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欺近妖怪,揮舞手中戒刀,然而收到海水的阻力,妖怪們輕而易舉的躲過了攻擊。


    它們發出挑釁的叫聲,不停地用水箭、冰泡騷擾杜顧宇。杜顧宇單手一揚,甩出摩羅金輪。


    金輪化作流光,劈開海水衝向妖怪。隻可惜妖怪在海水中,實力提升了一大截,它們速度,靈敏度遠超金光,再加上海水中水屬性法術威力大增,杜顧宇很快陷入了苦戰。


    海船甲板上,白誌俊見杜顧宇下海許久還未上來,心中開始有些焦急,就在這時,海麵突然形成了一個三丈寬的漩渦,從裏麵噴出一道藍光。


    緊接著一隻麵如藍靛,赤發單目,身材魁梧的巡海夜叉,踩著一隻綠色浮萍妖獸出現。它手中攥著一把鎏金宣花斧,全身肌肉隆起,散發出築基後期的靈氣波動。


    而且那宣花斧上有神秘符文上下遊動,如果杜顧宇在此就會發現,這把武器有著和符寶相媲美的威力。


    白誌俊心中大駭,臉上更是白如紙色。


    “吼!”


    巡海夜叉看到白誌俊,發出一聲怒吼,腳下綠色妖獸散發光芒,拖著它衝向海船。


    白誌俊摸了一下海船,眼中流露出堅決的神色,他雙腿微微彎曲,待巡海夜叉衝到距離海船五丈遠的時候。猛然躍出海船,將刀銜在嘴中,雙手快速結印掐訣。


    巡海夜叉也從妖獸身上高高躍起,這一跳當真了得,隻見那夜叉飛身來到白誌俊頭頂三丈,手中宣花斧望頭劈下。


    也不知道劈頭這一招,是巡海夜叉一族的招牌動作,還是他們的風俗習慣,總之每次與人交戰,它們攻擊的第一點就是對方的腦袋,而且非常直接。


    白誌俊大喝一聲,雙掌齊齊推出,瞬間一條雷電長蛇從掌心飛出。白誌俊左手抓住雷蛇長尾,右手緊握大刀,扶搖直上。


    雷屬性最克製水屬性,雷電長蛇身上電弧擊打在巡海夜叉的身上,頓時出現一道白色的痕跡。


    那夜叉大叫一聲,手中宣花斧奮力劈砍在雷電長蛇頭上。


    “嗞啦!”


    雷蛇與宣花斧接觸,激起電弧四射,宣花斧上符文發出明亮的光芒,整把宣花斧金光閃閃。


    白誌俊見狀心中又是一驚,就在這段時間,他左手一顫,隻聽見哢嚓一聲,宣花斧從中間劈開了蛇頭,接著貫穿蛇身直劈他的腦袋。


    “啊!”


