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權衡利弊的話,隻會把你早早地葬送掉。”


    黑田兵衛的話語一直在安室透耳畔迴響,他沉默許久,手緩慢地蜷縮成拳頭,指甲刺得掌心生疼。


    的確……他還是太過衝動了。


    安室透輸入密碼解密資料,一邊在心中認真反思。


    首先是臥底酒廠時過於冒進,還沒站穩腳跟就開始有私人動作;其次是信息滯後,從而做出了失誤判斷。


    這份由衝動帶來的極強執行力,能讓他在獲取情報時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自然也能讓他墜入深淵。


    雖然臥底培訓時安室透的綜合評分更高,但在謹慎細心權衡利弊上,他的好友諸伏景光遠比他做得更好。


    二十多分鍾後,風見裕也同樣發來情報。


    畢竟自己有紕漏在先,安室透也沒過於訓斥風見裕也,隻是言簡意賅地發了封郵件描述對方掉馬始末。


    順帶要求他寫一封3000字的檢討,明天交。


    然後安室透把手機放到一邊,繼續瀏覽資料,假裝沒有聽見下屬隔著屏幕的哀嚎聲。


    越看,安室透眉頭皺地越緊。


    十二年前,警方的一位前輩臥底得到一份關鍵情報,重創了那個團夥,整個案子正進行地如火如荼時,高層硬是下達命令,停止調查。


    然後草草結案,留了個檔。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碰到了誰的蛋糕呢?安室透嘲諷地想。


    時間和場合都不適合,於是他把心中泛著悲涼的憤怒強壓下去,繼續整合信息。


    很顯然隻是明麵上停止調查,情報裏流露出的蛛絲馬跡顯示,公安暗中接手了這個案子,隻是一直沒有進展。


    直至半年前,搜查四課的一名警官機緣巧合下毀掉了該組織的運輸主線路,這個案子又從墳墓裏刨了出來。


    半年前……


    思緒裏劃過一道閃電,安室透把已知情報串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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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合作早合作了,那個組織為什麽半年前才找上中井隆誌呢?”


    實在閑得沒事幹,川上濟在房間裏繞圈,第N次複盤線索。


    “他們找上中井隆誌的目的是讓他提供運輸路線,估計用的還是十二年前的老路線。”


    “最大可能是半年前,他們原本的運輸路線出了什麽問題,緊接著他們直接更換了路線,說明是無法解決的大問題,就是不知道幹擾他們的是黑幫還是警方。”


    可惜情報不足,川上濟沒辦法印證自己的想法。


    “而且在米花町已被警方注意到的前提下,他們還在向米花町的據點轉移。”


    “從該現象能分析出兩點:


    一,這個組織的規模很小,穩定性不高,應付不了突發情況。二,他們可能並不畏懼警方,他們有恃無恐。”


    “所以大概率他們隻是個幌子,而背後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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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找我?”


    接通來電,搜查四課的警部鹽田正一陷入了沉默。


    把他的電話摁了,事後在滿腔敬語地打迴來,這種行為就……格外地欠揍。


    但看在自家下屬處境特殊的份上,他當然是微笑著原諒了。


    不過誰家下屬都不省心,想到了老朋友黑田兵衛在他這裏鬧出來的糗事,鹽田正一心裏平衡了許多。


    “你錯過了計劃中的接頭時間,千木良辰。”


    “出了點小插曲。不過那個女孩石原吉羽已經找到了。具體消息我會用郵件發給您,營救計劃及時間還需後續仔細商討,匯報完畢。”


    “嘟…嘟…嘟…”千木良辰掛了電話,一如的接頭風格。


    鹽田正一陷入沉思。


    從十二年前到現在。這種跨度長,牽扯多的案子就是屎坑,很多情況下一個炮仗扔進去能炸出個公安來。


    就像這次,黑田兵衛的人插了一腳,如果公安接手,潛伏到一半的千木良就不得不撤迴來……


    鹽田警部覺得自己的下屬可能會瘋。


    他的下屬千木良辰是這個人口販賣團夥的受害者。


    十二年前,他被警方從那個團夥中救出來,因為是孤兒找不到父母,被一名警察收養。


    千木良辰以優異的成績考上警校,畢業後進了搜查四課,因為自身經曆的原因對這種類型的犯罪深惡痛絕。


    這次遇到老對手,他更是不眠不休地調查,半年前那個團夥的運輸線路就是由千木良辰破獲。


    無論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搜查四課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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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背後可能是無法招惹的權貴者罷了。”川上濟感歎。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永遠隻是理想主義者的臆想,總有些人能夠憑著盤根錯節的利益網逃脫法律的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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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維護正義,更重要的是把強者對弱者的剝削控製在能確保可持續性發展的範圍內。


    相比起來酒廠就好多了,壞是壞,至少壞得清純不做作。


    除此之外,川上濟也一直在思考貝爾摩德此次任務的目的。


    這不難猜測,無非是竊取資料,握住這個組織幕後主使人的把柄,以便日後進行一些能讓雙方合作共贏的交易之類的。


    川上濟想不通的是貝爾摩德為什麽非要把他牽扯進來。


    深穀陽子的戲份完全多餘,威逼利誘中井隆誌那麽一個草包貝爾摩德一人就能完美完成,拉他過來當臨時搭檔沒必要。


    貝爾摩德不會做多餘的事,所以她有什麽目的?


    至於川上濟原來的猜測,貝爾摩德想坑他擔責。在看到那個化名為川上辰的風衣男後他就推翻了這個想法。


    那個人緊要關頭阻止他被那群人渣傷害,雖言語惡劣但又沒把他怎麽樣。八成是警方的人。


    貝爾摩德這個精明的女人絕對知道警方插了手,在這種情況下他若想坑他是不會用那麽明顯的手段的。


    想不通,想不通。


    想不通就主動出擊,川上濟發揮了他搞事的本能,把水攪渾。


    反正這正有一個警察潛伏著,再報個警也不會有太大影響。但一定程度上能擾亂貝爾摩德的計劃。


    貝爾摩德的計劃被幹擾得越多,他越有可能分析出對方的真正意圖。


    更何況,雖然川上濟潛伏進來是打著“來都來了,直接迴去沒什麽意思”的名義,一舉一動也沒事找事地貫徹了閑得無聊這個宗旨,他其實是有正兒八經的事兒要做的。


    隻不過這件事必須瞞著酒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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