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殺聲漸行漸遠,在模糊的天際,還依稀可見戰火的影子。天地被燒得通紅,將眼前襯托的更加黑暗。


    黑夜騎士團已經收起靈馬,百餘人共乘一艘巨大的靈舟。靈舟用虎紋巨麋的硬皮煉製而成,通體純黑『色』,可以適當掩藏靈氣的波動。然而這麽多修士聚集在一起,就仿佛黑夜裏的一盞明燈,靈舟離開了魔汀不到半日,身後追趕的魔獸已有數十頭之多。


    “連壓製靈氣都不會,還敢到這裏現眼!”


    石葦恨不得將這些累贅全都踹出去,不過他也隻敢在嘴上痛快痛快,靈舟裏都是樵南三宗的人,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怎麽著也下不去手。


    咚——不知哪兒來的重物照直砸下來,靈舟一歪,繼而俯衝向地麵。修士們大驚,立即施法『射』向船艙的中樞,靈舟陡然一個急停,又搖搖晃晃地爬上高空。


    靈舟上方已然破了一個大洞,一頭兩丈多長的魔獸軟軟耷拉下來,頭顱和巨口眼中走形,黑血濺得到處都是。過不多時,一條軟梯自魔獸身邊垂落,兩個人影緩緩爬下來,正是李天和“蕭仲”。


    “你有病吧!”


    石葦讓過李天,飛起一腳踢在“蕭仲”的屁股上,連同軟梯一起踹倒牆角。


    “你”


    “蕭仲”一骨碌爬起來,就要動手。


    “你們幾個,全都給我滾到那邊去,順便收拾幹淨!”


    石葦並不理會“蕭仲”,走到一個角落將人趕得一個不剩,然後招唿李天和曼過來。


    “我說鸑鷟,你假扮的是一個男人,扭著屁股給誰看?”待曼布下隔音護罩,石葦便開始絮叨,指責鸑鷟走下軟梯的姿勢不對。


    鸑鷟臉一紅,不知該如何應對。


    “昨日城牆坍塌,我們便趁機逃了出來,後真魔一族大舉壓上,朱芸古塞給我們的手下都死了。”李天有些尷尬,急忙轉入正題。


    “城破了沒有?”石葦急忙問道。


    “放心,你的老情人沒事。隻不過為了修補城牆,朱芸古派兩百萬傀儡獸出城野戰,血本無歸嘍!”


    “我說呢,真魔一族哪有那麽大本事?過幾天援兵一到,拒魔城就沒事了。”石葦大鬆一口氣,隻要柳紅鶯沒事,其他一切好說。


    “我要是你,就不會這麽樂觀。前幾日了魔汀突然降下天劫,顯然是有人在衝擊瓶頸,憑我眼力,應該有人進階通竅境界。不會是你吧?”李天突然伸出手指,指向石葦。


    “笑話!”


    石葦訕訕一笑,下意識地擋住張道玄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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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你,就說明真魔一族出現了一位魔神,朱芸古與我的看法相同,已經向樵山老人告急,要不了幾日又是一場大戰。”李天也覺得石葦沒那麽走運,於是繼續分析。


    石葦在心中偷笑,若樵山老人來到拒魔城,卻發現進階的魔神竟有四位,臉上的表情該有多麽精彩。


    在不久的將來,心魔基會越來越『亂』,石葦也被迫加快了行程,靈舟一路疾速飛遁,第四日便到了覆仙海。


    石葦命張道玄留在這裏,一來看住樵南三宗的弟子,而來找機會給九項等人傳訊,讓他們先躲起來。樵山老人人老成精,麵對同階存在絕不會孤身前來,九成九找了什麽厲害的幫手,不能硬碰。


    將一眾累贅留在覆仙海,石葦、李天、曼和鸑鷟繼續前行,為保完全,鸑鷟還做蕭仲打扮,四人皆乘黑『色』靈馬,沿著覆仙海背後的山路走向心魔基深處。這裏仍是張道玄的地盤,沿途沒有魔獸出沒,但在路兩側的山巒中,正有許多不懷好意的眼睛隱匿於黑暗中禦空而行,四五日便出了覆仙海地界,路邊殘破的石碑上寫著四個古字:正靈徑。


    “左側是黑『穴』之野,盛產各種魔怪,右側是萬塚林,陰靈鬼物頗多。不過還好,這兩地的主宰都在拒魔城下鏖戰,五年內不會迴來。”李天對這片區域知之甚詳,幾乎不亞於石葦這個主人。


    進入正靈徑,禦空變得吃力,仿佛有一種無形力場將他們吸引向地麵。幾人不得不落到地麵,好好體驗起伏顛簸的山路,在此刻,修仙者與凡人一樣飽受煎熬。


    對這樣的山路,盜驪如走平地,馬鞍晃都不晃一下,偶爾還能展翅滑翔一段,石葦也跟著沾光,沒受什麽罪。兩相對比,李天等人的靈馬顯得比豬還蠢,要麽一腳踏進泥裏,要麽被石子咯得連聲悲鳴,害得主人苦不堪言。


    曼氣急了,便與鸑鷟合謀,將石葦從馬背上踹下來,騎著盜驪絕塵而去。石葦無奈,隻好與李天商量,繞過萬塚林邊緣的一座高山尋找近路。不想這一繞,繞出了事情。


    萬塚林聚居了大量鬼物,它們在石葦身上察覺到陳父的氣息,不敢上前,對李天卻不客氣,無數厲鬼卷著陰風蜂擁而來,嚇得李天駕起遁光就跑。


    石葦好不容易追上李天,卻再也找不到前往正靈徑的路,兩人隻好向覆仙海方向飛遁,直到返迴覆仙海地界,才遇到了為了尋找他們,同樣『迷』失方向的曼和鸑鷟。


    幾人對那條山路深惡痛絕,於是繼續尋找路徑,但無論如何嚐試,卻發現萬塚林和黑『穴』之野間隻隔了一座高山,根本沒有什麽山路。正靈徑仿佛隻有一個入口,就是覆仙海外的那塊石碑。


    旅途重又迴到原點。四人再次從石碑處進入,共乘一馬,饒是盜驪耐力非凡,也時不時長嘶一聲,表達他的不滿。


    就這樣行了六七天,山坳裏出現一個不大的湖泊。石葦如蒙大赦,將湖水全部汲取出來,沿著徑匯成一條河,再以靈舟做船,這才通行順暢。事實上,正靈徑的兩側遍布深坑和峭壁,也隻有石葦才能確保水流不散,發明出這樣的走法。


    正靈徑隨著山巒的走向起伏,石葦『操』控河翻山越嶺,耗費不少法力。漸漸走入心魔基深處,前方開始彌漫起化不開的黑霧,霧中靈氣、魔氣、陰靈之氣混雜,卻排布得頗有規律,石葦愈發真切地嗅到了陣法的氣味,時刻繃緊著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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