又從花瓣中張開滿是獠牙的嘴,撕扯對方。起初是那株紫『色』的花遭受合圍,後來又變成它與白蓮一同攻擊粉紅『色』花,大有後來者居上的氣勢,到最後,三朵花各自為戰,如地痞鬥毆一般,完全沒了章法。


    漸漸的,三朵花似乎都打累了,開始相互依靠攙扶,就像三個腿腳不利索的老頭子,而三種靈光也適時捏合在一處,似有融合之勢。


    與此同時,石葦已然入了定,仙脈中的魔氣早無影無蹤,精純的水靈氣再次行遍周天,匯聚於丹田。


    一年兩年十年直到四十年後石葦頭頂的三朵花兒終於融為一體,化作一枚閃耀著藍光的種子,徐徐埋入他的頭頂,繼而生出一株水藍『色』的草,又過了三十年,草長到寸許高時,便開出一朵彩『色』的花,花分三瓣,卻與從前的顏『色』迥然不同,一瓣翠綠,一瓣玄清,一瓣淡紫。而與此同時,一黑一白兩個光團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頃刻融入花心,其上純白,其下暗黑,其『色』純淨自然,更添許多韻味。


    花繼續生長,漸漸長成巴掌大。而就在花瓣完全綻開的刹那,枝葉枯萎,化作淡藍『色』的雲霧,將花緊緊裹住,懸浮在元嬰的頭頂。三『色』的光暈自雲霧中透『射』而出,美輪美奐,仿佛仙境一般。


    “這兩個光團哪裏來的?”


    龍驦之魂突然出現在石葦身邊,一臉驚愕地指著那朵花。


    “頌蝶給的,用來交換靈泉。”石葦答道。


    “唉,女人呐,總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縱然可以俯瞰眾生,也逃不出這個怪圈!”龍驦之魂又將自己扮成聖人。


    “種馬!”


    石葦完全不買賬。


    “別看這兩顆光球,它們可是世間最珍貴的陰陽二氣,有本事得到的,無一不是至高無上的強者,你子這下走運了!”


    龍驦之魂不以為忤,樂嗬嗬地拍著石葦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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