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雜種,修煉不上心,花花腸子比誰都多!”李無常實在看不下去,一葫蘆敲在石葦腦袋上。


    “夫君啊,你送了金銀糧米,直接把他們帶到陽春之地不就行了?這般勞師動眾卻是為何?”韓素兒將石葦拽過來,替他揉著腦袋上的包。


    石葦這次弄的陣仗可不小,不但自己要拚盡全力,還請來許多外援,人力物力都動用不少。


    這個地方就是距離陽春之地不遠的一處雪原,根本沒有波濤洶湧的大海,石葦也根本拿不出一百部五洋坎陣。眼前的一切,包括“傳送法陣”背後的向神州,都需要金貝貝製造幻象。天空中的祥雲倒沒有作假,石葦將水汽凝聚成霧,讓王秋子躲在裏麵,金光閃閃的祥瑞就這樣造出來。


    三頭祥獸也是真的,那條龍是韓素兒的本命靈獸九妹,鳳凰自然是孽鳳本尊。而那頭麒麟,則是石葦的大姨子韓佩兒的本命靈獸,叫做繡球。以這些凡人的見識,加上靈光四處亂串,根本沒人分得清庶獸和麒麟(可參看第三百章《萬獸之祖》),天降祥瑞的戲碼就這樣完成了。


    “做戲做全套,金貝貝幻化的是向神州的真實景物,過幾天還要在大周雪域中排布大戰的場景。與此同時,真的有一隊銀安店的修士進入了大周雪域,無論他們是否情願,都要在陽春之地附近經曆一場大戰,為我們提供滿地的屍體。”石葦覺得頭不痛了,又開始嘿嘿奸笑。


    “受不了你!”


    韓素兒一把推開石葦,躲到姐姐身後。


    “那個姓周的少年,該不會也是你家中的傀儡吧?”韓佩兒覺得周正武年紀輕輕,說話做事卻很老道,很像個訓練過的桐皮傀儡。


    “桐皮傀儡木訥得很,怎能治理國家呢?況且它們的容貌不會改變,也不能繁衍後代,傳承後嗣。”石葦搖頭。


    “那小子的確是個凡人,孤苦無依卻聰明得很,在他快餓死的時候,我用兩個燒餅拐了來,傳授治國之道,帝王之術。”李無常洋洋得意。


    “周正武這個名字也是你取的,恐怕是學了一肚子壞水吧?”石葦撇撇嘴。


    “你自己作孽也就罷了,還拉我一起下水,我能怎麽辦?再拉一個替死鬼唄!”李無常狠狠瞪了石葦一眼。


    “我若不作這個孽,恐怕也不得安生!”石葦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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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允已返,南菱和長歌就在潛龍州...”李無常結果紙條讀出來,麵色不禁複雜起來。


    “銀安店毀了琴州府,萬古商盟與妖族前去興師問罪,爭執扭打時,棠溪墨將這個塞在萬淩天手中。”石葦解釋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萬事小心吧。”李無常歎了口氣,伸手取火,將紙條化為灰燼。


    -------------------------------凡人們通過“傳送法陣”,終於如願到達了“向神州”,暫時安頓下來。倉廩實而知榮辱,他們的生活又迴到了祖先千百年來遵循的軌跡上。


    凡人會想方設法自抬身價。這件事情的流程大抵是凝練故事——提煉傳說——譜寫神話,用來說明自己出身的高貴、正統。故事是現成的,故事的主人公周正武就活生生擺在麵前,因此,神話毫不費力地譜寫完成。


    在神話裏,周正武是麒麟之子,受神明指點拯救世人,他乘坐麒麟來到人間,出現時有七彩祥雲,龍鳳相伴,是他指引人們逃離戰禍,過上了安定的生活。


    凡人總是這樣,對自己親手製造的泥塑木胎深信不疑,頂禮膜拜,於是沒過多久,所有人都對此深信不疑,將一個要飯的窮小子公推為聖人。與此同時,周正武大戰蛇妖、刀劈海怪,諸多離奇的傳說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人們津津樂道,爭相談論著。


    神話是文明的源頭,神話也會凝聚起一個嶄新的民族。漸漸的,所有的凡人都自稱是麒麟的子孫,並因體內流淌著麒麟的血脈而自豪。周正武自然也被大家奉為始祖,他的年紀被理所當然地忽略掉了。


    又過不久,傳來千雪盟大獲全勝,將入侵的銀安店賊寇盡數斬殺的消息。凡人們歡欣鼓舞,在周正武的帶領下通過“傳送法陣”迴到大周雪域,繼續前往陽春之地。


    在遷徙途中,一位相師“看”出周正武有帝王之相,合該君利天下。眾人深信不疑,於是上萬民表,請周正武稱帝見過。接下來就是一套老掉牙的橋段,周正武三次推辭,萬民三次上表,最終,周正武心不甘情不願,委委屈屈地做了皇帝,在陽春之地建國,國號“大周”,自號正武大帝。


    又過一年,傳正武大帝夜宿寢殿,有麒麟入夢,許下國運萬載。第二日,大周國皇宮中的一處假山突然崩裂,冒出一股紅色泉水,香氣飄散數裏。


    正武大帝不顧群臣阻攔,親自品嚐一滴泉水,隨即醉倒,醒來時身體已發生了異變。周正武隻有十幾歲年紀,卻可力舉千斤,兩指折斷鐵戟,以斷戟刺穿手臂,傷口並不流血,且很快恢複如初。除此之外,周正武動如蛟龍,可逐虎豹烈馬,靜若止水,可藏形於虛空之內,也可隱水下而不溺。


    百姓奔走相告,以為神跡再現,傳得神乎其神。不久之後,正武大帝的近衛軍服下泉水,個個身負異能的消息也傳到民間。那口泉眼遂被視為大周國的國寶,稱為“大周紅泉”。


    在積貧積弱的時候,凡人就像羔羊一般任人宰割,而一旦有了實力,他們便會化成猛虎,將仇敵生吞下去。在有心人的鼓動下,民間強軍報仇的唿聲越來越高,人們忘不了遭受欺淩的日子,紛紛要求與千雪盟聯合,共同討伐銀安店。


    群情洶洶,正武大帝便趁機建立軍製,在全國設軍戶百萬,每戶出正丁一人,備丁一人,皆賞大周紅泉之水。這些軍戶平日勞作,閑暇操練,隨時備戰。


    匆匆數年,不斷有流離失所的凡人自潛龍之野湧入大周雪域,成為大周國的子民。有陽春之地這塊沃土,大周國民富國強,坐擁雄兵百萬,對銀安店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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