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自己的怨念太深,以至於宿舍裏都飄著一股近乎化為實質的幽怨氣息,室友們見狀,雙雙對視一眼,也不知該怎麽勸她才好,遇上渣男告白這種事情,還是在考生理學的前幾天,是真糟心,哎,還是讓她自己緩一緩吧。


    反正她過目不忘,考試能過。


    想到這一點,三人心酸的收迴目光,發出了整齊的刷刷刷翻書聲,沒多久,薑青接到了薑然的電話,喊她出去一趟,她放下書,穿上羽絨服,裹上大圍巾認命的出門了。


    剛出八棟大門,就被薑然拉到了車上,她驚訝了,感情渣男的告白散場了,她哥還沒散場,竟一直就在門口等著,想到薑然對妙妙的上心程度後,又化作了眼底一抹了然。


    “哥,你別急。”她勸:“那王濤就是個烏龜王八蛋,小玉她明裏暗裏拒絕過那麽多人,眼光再不濟,也不會瞧上這種人。”


    薑然歎氣,神情罕見低落。


    他家境好,樣貌好,才華好,自幼便是受人追捧的對象,骨子裏也有著自己的驕傲。


    他喜歡上一個人,他費勁心思接近她,為了追逐她,做了許多在心態上算是很卑微的事情,但那些,都沒能讓他露出一絲頹意。


    因為,他喜歡的她,是唯一照射在他心底的一道月光,值得他這般付出,他甘之如飴。


    可現在,一個渣男突如其來的告白,雖不至於讓他受什麽打擊,卻足以讓他憑空生出一絲怯意。


    薑青被薑然這個喪裏喪氣的反應驚到了,聲音裏徒然透著一絲古怪:“哥,你別告訴我,小玉她拒絕了王濤,你不僅不心生歡喜,還傷春悲秋,唇亡齒寒了?”


    薑然:“……”


    然而他還真就從王濤身上,有一種望見去路的兔死狐悲之感,雖然他各方麵比王濤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一顆心也滿滿當當隻有妙妙一個人,但看著妙妙冷靜自持地把王濤拒絕地當場掩麵而去,他也是真的有種望不見希望的感覺。


    他知道,這種感覺毫無道理。


    但他,就是有。


    喜歡一個人,表現的再強大,內心深處在她麵前其實也難逃自卑,妙妙在薑然心底無一處不好,而站在妙妙麵前的薑然,那怕在別人眼中再優秀不過,卻也依舊會自慚形穢。


    學生時期的感情,愛之深,卑之深,毫不誇張。


    “你說她要是知道我對她也是一見鍾情,會不會也這樣幹脆利落拒絕我?”


    薑青下意識反駁:“那怎麽一樣,哥你可是第二麵鍾情的小玉。”


    然後她後知後覺發現,好像第二次看上人家,還不如第一次呢……


    薑然聳拉著腦袋,再次歎氣。


    看吧,就是這樣。


    經過這麽一件事,他自己都快覺得一見鍾情和見色起意沒什麽區別了,更不用說別人。


    他第一次見到妙妙時,她還不怎麽好看,他當時沒什麽想法,隻覺得這小學妹挺特別,第二次見麵,人家好看了,他緊跟著就動了心。


    老覺得,比起王濤,見色起意四個字,也很適合他……


    雖然,他敢肯定,自己喜歡上的不是那張臉,而是她時而淡然如天上月,時而犀利如冬日風的獨一無二的靈魂,但他不敢否認,在沒有那張貌美如花的臉的情況下,他能不能對她的靈魂感興趣。


    薑然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點渣。


    然後薑青翻著白眼,義正言辭地咆哮著把他搖醒了:“哥,你清醒點!要是渣男都你這個樣,這個滿是癡男怨女的世界隻怕早就大和諧了!……”


    薑然當然算不得渣男,沒有任何一個渣男能如此小心翼翼接近心動的對象,沒有任何一個渣男會這般全心全意對待一個人並將其視作心底唯一的月光,也沒有任何一個渣男會反思自己看上別人的容顏是不是不對。


    他隻是猛然見到妙妙快刀斬渣男的冷峻畫麵,推人由己,有些惶恐。


    事實上,即便沒有薑青的點醒,他也不會在這種傷感的情緒中沉溺太久,對妙妙,他從一開始就謀劃良久勢在必得,又怎會半路言棄?


    一個隻會看臉的各方麵都淪為渣渣的王濤,如何能同他相比?但凡冷靜下來,薑然又會重振旗鼓,繼續扮演一隻謀奪人心的披著無辜小羊外皮的大尾巴狼。


    不過眼下,社團沒活動了,古風衣裳也沒得做了,約飯也師出無名了,考試月的大尾巴狼找不到小羊外衣,就很煩!


    同樣煩的還有妙妙。


    自打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就陷入了一種撓不到癢癢的煩躁中,之前沒意識到自己喜歡薑然,幾天見不到人心裏空落落,她還當是考試月的應激反應,但現在,神特麽考試月的應激反應!


    磚頭那麽厚的書她一字不漏背下,考試根本不帶怕,她應激個球啊!


    她想見薑然……


    她時時刻刻都想看到他那雙水光瀲灩的桃花眼……


    不止想看,她還想摸一摸……


    但沒名沒分,就很氣!


    不過,比起薑然的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她的顧慮顯然沒有那麽多,她的煩躁隻持續半天不到就終結了,男未婚女未嫁,苗妙妙,勇敢上!


    她拿定主意,等考試一結束,她就把人約出來見一麵,目的嘛,聊解相思之苦,順便再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把薑然直接變成她的薑然。


    她尋思著,這個世界男歡女愛很自由,薑然不討厭她甚至應該說很欣賞她——欣賞手藝也是欣賞——按常理拒絕她的可能性就去了一半,不拒絕她,那就會答應她,會答應她,那還有什麽糾結的必要?


    至於從薑青口中聽說過的無數折戟於薑然身後的追求者,例如美術學院的齊歡,在妙妙思考該問題的時候,顯而易見被無視的很徹底。


    事實上,還沒等她主動提出約人,二人見麵的機會就在蒙蒙大雨中到來了。


    生理學的考試在一月十九號的下午,妙妙從前幾天惦記上薑然開始,就沒把考試放在眼裏了。


    考場上,她憑著本能寫完試卷,一邊琢磨著怎麽才能把薑然哄到手,一邊心不在焉往宿舍走。


    分心的下場就是,她書包落考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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