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韓月曇心中早有定見,都說紙包不住火,秘密終究有一日會被揭破,她抬起頭對眾人道:“不錯,玄天宗確實封印著創世神遺留下來的力量。”


    “聖主!”大黑小白驚訝地看著她,不明白為什麽韓月曇要把玄天宗世代守護秘密告訴這些貪心的野蠻人。


    卻見韓月曇繼續道:“封印之地隻有身為聖脈後裔的我才知道,你們大可不必急著去滅境。不久之後······我會破解封印,讓這股力量重現人間。”


    “聖······聖主······你在說什麽呀?”大黑和小白已經完全呆住了,看著眼前的韓月曇仿佛才剛剛認識她一般。


    韓月曇微微垂下眼,避開他們不解的目光,隻道:“大黑小白,還記得我曾經問你們關於戰爭的問題麽?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大黑小白又是一怔,迴想起來,原來當初韓月曇想到的——避免戰爭的方法竟然是這個!


    “可是天水地火院的長老們不會同意的······”小白情急之下更是把楚光流搬出來:“聖主,楚哥哥知道了會很生氣很生氣的······”


    韓月曇了然一笑,要是楚光流知道了,大概會殺了她吧。


    “不需要他們同意。”韓月曇態度堅決,又道:“滅境誕生之始,創世神命玄天宗聖脈一族守護。千年過去,玄天宗除了誹謗和汙名,又得到了什麽呢?聖脈血統一再凋零,人心難測,自相殘殺,皆因滅境而起······”


    想起蘇琅的悲劇,韓月曇目光複雜夾帶著一絲憐憫:“玄天宗累了,與其讓外人糟踐滅境,倒不如由我親手解開封印,還滅境,玄天宗一片自由天地。”


    聽了韓月曇的一席話,大黑小白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身為聖脈旁係的他們從小就被灌輸著守護玄天宗,守衛魔殤滅境的責任觀,韓月曇這番話無疑深深衝擊了他們幼小的心靈。或許是因為和韓月曇感同身受,衝擊過後,竟又逐漸產生了一絲絲的理解與認同。


    “說夠了嗎?你想解開滅境封印,也要看看自己能不能離開這裏!”


    看著韓月曇已是窮途末路,仍是一副清風明月,生機盎然的謫仙模樣,韓鳴舞心中莫名湧起一陣不快。


    曾經他們二人站至一起也是明珠皓月,兩相輝映!可現在韓鳴舞站在韓月曇麵前,眼對眼,麵對麵,隻覺自己黯然失色,重溫上次在駒風重逢時的自殘形愧!


    韓鳴舞目光漸冷:“韓月曇,慶空大師,看在曾經相識一場,本凰勸你們束手就擒,不要再擋著德王和本凰的路。如此······滅境和東帝寺也不至於全軍覆沒,寸草不生。”


    韓月曇與慶空等人沒有低頭,兩人微微一對視,準備聯手力退德王。無名,大黑小白還有一百零八名武僧也做好了準備,隨時可殺出一條血路。


    現場氣氛越來越冰冷,一觸即爆!就在眾人屏住唿吸,準備全力以赴之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淩亂的馬蹄聲。


    眾人轉頭一看,隻見一名駒風軍官打扮的人騎在馬上,滿身是血,待來到韓鳴舞兩丈外的地方,氣息不穩,猛然摔落下馬,溢血的嘴仍念念不忘道:“明凰······”


    “怎麽迴事?!”韓鳴舞花容失色,隻因她認得眼前的男人,他正是駐紮在歧黃山不遠處的三千神風騎將領。


    看他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想必是中了埋伏,拚死逃出報信:“三千將士·····沒······沒了。”


    聞言,韓鳴舞如遭晴天霹靂,雙手不惜沾染血汙,一把抓住男子胸前的衣襟:“誰幹的?誰幹的!”


    隻見男子疲憊的麵容突然露出極大的驚恐,滿眼絕望道:“亡靈戰士,少神將軍······”


    此話一出,不僅德王,明凰大吃一驚,就連韓月曇也開始神色恍惚起來。


    “璃冰玉衡?這怎麽可能?”韓鳴舞神色慌亂,道:“羅軒廷明明跟本凰保證,那人絕無可能再使出紫瑞秘術。”


    若非如此,她也舍不得讓神風騎精銳全出,加入藏雲子所謂的三國聯盟!


