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張照片而已,到底是為什麽?走在通往最高層的,長且幽深的走廊上,紫鳶早已失去剛才的悠閑態度;此刻她緊緊縮著下巴低著頭,兩隻手擺動得像木偶般,背過去的臉上滿臉肅殺之氣。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咬緊牙關,她無論如何就是想不明白這個道理: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審問報告,上麵夾了兩張受審者的照片,怎麽大統領看到就那麽大反應?眨眨眼,她還能想起剛才那前所未見的一幕:


    從她來到塔內的那一刻起,她就從未見過優雅英俊又談吐得當的大統領有過任何失態,那個天生的領袖人物無論在什麽時候都相當完美,這是這樣的完美讓她對這人萬分敬仰到死心塌地;然這樣幾乎無法被打破的完美,十分鍾前,剛剛在自己麵前碎成渣。


    那個罪魁禍首,不過是一張照片,一張及其普通的,附在新鮮出爐的資料上的,兩個女人的標準照。


    像往常一樣,紫鳶在審理過“可疑人員”後,照例將資料交給大統領進行最後確認:“這是今天的工作,沒有什麽問題,不過是別人嫉妒產生的無中生有罷了……”小心彎腰靠近自己的偶像,她尤其注意聲音的甜美度,還“不經意”把衣領往下扯了幾厘米;


    然她這一舉動並沒有引起對方注意,相反的,她手頭那疊資料倒是引起人前所未有的興趣:


    “你是說,這個人居然是我們通天塔內的一員?”指著那張後勤部長的照片,大統領興奮的確認動作幾乎要在上麵戳出一個洞:“她現在就在這塔裏邊?”


    “當、當然了?”一個部長她上班時間不在單位裏,還能在哪?抱緊手上剩餘的文件,紫鳶下意識後退一步:“就半小時前,巡查隊剛審過她們!”此時的她還沒意識到事件的嚴重。


    而就在她這句話脫口而出後,那個從來不失優雅氣度的大人物突然就一蹦三尺高,毫無形象撕開照片貼著眼球瞪了十幾秒,而後滿臉漲紅到脖子根,抖著手指就開始給麵前人下令:


    “快,馬上把這兩人給我帶過來!速度快一點!”


    在通天塔工作近十年的巡查隊長從未見過大統領這副模樣,稀裏糊塗接了任務就出了門;直到她走出頂樓來到後勤部辦公室門口,才後知後覺開始委屈:


    想當年自己對大統領一見鍾情兩眼傾心三番五次試圖勾引對方未果,連個另眼相看都沒得到,怎麽今天有人僅憑張照片就撩得那人心神不寧激動異常?這也太不公平了!


    更何況,捂著良心說,她自認為自己也不比對方差多少!不就是臉嫩了點體型小了點胸襟浩瀚了一點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用五分鍾時間碎碎念後,這人總算抱著極大的心裏不平衡把人帶到指定地點:“到了,裏麵就是大統領辦公室,你們自己進去吧!”


    說著把門一開,拽著兩人就狠狠塞進去,末了還不忘給個羨慕嫉妒恨的小眼神。


    這人是怎麽了,為什麽跟吃了炸藥似的,一開始不是還好好的麽?見她這態度,郭櫻本能後背一抖,頭皮一麻:


    誒唷我的媽,巡查隊長暗戀大統領久而未得是人盡皆知的,現在對方擺出這種恨不得撕爛自己臉的表情,該不會是大統領那邊真出什麽問題了吧?


    萬一那人看上部長的花容月貌,要來什麽潛規則,那後勤部豈不是……種種可疑猜想已足夠讓她臉色鐵青;而在看到現實情況後,那畫麵更是辣得她睜不開眼——


    隻見塔頂上一塵不染的辦公室內不知從哪兒堆滿了挨挨擠擠的玫瑰花,那個傳說中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符合全塔所有少女夢中情人形象的大統領正做西子捧心狀,一個滑步漂移至部長麵前,拉起小手,單膝下跪:


    “我的女神,我說過你會來找我的,為了這天你知道我做了多少準備嗎?”


