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小不周天附近的虛空。


    與別處不同,弱水在這裏分作兩支,一支緩緩流入小不周天,另一支則徐徐向上,遙指及遠處的一個光點。


    初始的時候,弱水隻在虛空數百裏處徘徊,而今過了百年,水流的盡頭已在千裏之外,但相比那個光點的距離,仍隻算是個開始。


    石葦站在弱水的盡頭遙望那個光點暗暗給自己鼓勁兒。


    “主上,從此處向上,再過萬裏便是一片火雨,緊接著是巨石形成的『亂』流,再往上是什麽,連我也不得而知。”弱靈對這段虛空的了解也僅限於此。


    石葦點點頭,左手一翻,拿出兩顆寶藍『色』的光球。


    “弱靈,這是我的魂燈,你留下一盞,另外一盞交老李或小曼送去虛靈天。告訴她們,若魂燈一直亮著,我便安然無恙,若有一天魂燈滅了我也未必會死”石葦說道。


    “主上放心!”弱靈接過魂燈,點了點頭。


    “不要一口一個主上的叫了,這麽多年,倒是我虧欠你良多,再見麵時,物是人非也未可知”


    石葦替弱靈攏了攏頭,反身駕起遁光,直奔虛空而去“主上小心,是赤麵魔梟!”弱靈在下方尖叫一聲。


    石葦隻覺灼熱的氣浪從身側襲來,來不及細看,便連忙施展“水匿術”,化身成一灘清水下一刻,一大片紅雲席卷而來,滔天的火焰漫過弱水上方千裏的虛空。火光中,一隻隻身形巨大的怪鳥出悚人的叫聲,飛快向小不周天撲去,遇到那層青光又慘叫著折返而迴,待它們飛遠,弱水上方已是一片火海。


    “哎呀,撞死我了,這群扁『毛』的畜生!”


    火海上方漸有霧氣蒸騰,緩緩凝結成細小的水滴,過了好一會兒,石葦才垂頭喪氣地出現。


    他整了整蓬『亂』的頭,又強擠出一個笑容,向下方的弱靈揮了揮手,繼續向上飛遁。


    弱水漸漸化作黑『色』的細線,沒入虛空中,弱靈的身影早看不見了。全力駕馭遁光,萬裏之遙也不算太遠,這一路風平浪靜,偶爾有幾隻落單的怪物飛過,也對石葦不感興趣,示脅地吼叫幾聲便離去了。


    “火雨在哪兒?”石葦傻愣愣盯著上方的虛空,有些『摸』不著頭腦。


    刺啦黑暗中閃出一個小小的火星,大概是石葦的遁光擦撞到什麽東西。


    石葦大驚,他突然想到空桑之海的天災紅沙,於是連忙打出一團凍氣,將火星滅掉。然而下一刻,十數丈外再次亮起三個火星,它們一閃而滅,繼而又在周圍的空間出現“不好!”


    石葦感覺到強大的火靈之氣充斥在空中,正大而純厚,絕非赤麵魔梟散出的火焰可比。


    常言道:水火不容,水靈氣與火靈氣在交疊對撞時會相互消耗湮滅,即便使用“水匿術”,再想化作水汽逃走也絕不可能。為今之計,隻有用堅硬的外物硬抗。


    想到這裏,石葦手中靈光一閃,壘土沉香陣立即催出來,隻聽“轟隆”一聲巨響,一座淡黃『色』的小山出現在頭頂,底部有一個丈許方圓的大洞,將石葦罩在其中。


    下一刻,漫天霓虹閃耀,無數火球在虛空中凝成,繼而匯成火的洪流,疾奔湧而來。


    無數火球打在小山上,爆裂後釋放出驚人的威勢,山石的表麵迅龜裂,眼看就要崩碎。石葦心念一動,小靈虛水陣『蕩』漾而開,藍『色』光幕漫過小山的表麵,凍成徹骨的堅冰。


    石葦不敢怠慢,將遁開到極限,順著火雨的方向斜刺向上。鋪天蓋地的火雨砸下,小山表麵霧氣蒸騰,碎石紛落而下,仙脈中的法力在疾流失近了!更近了!


    火雨上方的邊緣已依稀可見,但仍似乎遙不可及,那另一半的黑暗中,隱隱可見巨大的頑石在當空飛舞。


    嘩啦黃『色』的小山已到了極限,在石葦心念鬆懈的刹那被擠成了碎片,包裹在內的小靈虛水陣立即蒸騰起大片霧氣,冰球急劇縮小。


    “小山小山!”


    石葦的腦中已是一片空白,唯獨記得壘土沉香陣催時的形態,在意識模糊不清的情況下,一個異想天開的年頭急閃而過轟!


    淡藍『色』的靈光夾雜著橙黃的霧氣,一座滿身蒼翠的大山出現在虛空中,替小靈虛水陣擋下一側的火雨,山中的之物立即被燒成焦炭,化作片片飛灰。


    緊接著,接二連三的大山出現在石葦周圍,將火雨死死擋在外麵。『亂』石崩落如雨,周圍的溫度急劇升高,那些大山因體積龐大而巋然不動。


    轟!轟!轟石葦終於接近了火雨的邊緣,火球逐漸稀少,繼之以許多碩大的,燃著烈焰的石頭。再過一陣,火焰徹底消失,換成了密密麻麻的巨石從四麵八方打來。


    石葦漸漸清醒過來,心中的念頭卻沒有絲毫改變,一座座山峰自百夢園中飛出,將小靈虛水陣圍得水泄不通。與此同時,堅冰在山間疾蔓延,逐漸將一個個巨大的山體黏連在一處,遠遠看去,仿佛一片正在飛行的龐大山域,蔚為壯觀。


    如今的石葦已是煉神高階的存在,放在人間應是可供仰望的高階修士,而剛剛通過火雨,卻如狂風中飄『蕩』的樹葉,如此不堪一擊。煉神高階與煉虛高階隻有一步之遙,而這一步卻是天差地別,況且亙古至今,也沒有一位煉虛修士能自人間飛升至大不周平天。


    壘土沉香陣雖毀,石葦卻從中得到提示,縱然無法調用玄鑒、天睛和陳嶺三座巨峰,但隻要舍得消耗法力,橙嶽中的山峰卻是要多少有多少。這些山峰的堅韌不及壘土沉香陣,但勝在個頭兒巨大,海量的火球一時竟不得入,石葦也僥幸衝過火雨,進入『亂』石流中。


    高溫漸退,堅冰更加強韌,但巨石造成的撞擊更甚於火雨。石葦已經狂噴了五六口血,卻仍強自提聚法力。


    下方紅光漸遠,隨即歸於沉寂,空中『亂』石撞擊山域的巨響還在耳邊迴『蕩』。石葦的意識漸漸模糊,丹田中的元嬰也三合為一,盤坐著緊閉雙目。


    宇宙浩瀚無垠,頭頂的那個光點還是那般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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