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安室透在兩廂為難。


    依據他查到的情報,深穀陽子在募捐儀式三天後離開了希望孤兒院,據說是被能負擔得起她先天性心髒病的好心人收養。


    而了解內情的安室透知道深穀陽子應該是被組織帶走。


    希望孤兒院對收養者和被收養者的身份嚴格保密,即使是他不通過特殊手法也查不到收養者的身份。


    安室透把希望孤兒院這條線的信息發送給自己真正的組織。


    沒錯,他真正的組織。


    安室透是日本公安派到組織的臥底,本名降穀零,隸屬公安對外宣稱不存在的零組。


    零組是為摧毀組織而產生的,在安室透加入前已站在對抗組織的第一次戰線。


    現在安室透正龜縮在東京某條小巷的陰影裏,盯著自己的手機出神。


    一條信息被他反複刪除又重新編輯。手機屏幕明明滅滅的光映在他臉上。


    十二年前的人口販賣案他有所耳聞。


    在當年可是大案,日本警方對那個組織追查了三年之久,甚至賠進去了不少精英。


    不過因為與酒廠無關,零組對該案隻是提供了情報協助,並沒有直接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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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該案的突破點好像是潛伏在該組織的臥底獲取了關鍵情報,安室透記得他進行臥底培訓時老師提過幾句。


    被公安破獲後落馬了一大批人,不乏一些頗有地位的政客權貴。


    如果安室透想,一條短信過去,關於這個案子的詳細信息就會發到他手機上。


    讓他驚訝的是,那個人口販賣組織並沒有和公安的記錄一樣被摧毀,而是暗中蟄伏起來。而且像中井隆誌這樣的大魚竟會漏網。


    這點很詭異。


    安室透潛進組織還沒有多久,按目前情況他根本不能讓公安去盯梢中井隆誌,沒有足夠充分的理由他也不敢借助酒廠的情報資源去查。


    這種眼睜睜看著重要情報就在眼前卻無法行動的感覺過於難熬。


    還有那個女孩,深穀陽子。


    她既然發現了竊聽器,故意把他引過去的目的是什麽?安室透無法猜到她的動機,甚至至今他還沒有排除深穀陽子是貝爾摩德的嫌疑。


    再等等吧。安室透下定決心,收起手機。


    查不了中井隆誌他還能查深穀陽子。


    組織外圍成員若是有膽子打聽代號成員的信息,一經發現可直接處決。但外圍成員之間,下絆子,調查,直接出手……


    隻要沒留下證據組織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這種行為還被組織默許。


    殘酷的叢林法則保證所有能爬到代號成員位置的人都是不擇手段的瘋子。


    初進組織的這幾個月安室透遭受過相當多的來自同事的惡意,他都一一迴擊過去。


    甚至某一次,在將三名同事坑到兩個黑道組織的火拚現場後,他得到了一位組織高層的關注,這也是他為什麽能給貝爾摩德打下手的原因。


    該出手了。


    安室透悄無聲息地起身,任務目標醉熏熏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出現在路口。


    一步,兩步,三步。


    依附組織謀利又被組織利用的走狗,失去利用價值後迎來的下場自然是處決。這樣的人安室透殺起來毫不手軟。


    隻是仍然會心悸。


    安室透閃現在任務目標身後,手中的鋼棍狠狠砸向目標腦幹。


    後者應聲倒地,甚至沒發出慘叫聲,抽搐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安室透步履從容地離開,鋼棍被留在現場。


    沒目擊者,沒監控,他帶了手套自然也沒指紋。警方頂多能得到他的大致身高和慣用手的信息,而這點信息能從東京找出千千萬萬個人來。


    他也不在死者關係網內。


    這是一場完美犯罪。


    金發黑皮的男人走出小巷,匯入匆匆人群,容易得如一滴水匯入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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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時間安室透把注意放到深穀陽子身上。他從希望孤兒院的資料庫入手,不得不又敲了一名員工的悶棍。


    他利用員工權限半夜摸進資料庫,找到深穀陽子的收養者的信息,以及孤兒院內部的日常監控。


    這次行動要避開組織,因此安室透謀劃了三天。


    收養者的信息自然是假的,但深穀陽子本人留在希望孤兒院的記錄繁雜而瑣碎,連日常監控都完美得無懈可擊。


    根據治療記錄可判斷出她的確是有先天性心髒病,隻不過遠遠沒有發布會上表現得那麽嚴重。


    如果這個身份是偽造的,那一定費了相當多的心思。


    假設深穀陽子是貝爾摩德的假身份,這種滴水不漏的假身份肯定不是一次性的,暴露在他麵前就相當於作廢,這不符合情報工作的常理。


    但如果深穀陽子的確隻是組織的外圍成員……


    坐在出租屋裏的安室透一邊翻著資料一邊思考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沙發扶手上敲擊。


    之前打給他的那通電話號碼是一串亂碼,大概率是貝爾摩德的,貝爾摩德說過一句很奇怪的話:


    “深穀陽子,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安室透一直認為這個“任務”指的是恐嚇中井隆誌,現在看來,還可能有另一種解釋。


    “任務”指的是他。


    換句話說,深穀陽子的任務很可能是找出募捐儀式中的其他組織成員。


    有些匪夷所思,卻能解釋每一條疑點。


    依據希望孤兒院的監控深穀陽子在募捐儀式一周前消失,這說明深穀很可能接觸組織沒多久,這次任務該是她加入組織的考核。


    至於為什麽考核的任務這麽奇怪……以深穀陽子的身體素質對付一名體虛的中年男人還行,參加組織的常規考核夠嗆。就以她高超的演技和下手時的狠辣,應該是雖有缺陷但同樣有傑出才能的特招人員。


    並很有可能是貝爾摩德挖掘的。


    同時貝爾摩德讓他們倆個對著耗也可以完美轉移他的注意力,防止自己的真實身份被盯上。


    不知道日後有沒有機會見麵……深穀陽子應該是一個絕佳的突破點。


    安室透思索著,盯著筆記本上自己整理的線索出神。


    末了他把整張紙撕下了來,拿上打火機,走進安全屋的洗手間。


    他用火把紙點燃,然後滿是秘密的灰燼被衝進下水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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