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韓月曇之事鬧得不甚愉快,一星期後,韓於天與韓鳴舞才包下了華炎國都最繁華的長寧街酒樓,華炎國都內所有的年輕世家子弟,小姐幾乎都受邀而來,一時百花盛放,人人爭奇鬥豔,隻為獲得韓於天,韓鳴舞的青睞。


    “桃之夭夭一般紅,不及牡丹當國色。


    星沉月落爭輝映,隻為明珠一迴眸。”


    又有青年才子道:“莫說星月共沉淪,難忘今宵思一人。自古佳人配豪傑,我自真心伴一生。”


    ......


    世家子弟擁擠著,仿佛著了魔般,失了往日風度,紛紛展現著自己的才華,作詩,繪畫,書法......無一不有。他們包圍著一個紅裙翩翩的女子,隻見她麵若牡丹,豔麗非凡,正是華炎國新晉的明珠郡主。


    再看韓於天一個血氣方剛的七尺男兒,被數位妙齡小姐圍得水泄不通,臉上不知是羞的還是燥的,一片通紅。她們紛紛把繡著自己閨名的香帕塞給韓於天,搶著搭話,言語間擠兌情敵,韓於天急得汗流浹背,時不時拿帕子擦一下汗。


    韓笑在一旁遠遠的坐著,笑得喘不過氣來趴在桌上,半晌抬起頭對韓月曇道:“月曇姐姐,長這麽大我還從未見過大哥這副模樣,快笑死我了。”


    “確實,今日長見識了。我也沒想到京都的女子會如此瘋狂。”韓月曇遠離塵囂甚久,偶爾聽聞京都發生的風流韻事都隻是一笑而過,想來是他人杜撰的。現在看來,華炎國君開明,民風開放,女子大膽追求心儀之人也不是個例。記得世家子弟中就有一位小姐癡戀洛熙澤,叫陶什麽來著?不知道她有沒有來。


    “韓笑弟弟是不知道,半夜與男子幽會,名門淑女可幹不出來!你的這個好姐姐做得是分毫不差呢!”韓淑芬插嘴道,上次的帳她還沒找韓月曇算呢,韓鳴舞也是,明知她與韓月曇不睦,還把人叫來這算怎麽迴事?這的世家子弟,不少是衝著韓鳴舞來的,可是他們時不時朝韓月曇看去,看似不經意,實則眼裏全是驚豔。如此,韓淑芬完全被比了下去!她精心打扮,用心準備,隻為在今夜大放異彩,她韓月曇不用一言一語在那裏隨便一坐就能俘虜人心,這讓韓淑芬如何不氣?如何不惱?


    “月曇姐姐,淑芬姐姐說的可是真的?若真是這樣,我是不是要有姐夫啦?姐夫人品可好?”韓笑是韓鼎天最小的兒子,從小備受韓府眾人寵愛,年過十三仍是一副天真無邪的心胸,他早已習慣韓淑芬說話刁鑽,此刻隻關心韓月曇這個姐姐的終身大事。


    “瘋言瘋語,不必當真。”韓月曇如是說道,未待韓淑芬發作,酒家小二帶過來幾個商旅,說是有寶物進獻。


    “郡王,郡主,我等乃路經華炎國的商旅,承蒙丞相大人關照一路給予方便,這是我等送給您的禮物,駒風國海市夜明珠。傳聞是蛟人的眼淚凝結幻化!妝點郡主的青絲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商人打開雕花木盒,裏麵盛放著一顆藍得透徹冰一樣的寶石,看眾人瞠目結舌,商人有些得意,陸續打開寶盒。


    “這是南方異族進貢各國皇族的香料,名為鎖心,這種香料極為稀有,每年南方的異族也隻煉製出二三十兩,此處是十兩。還請郡主笑納!”盒子一打開,暗香襲人,慢慢朝四麵八方湧動,眾人恍惚如墜雲間,飄飄然不知身在何方。


    “郡王,這把寶劍名為騰雲,是由百年冶爐鍛百年玄鐵而成,您請看!”


    “唰!”騰雲應聲出鞘,寒光凜凜,大家頓感寒氣逼人,一瞬間清醒過來!隻見商人持著騰雲輕輕揮舞,頃刻間漫天花雨,紛紛落下,花瓣落在劍刃上,竟一分為二。


    好劍!韓於天心中歎道,隻是他們為何不親自送到韓府去?當著父親的麵,豈不是更討父親歡心?


    之前眾人送的禮物在桌上堆了個小山,五花八門,無奇不有。如今一看,竟都是俗物。鳴舞被他們逗得嬌笑連連,不待韓於天細問,便一一謝過,揮揮手讓侍女用紅布把禮物蓋起來。


    韓於天顧及親妹妹的顏麵,隻得作罷,再者剛剛他也看過,這些東西都沒什麽問題,那把騰雲確是極品。


    眾人心思各異,此時,酒樓三層傳出調試古琴的聲音,扶琴之人先試了幾下琴音,隨後熟練撩撥,曲意婉轉悠揚,琴音飛天而上,宛如一隻浴火鳳凰翱翔天際,時而又好似如魚得水,恣意灑脫。