    嗯,這個下跪的姿勢很標準,而且誠意也足夠到幾乎溢出來。躲在進門不遠處,郭秘書膽戰心驚看著麵前抽風的大統領突發油膩給人表白,下跪那刻膝蓋骨磕在瓷磚上的清脆聲音她站三米開外都能聽得牙酸。


    別是一時激動把骨頭磕碎了吧?伸長脖子,她盡量在不驚動麵前兩人的情況下,盡自己畢生所學結合實際情況,企圖將現在劇情搞清楚。


    然她就算把脖子抻得再長,也想象不到這個發展:在兩人麵前,大統領像是突然退化成了一個情竇初開的初中生,滿臉洋溢著春天的溫暖,嘴裏不住念叨著“我等的你好苦”、“你知道這些年我都是怎麽過來的麽?”之類讓人疑惑的話;


    倒是一向不靠譜的部長此時冷靜異常。麵對癡漢般的大統領,阿煢沒有慌亂沒有訝異,隻在剛開始愣了兩秒後,便盯著對方癡迷的眼神,斬釘截鐵吐出二字:


    “商倦。”


    “你是商倦,我記起來了。”被初次見麵的人拉著小手,她卻冷靜得想座冰雕,不反抗也不迎合,就那樣站著:“你是我第一個搭檔,我記得你的名字。”


    “是啊,你當然記得。”聽到對方終於叫出自己的名字,大統領緩緩站起來,臉上帶著無法言喻的滿足:“你永遠記得你每一個搭檔的名字,尤其是我的。”


    “因為我是你第一個。”直起身後,他似乎還想更進一步,便保持著握手姿勢將人往懷裏拉:“能被你選中,這是命遠的安排!”


    “你知道的,我和所有人不同,天生就該是個領導者!你看,如今我用你給的力量製造了一個世界,並且幾乎消滅所有膽敢抵抗我的人!”說著,這人眼中冒出瘋狂的神色:“我曾是你第一個搭檔,而今天,我就要成為這最後一個……咦?”


    就在商倦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中時,忽然感到從掌心傳來的一陣抵抗力;不等他加大力氣,剛還握在手心的神明就嗖一下滑了出去,還一退就兩米遠:


    “暫時等等,別那麽激動好嗎?”把雙手舉起放在麵前,與麵前人無端的狂熱相比,阿煢明顯謹慎得多:“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我不習慣;還有,就算記得名字,我也不認為你就是那個可以陪我到最後的人;”


    “我最近是丟了一部分記憶沒錯,同時,也不小心忘了那個我最重要的人。不過我能肯定,那個人一定不是你。”搖著頭,她慢慢退後,直到和郭秘書退到同一水平線上:“過去的事情隻是過去,對於現在的你,我並不認為我們之間還剩多少情誼;”


    “如果你心急火燎把我找來隻是想敘敘舊的話,那麽,現在你應該可以放我們走了。”貼上門板,阿煢皺起眉頭:“很抱歉這種狀態下我沒辦法給任何你想要的承諾或答複,因為我自己的記憶都不完整。”


    “很奇怪,我能記起你的一切,卻又記不起我自己是誰。”望著麵前男人,她始終無法對其產生信任,身體裏總有個聲音在不停叫喊著“小心、要小心!”。


    在我的地盤上,怎麽能這麽輕易就讓你掌握力量呢?深情款款注視著這個心智及態度都有大變化的神明,商倦半是欣喜半意外:


    “天哪我的女神,你是在拒絕我嗎?”抓著胸口,他似乎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嘴巴張得能吞下一顆雞蛋:“這樣不行,你以前總是對人類有無限包容之心的,現在居然學會了獨立?這是誰教你的?”


    “不對,這不對!”接下來,這人像羊癲瘋發作般,捂著腦袋就是“怎麽會我不信誰來救救我”的誇張表演:“不經我的允許,你怎麽能疏遠?不經我的教育,你怎麽敢拒絕?你應該一直像個布娃娃一樣,不怨不恨隻落淚!”


    “是誰教壞了你?”給自己鬢角拽下來兩根後,這個商倦又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那飄忽的眼神像個鬼魅般在兩人中間飄來飄去:“一定是你現在的搭檔,對不對?”


    “我要讓他付出代價!”說完,當著兩個姑娘的麵,他突然從兜裏掏出個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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