    而那名軍官因為傷勢過重,說完這句話後便永遠沒能闔上那一雙驚恐萬狀的眼睛。


    真的是他麽?韓月曇麵有疑慮,藏雲子不是說他已經把晨極蠱母渡給她了嗎?此事若為真,那使出紫瑞秘術,控製亡靈戰士襲擊三千神風騎的一定不是紫瑞狐猶······


    韓鳴舞美目怒睜,猛然瞪向韓月曇,竭力抑製著自己的滿腔憤恨:“所以在駒風,你一直沒有中毒!故意和紫瑞狐猶演了一場戲,蒙騙我們!”


    韓月曇也不辯解,手中伏天縱星雙雙折射出冰冷的光芒,倒映著韓鳴舞已然扭曲的麵容,此時她再說和紫瑞狐猶沒有關係,也決然不會有人相信。


    這也在你的謀算中嗎?玉衡。韓月曇不禁在心裏問道,同時也忍不住一陣自嘲。她總算知道為何世人如此畏懼璃冰玉衡之名!非是因為紫瑞秘術,而是因為那防不勝防的算計,深藏不露的手段!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他紫瑞狐猶仍能將其玩弄於鼓掌間!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韓月曇皆無意再辨,這一次她要自己尋找答案!執劍的手凜然握緊,不等群起而攻,韓月曇道:“東帝寺與滅境無關,你們隻管衝著我來。”


    又對周遭的俠客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滅境子民與世無爭,一旦封印解開,正如預言流傳的那樣,人世大變。或許,這就是宿命。你們若不想被這股力量反噬,便助我離開這裏。”


    眾人聽了無不愣住,她這是公然慫恿他們背叛德王,背叛華炎啊!可滅境的秘密——無窮無盡的神力,又深深吸引著他們。


    幫還是不幫?眾人麵有豫色,韓月曇莞爾一笑,道:“你們不插手,也算是助我了。”


    隻要這些人不插手,韓於天韓鳴舞在場的人馬便攔不下韓月曇等人。說著,韓月曇帶著大黑小白,還有無名往泠泠獸的方向走去。


    見此韓鳴舞對著周圍的人群吼叫起來:“怎麽了?幾句話就把你們哄住了?剛才不還是滅境妖女,人人喊打麽!怎如今一個個都跟中了邪,傻子才會相信她的話!”


    若隻有韓月曇一人聲明,他們定是不肯信的。可如今整個東帝寺都選擇站在了滅境那一邊,這才使得這些人不得不反思起自己這麽多年來針對魔殤滅境的作為。


    眾人沒有吱聲,卻也默默做出了選擇,沒有絲毫阻攔韓月曇等人離開的意思。


    韓於天威信大失,怒不可遏,縛龍魔劍一聲龍嘯,慶空卻比他出手更快,突然一拍,將拔出一半的魔劍又按迴了鞘中!


    韓於天猛然抬頭,對上慶空堅定的目光,握劍的手未離,兩人由此展開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內力拚搏——一個欲拔出縛龍魔劍,一個則竭力阻止,兩者意念爭執不斷,被困在劍鞘內的魔龍尊不由得在韓於天心裏咆哮著:“快把本尊放出來!你是沒吃飽飯嗎?連個臭和尚都比不過!早知如此本尊就不該和你締結血契······”


    “閉嘴!”韓於天青筋暴起,他本可以一掌拍向慶空,這樣即便傷不了慶空也能將人逼退,縛龍魔劍也能趁機拔出。可韓於天不願如此,他的驕傲,王者的尊嚴使他不願出手!


    他要讓所有人看清楚,看明白!他德王韓於天才是世間最強者,武名盛如東帝寺,也不是他的對手!他韓於天才是當之無愧的天下共主!


    所有人在他麵前,唯有臣服殘喘一途!


    分不清是受魔龍尊的橫霸影響心性,還是突如其來的少年意氣,隻見韓於天的目光越漸兇狠,握著劍柄的手放棄了僵持,轉而往慶空手上一按!


