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石葦一連打了十幾個噴嚏,鼻子裏癢得難受。他連忙撈起一把海水,凝成一塊冰,拍在臉上。


    “你是個修仙者,怎麽會一病就是三十年?”曼習慣性地在他耳邊嘮叨。


    “家裏老婆想我唄。”石葦還守著那點可憐的辭,他寧願相信自己不是對某些草籽過敏,而是真正的隔空相思。


    “你的老婆還真準時,每年秋想你一迴,每次想上半個多月。”曼笑了笑,杏眼中帶著些許不屑。


    當年冰玉城大戰,石葦和曼騎著金翅鷹馬逃走。那匹鷹馬不是石葦的對手,加上曼幫忙,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臉腫,服服帖帖。一路越過冰梁,心翼翼地從蠻獸大軍頭頂飛過,直到踏上背神州的土地,兩人才鬆了一口氣。


    石葦不敢深入背神州腹地,於是和曼沿著海岸飛遁,漸漸的,冰消雪化,眼年已滿是宜人的秋色。據曼講,向神州和背神州都是這樣,越往南氣越暖,等到了風穀,冬日隻有些許涼風,一年中,多半的時間倒是酷熱的盛夏。


    氣候愈發溫暖,荒野上的蠻獸也多了起來,兩人路徑不熟,時常闖入蠻獸的領地,遭到驅逐和追趕,有時候跑得慢了,不得不大打出手,險象環生。石葦有些後悔放掉金翅鷹馬,那家夥遁速雖不及白義,卻比一般煉精修士快得多,是逃跑的利器。


    此外,石葦還遇到了一件煩心事兒。他大概對背神州的某些草籽過敏,每到秋季鼻子便痛癢難當,眼淚鼻涕一大把,要折騰大半個月才好。無奈,兩人隻好迴到海中,借靈虛水陣遁走,這樣一來倒是沒有蠻獸,冤枉路卻走了不少,待到看到北川的影子,時間已經悄悄流過了三十年。


    遠處的山間閃爍著淡黃色的光暈,應該就是上古修士布下,守護北川的大陣。石葦了曼都鬆了一口氣。


    三十年在荒無人煙的地方跋涉,石葦最大的樂趣是發幾張火符,胡編濫造一些破陣的進展,好讓家裏的媳婦兒們放心。但火符這東西需要固定的傳送地點,石葦可以將火符發到素月城,自己卻一張也收不到。


    除此之外,石葦還可以和曼聊。這妮子是石葦三十年來能見到的唯一的活人,但是嘴太黑,得理不饒人,石葦不善爭辯,於是大多數時候保持沉默。


    越過北川,石葦的鼻子立即好了,暖風徐徐吹過,山腳下已經有了零星的村鎮。


    北川是一條大河,發源自數萬裏外的望川嶺,分兩支各奔東西,將背神州隔成兩個部分,南麵是廣闊無垠的蠻荒古原,蠻獸出沒之地,北麵則是人族居住的狹區域,通常稱作“北川之地”。


    據曼講,從北川到洪浪洋至少有百萬裏之遠,即便是她也要走上大半年,而從北川南下至冰原凍土,曼與魯華足足走了二十二年,可見“狹”隻是相對而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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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向東北行了十數萬裏,便可遠遠看到高聳入雲的群山,那裏正是風穀所在。色將晚,石葦與曼走進山下的一個市鎮,找了家客棧投宿。


    “北川之地有五大宗門,分別是白草劍盟、力王宗、祥獸閣、宏丹殿,還有我們風穀。除此之外,中宗門還有上百個。”


    曼美美地地坐在茶攤上吃包子,三十年來,她吃的都是石葦用冰坨化開的食物,早已煩透了。


    “風穀原本一枝獨秀,你祖父已經不在,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了。”


    石葦對所謂的五大宗門頗為不屑,擁有一個煉神修士就算大宗了?背神州的修仙界還真夠單純的。


    “明到了風穀,你是不是就要丟下我?”曼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我要過海去找阿修羅族的人,想辦法把這個處理掉。”石葦指了指自己的發髻,裏麵還藏著那朵粉紅色的花。


    “那...我還能再見到你嗎?”曼的眼淚一下子流出來,卻強忍著不讓那張俏臉變幻形狀。


    “有緣自然能再見...”石葦實在憋不出下句,於是轉換了話題道:“不過你也要心那個劉晨風,你家裏的修士都死光了,不定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心謹慎些,應該無礙的...”曼收住淚水,臉上又罩了一層疑雲。


    當晚,曼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房間裏的桌子、椅子都隨著她的節奏亂響,樓下的石葦不勝其擾,隻好獨自上街。這些年與曼朝夕相對,石葦早將神華語學得差不多了,打聽些事情不成問題。


    整個北川的布局。風穀在東,力王宗在西,北方臨海是白草劍盟和宏丹殿,祥獸閣則緊靠忘川嶺,獨霸南方。期間夾雜著百餘個中宗門,兼有數十個凡人國度。


    石葦在城中打聽了一圈兒,也沒人聽過潛龍州在哪兒。但大家眾口一詞,勸石葦不要出海,因為洪浪洋廣闊無邊,波濤洶湧,且有海妖作祟,可謂是九死一生。因此自古以來,背神州都沒人願意出海。


    石葦有些氣餒,對他來,橫渡大海再輕鬆不過,但萬一迷失了方向,又不知要花上多少年。他也向曼詢問去潛龍州的路徑,但曼根本不知道潛龍州在哪兒,完全幫不上忙。煉精修士尚且如此,別人就更指望不上了,不定,北川真的是個世外桃源,自古以來便與世隔絕。


    貿然去找那幾個煉神修士?石葦覺得不妥。不定北川的高階修士都穿著同一條褲子,有了曼這層關係,他們很可能與劉晨風沆瀣一氣,幫助他斬草除根。


    思忖良久,石葦打定了主意。先去白草劍盟或宏丹殿的地盤看看,若能找到向導自然最好,否則便渡海去向神州,問問那裏的修士。如果還行不通,就隻有喬裝改扮,硬著頭皮去找萬古商盟了。


    石葦心情很糟,低著頭往迴走。剛轉到客棧所在的那條街,便覺得地麵在劇烈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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