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葦本該衝上前去,給段宏德和洛正奇每人補上八刀,但一次施展如此多的水煞蠱,他的念力已消耗殆盡,隻好自顧自地從水下爬出來,揮起冰藍槊打碎頭頂的困陣,駕起遁光跌跌撞撞地飛走。


    與此前相比,石葦的遁速慢了許多,但他一刻不敢停留,仍舊拚盡所有的法力。直到五天五夜後,他實在沒了力氣,見後方沒人追來,才以靈舟代步,漸漸遠離了那些是非。


    荒漠已然到了盡頭,天空澄澈如璽,大地芳草如茵,當太陽升起,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座靈氣濃鬱的仙山,山腳的河穀旁坐落著幾個凡人的城鎮,寧靜而安詳。


    “都走了才好呢,今後白月洞天就是老子的了!”石葦打開艙門仔細看,不禁笑出聲來。


    看來老李是真的怕了,竟然將白月洞天的仙凡人等盡數遷走,這樣一來,鄧氏一族想怎麽折騰都行,自己也可以為所欲為了。然而石葦心中依舊忐忑,李無常說過,鄧氏一族的修士隻是災劫的開端,那麽接下來呢?


    向來路望了望,石葦總覺得鄧氏一族的修士就要追上來了,於是催動靈舟繼續向南,沿著一條大河行進,隨時做好了跳河逃遁的準備。這段時間太累了,但石葦不敢睡覺,隻是閉目打坐,依靠河上豐沛的水靈氣疏通仙脈,恢複法力。


    白月洞天並不甚大,整個界麵仿佛一個放『射』狀的圓圈,石葦有時乘坐靈舟,有時駕馭遁光,一路經過仙山、城池數百,皆空無一人。直到第五個年頭“哈哈哈哈,總算報了一箭之仇!”石葦將額頭上的火符取下,化作飛灰消散。


    五年前,石葦當著團甲的麵發出火符,下令剿滅鄧氏一族的四個仙域。但實際上,白月洞天與大不周平天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火符出不得界麵便會化作飛灰。但團甲見過石葦施展神通,還真當這位師叔有隔空傳訊的本事,就連李無常也吃不準石葦的套路,於是幹脆選擇撤退。


    事實上,隻有極少數大能才可做到跨界麵傳訊,普通的仙人想都別想,但偏偏兔子和豬有這個本事。火符是白祖發來的,他告訴石葦,有一夥不明來曆的修士穿過大澤,迅速剿滅了鄧氏一族所屬的四個仙域,連個禦力武者都沒放過。據說鄧炯曾與為首之人鬥法,卻在數招之內落敗逃走,生死不明。


    此後,大片無主之地引來許多貪婪的目光,北地烽煙四起,『亂』成了一鍋粥。白祖和白躍便捷足先登,率領自白聖拘魂陣中救出的十五萬妖獸,率先搶占了比鄰常無宗的桃山仙域。北地一向不歡迎魔族,卻並不排斥妖族的勢力,加之事先向羅浩群打好了招唿,又發十萬妖兵助他搶到了澄穀仙域,各方勢力沒奈何,隻好捏著鼻子認了。


    從此再無後患,石葦心情大好,見天『色』將晚,便在一座仙山前停下,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一夜。就在此時,遠處的山坳隱隱傳來一片光亮,許多微弱的靈氣波動順風傳來。


    雖說心駛得萬年船,但山坳前有一個不大的湖泊,石葦伸了伸腿,覺得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於是按下遁光,潛入湖裏悄悄靠近。數十裏的距離轉眼即到,水麵折『射』出的倒影慢慢清晰了。


    一座城橫在山坳的穀口,城牆不過兩三丈高,大概隻能防止野獸闖入,城中散發出的氣息不過百餘個,且隻在禦劍、煉精境界,煉神修士也有一個,就站在城門之上。


    “顧長霜!”


    石葦大吃一驚,心中犯了嘀咕。


    按說道祖法旨已下,白月洞天修士、凡人全部消失,連靈智稍高的妖獸都跟著跑了,整整五年過去,此間唯一活著的便隻有段宏德與洛正奇一夥,顧長霜沒道理出現在這兒。


    “我的媽呀!”


    石葦才剛想從水中出來,卻又縮了迴去,因為在城門口還站著兩個人,與顧長霜遙遙相對。


    這是一男一女,那男子身披鶴氅,但背對著湖的方向,看不清真容,女子則側過半張臉,一收挽著男子的手臂,狀極親昵。石葦之所以嚇到腿軟,是因為那女子正是他的老對頭忘塵仙子。隻是忘塵仙子還沒什麽,那男子身上氣息若隱若現,他似乎使用了某種秘術,將自己和忘塵仙子的靈氣波動全都遮住了。


    “長霜,我夫君法駕親臨,就不能通融一二嗎?”忘塵仙子高聲說道。


    夫君二字出口,頓時將湖中的石葦嚇了一跳,想不到他便是忘塵仙子的那個『奸』夫,看此人修為了得,似乎不在團甲之下,真是冤家路窄。


    “道祖早有法旨,無論仙凡皆不可輕出,還請師伯恕罪!”顧長霜仍是一貫的作風,半分麵子也不給,她白了忘塵仙子一眼,對那男子倒十分恭敬。


    “顧長霜,你也太過分了!”忘塵仙子大怒,指著城牆上喝道:“白月仙子是我夫君的親妹妹,哪有將哥哥擋在門外的道理?”


    “我師尊奉道祖法旨,閉關錘煉一件重寶,如今到了緊要之處,不能見客。還有,你不過是師伯的侍妾,不要夫君長,夫君短的掛在嘴邊!”


    顧長霜俏臉一沉,仍不肯通融,最後還將忘塵仙子奚落一番,湖中的石葦聽了,差點兒樂出聲來。不過石葦也被這番對話弄懵了,忘塵仙子的『奸』夫竟然那個白月仙子是親兄妹,但有顧長霜橫在那裏,他們與老李又有什麽淵源呢?


    這邊石葦想破了腦袋,那邊的忘塵仙子已然按捺不住,伸手自袖中取出一麵鏡子,靈光一晃,便要扔上城去。


    “住手”


    那男子抬起袖子一拂,收去忘塵仙子的法寶,轉而對城上說道:“我貿然到此,自然是有天大的事情,我敢保證,即便因此違抗法旨,道祖也不會怪罪的!”


    嘩啦——湖中突然起了漣漪,水花一『蕩』,一個人影緩緩走上岸來。


    “你不會是為我而來吧?”


    石葦一步踩出一個泥坑,兩眼直勾勾地盯住那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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