    無窮壓力頓時籠罩至慶空身上,壓得他消瘦的身子一個踉蹌,膝蓋也彎了下來。


    “笑弟!”情急之下,韓月曇沒能叫出慶空的法號,不管韓笑變成何種模樣,何種身份,在韓月曇心裏,他始終一直是她的弟弟,從未改變。


    原以為慶空不會迴應,卻見他微微迴過頭,看著韓月曇笑道:“不必管我,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話音剛落,周身壓力驟增,慶空的膝蓋便又彎下一寸!


    “抓住他們!”韓鳴舞一聲令下,喬裝打扮成普通人的親兵當即奔向韓月曇,隻見他們手裏拿著一張大網,是特意為泠泠獸準備的!


    泠泠獸見此就是一張嘴,水柱從它的嘴裏激噴而出,將就要衝到跟前的駒風士兵全部擊飛出一丈外!


    泠泠獸到底是性情溫和,隻是這樣還不足以嚇退他們,下一秒做好心理準備的駒風士兵很快再次行動起來。


    見此東帝寺的武僧,鄭觀,百蝶門人亦加入戰鬥,暫時將韓於天,韓鳴舞的人攔在外圍!在東帝寺的號召下,更有不少良心未泯的武林人士開始加入混戰······


    看著眼前的一幕,大黑小白這時候才完全認同了韓月曇的想法。滅境之外還是有很多明白事理的人,有他們在,相信今後滅境一定能和外界和平相處。


    眼看慶空就要為韓於天逼壓跪下,他又是一迴頭,對著韓月曇道:“走!”


    少女淚流不止,此刻她強留下也隻能是拖累慶空罷了。猛地一閉眼,少女狠心躍上泠泠獸的背部,就要帶著大黑小白,無名一同飛離歧黃山!


    “你們走不了!”卻見韓於天一聲怒喝,足尖一踢縛龍魔劍,魔劍傾斜,左手順勢拔出,狠狠飛擲向韓月曇的後背!


    小心!鄭觀麵色瞬間變得煞白,心底裏的話還未能喊出,人已義無反顧,擋了上去!


    “師兄!”胡漫蝶絕望一吼,韓月曇驚愕轉身,就見眼前漆黑一片,一個染血的嬌小人兒飛撞向她!


    等她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胡漫蝶,而鄭觀胸口赫然插著一把魔氣蒸騰的黑劍,此刻正躺在胡漫蝶懷中,微笑地看著她!


    韓月曇當即明白,是鄭觀替她擋下了這致命一劍!


    胡漫蝶泣不成聲,鄭觀卻一直望著韓月曇,似乎有話想對她說。


    韓月曇蹲下身,既愧疚又是悔恨!若非當初在沙漠中與鄭觀相遇,這名翩翩公子必然是前途大好,一片光明,也不至於落到這般境地!


    韓月曇哽咽半晌,道:“鄭觀,你何必如此······”何必為她做到這種地步?他們甚至還不是朋友!


    鄭觀笑了笑:“我沒想那麽多,這一劍終究要死一個人,能救下你,我這條命就不算白搭。更何況,你不是也在沙漠中,救過我們麽?”


    原來縛龍魔劍的力量過於強橫霸道,直接衝破了韓月曇加注在鄭觀身上的一眼通心。記憶之門被打開,如今的鄭觀已經完全記起了所有事情。


    韓月曇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我沒辦法和你相比,你是真君子,而我隻是順勢而為。”說到底,鄭觀的恩情早遠遠超出她在玄天宗保下他們的那一迴!


    眼看著心愛之人越來越虛弱,胡漫蝶狂吼道:“師兄!你不是喜歡這個女人嗎?現在你救了她,按照江湖規矩,她必要以身相許!隻要你活下來,漫蝶就同意你娶她!師兄!你不能丟下漫蝶一個人啊······”


    胡漫蝶聲聲唿喚,心中既痛苦又不甘心,可為了留住鄭觀,她隻能是這麽歇斯底裏!隻要能讓鄭觀活下來,別說娶一個韓月曇,就是娶一百個,一千個,她也同意!


    鄭觀笑得苦澀,抬起手摸了摸胡漫蝶的頭:“漫蝶,總有一天你會遇上一個真心喜愛的男子。到時你就知道了,喜歡一個人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韓月曇無心於他,鄭觀如何看不出來,且不說他就要死了,就是不死他也不會強求韓月曇委身於他!


    這時魔劍像是吃飽了一般,綻放的猩紅光芒陡然消失,鄭觀望著韓月曇的眼睛也開始緩緩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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