    白誌俊單刀斜刺,刀尖撞在宣花斧的斧麵上,擊蕩開巡海夜叉的宣花斧。他身體旋轉,大刀放在腰間,或出或迴。


    在白誌俊的注視下,巡海夜叉伸出寬大的手掌,直接抓住了刀身,就這麽用力一握。


    凡人眼中那鋒利無比的頂級武器,就這樣被握碎了。碎片亂飛,劃傷了白誌俊的腹部、胸口以及雙臂。


    白誌俊快速後退,然而卻沒想到巡海夜叉左手握著斧尾,在身前畫了一個半圓。


    “嗤啦”一聲,白誌俊腹部被宣花斧劃開了一大口子,鮮血頓時飆射出來,染了巡海夜叉一身血。


    他捂著傷口,防止腸子從肚子裏流淌出來,同時左手在胯間一掏,摸出一張泛黃的符籙,激發體內最後的靈氣注入符籙中,吐出一口精血在符籙上。


    “唰!”符籙光芒一閃,白誌俊消失在巡海夜叉的手中。


    下一刻,他跌倒在海船的甲板上,血液如泉突突的往外流著,隂透了甲板滴在龜縮在船艙內的凡人頭上。


    有幾個膽大的凡人爬到船艙口,直勾勾的看著白誌俊,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


    白誌俊張了張嘴,努力的唿吸空氣,想要說話卻總是發出“唿哧唿哧”的響聲。


    巡海夜叉落在綠色妖獸身上,伸著腦袋四處嗅著空氣,突然他唯一的眼睛一亮,從空氣中發現了一絲血腥味。


    它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腳下浮萍妖獸晃動,朝著海船的方向飛去。


    船上的凡人也發現了巡海夜叉,他們顫抖著身體不停後退,向著船艙最深處、最黑暗的角落蠕動,像極了一個個蛆蟲。


    巡海夜叉跳到海船的甲板上,海船頓時下沉了三尺,他倒拖著宣花斧一步步走向白誌俊。


    看著白誌俊在血泊中顫抖蠕動,巡海夜叉蹲下身子,放下手中宣花斧,右手握住白誌俊的左腿,左手按著白誌俊,往後一扯。


    瞬間,白誌俊左腿被撕扯下來,巡海夜叉張開滿是利齒的嘴,將左腿放入嘴中,嘎嘣嘎嘣咀嚼著。


    “啊!”


    白誌俊淒慘的大叫一聲,他本以為自己永遠說不出話了,但沒想到失去左腿的疼痛會再次激發他的聲音。


    巡海夜叉聽見白誌俊的慘叫,拍手跺腳大笑不止,又扯下白誌俊的右腿。這一次它沒有放入嘴中,而是扔出了海船讓鮮血染紅附近的海麵。


    它隻是想聽見白誌俊的慘叫,好像這種聲音是天地間最美妙,最貼合大道的。


    “殺了我!”


    “求求你,不要殺我!”


    ……


    白誌俊神誌不清,一會兒要求巡海夜叉殺死自己,一會兒有哀求它繞過自己一命。


    但是,人,不就是這樣,在麵對最危險的時刻,永久的陷入著矛盾嗎?


    巡海夜叉厭煩的喊叫一聲,吐出一口血肉,躍出海船站在綠色妖獸的背上。


    身上冒出藍色的光芒,光芒注入宣花斧上下遊走的符文中,符文聚集在宣花斧斧頭上。騰地一下,斧頭上燃燒起了藍色的火焰。


    巡海夜叉揮動宣花斧,藍色火焰化作刀芒衝向海船。如果海船被刀芒打中,那麽整條船上的凡人都會無一幸免。


    刀芒劃過海麵,海水被劃開,波浪倒卷返迴母親的懷抱,發出憤怒的聲音。


    甲板上,白誌俊眼中隻有那藍色的刀芒,忽然他身體一暖,全身傷口愈合止住了流血,接著一隻紫黑色火鳥衝出海水,張口吞下了藍色刀芒。


    巡海夜叉見狀又驚又怒,眼中流露出對火鳥的恐懼。


    火鳥尖叫一聲,揮動翅膀,三團紫黑色火焰射向巡海夜叉。


    “噗噗!”


    巡海夜叉用宣花斧打散兩團火焰,卻遺漏了第三團火焰。


    火焰沾染到身上,如跗骨之蛆,任憑巡海夜叉施展神通,就是無法熄滅。


    而紫黑色火焰,也因為巡海夜叉身上附有符紋的鱗片,所以無法對它產生重創。


    火鳥圍繞巡海夜叉飛行,不時噴吐火焰形成一個火球。


    “咚”杜顧宇衝出海水,來到白誌俊身邊,彎腰看著白誌俊,又通過神識看著躲在角落中瑟瑟發抖的凡人。


    他沒有說任何的話,這時白誌俊忽然伸手,拍了他三下。杜顧宇神色複雜的看著閉上了眼睛的白誌俊。


    承諾,很容易說出的一個詞,很難做到的一件事,很沉重的兩個字,很……


    接下,背負的,不僅是眼前人的希望,更是他背後無數人的希望;不接,什麽也沒有,但是,人真的可以輕鬆的,冰冷的放下一切嗎?


    妖,真的不是人嗎?魔,全部沒有情感嗎?鬼,隻是在執著過去嗎?仙,就是正確的嗎?長生,難道就是有意義的嗎?


    杜顧宇不知道,白誌俊不知道,船上的凡人也不知道……


    海上的風很大,吹得杜顧宇道袍獵獵,長發淩亂,他將白誌俊扔出了海船,這一刻他的腦袋一片空白,火球點燃了白誌俊的衣服,粉塵灑滿了整個海麵。


    這是他熟悉的地方,這是他長眠的世界。


    此時,杜顧宇握緊了手中的戒刀,此刻,海上風雲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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