    “是誰在撫琴?”韓鳴舞道,她並未安排這個節目呀。再者這酒樓三層以上,尋常是不對外開放的。


    韓月曇嘴角微動,不言語,然心中已有答案。眾人循聲而往,酒樓的仆人也未阻止,到了三樓望去,一個華貴典雅的紅衣男子坐於古琴前,彈指俊逸,風姿卓越。


    待眾人走近,一曲琴聲悠悠收尾,在大家意猶未盡的目光中,洛熙澤起身道:“在下“凰宇”商號少主洛熙澤,見過騏霖郡王,見過明珠郡主。”


    “這就是華炎第一美男的凰焰公子,傳言他的幾位姐姐都是各國皇室王妃,是真的嗎?”韓鳴舞身後一官家小姐輕聲道。


    “你真孤陋寡聞,豈止王妃!洛家長女早年嫁入駒風皇室,貴為皇後,而今新皇登基,已然成為駒風國的太後!凰焰君還有一位姐姐聽說嫁給了紫瑞氏王爺,是正兒八經的王妃。”另一位小姐忍不住出聲,韓月曇心想,這洛熙澤還沒說幾句話,僅憑琴聲和一張臉就把這些名門閨秀的心俘虜了,著實可怕。


    “哼,不過是賣女求榮,不然你們以為洛家是怎麽把凰宇商號開遍神胤?就算這樣,他們洛家還不是一個外戚,有什麽好得意的?”幾個世家公子在旁插嘴,他們顯然是對這個驚豔出場的凰焰公子嫉妒已久,韓於天聽著他們宛如井底之蛙的發言,不置一言。倒是韓鳴舞看著眼前不卑不亢對閑言碎語毫不在意的洛熙澤,心生好感。


    “洛公子客氣了,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才知華炎第一公子的名號你當之無愧。”韓鳴舞出聲道,父親與洛家時有往來,洛公老人家她是見過的,隻是洛熙澤常年在外求學,她未曾謀麵。她瞥了韓淑芬韓月曇幾眼,想來這兩個妹妹也是沒見過的。


    “洛公近來可好?我作為晚輩許久未去看望,實在是慚愧。”韓於天真心道,要知道洛熙澤出現在此定是其父安排的,正式冊封的聖旨還未下達,洛父就讓唯一也是最小的兒子來祝賀他們,消息靈通又心思極細,不愧是叱吒神胤的第一首富,他與洛熙澤有過數麵,洛熙澤此人也不是泛泛之輩。


    “家父身體很好,多謝郡王關心,我一定向家父轉達您對他的問候。”洛熙澤說著,眼光似不經意往韓月曇方向望去。


    韓淑芬眯起眼,這洛熙澤!就是那晚與韓月曇私會的男子!!!韓淑芬心裏一陣激蕩,麵上不露分毫,韓於天韓鳴舞的喜事,她可不敢輕舉妄動,隻是對韓月曇更加嫉恨,衣袖下的手狠狠握拳。


    隨著洛熙澤往韓月曇方向看的次數越多,韓鳴舞也時不時看過來,韓月曇自覺把自己藏在人群後,悄悄離去。


    韓月曇離了酒樓,頓覺神清氣爽。但凡人多的場合,他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她終是不習慣。她與韓鳴舞不一樣,韓鳴舞因為身份,因為美貌,從小走到哪都是焦點,也享受這樣的萬眾矚目。而她,見過人心複雜,人情冷暖,就算孤獨終老,都希望活得心無掛礙,無拘無束。對洛熙澤。。。。。韓月曇搖搖頭,方才見他與韓鳴舞站一起,都是自帶光環的人,天造地設。


    韓月曇走在長寧街上,欲迴丞相府,旁邊的小販呦嗬著招攬生意,她不覺在一個小販攤前不遠處停下腳步。


    五花八門的麵具擺滿攤子,看身型,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男子帶著狐狸麵具,似乎是攤主。


    “小姑娘買個麵具玩吧。”狐狸攤主道,韓月曇走近,這攤主身型修長,舉手投足都與附近的鄉井氣息格格不入。他帶的麵具年份已久,有些褪色,韓月曇努力迴想著,已經模糊的印象中,兒時遇到的狐狸哥哥也是這個麵具吧。


    見韓月曇不語,直愣愣地看著他,麵具下的聲音嬉笑道:“姑娘莫不是被我這狐狸麵具迷了魂,想和書中故事般,修一段人狐情未了?”


    韓月曇嚇了一跳,說話之人聲音綿長悠遠,仿佛有魔力般,讓人想一聽再聽。可這話說得。。。未免。。。未免。。。太輕浮些了!!!


    韓月曇小臉微燙,換做其他大家閨秀被調戲了此刻必是喊一聲“下流!”匆匆離去。可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竟不想像戲文裏的情節一樣慌不擇路。偏她假裝鎮定,好似還被看透!韓月曇發誓,這登徒子麵具下一定笑得極其燦爛!


    “你的麵具怎麽賣?”韓月曇指了指他麵上帶著的。


    “這麵具可不賣,家傳至寶,我家裏人說了,這麵具要送給咱家兒媳婦呢!要不你......哎!哎哎!我還沒說完呢,停下!”


    “作甚?”韓月曇實在無語,天下間怎會有如此無賴,隨意糾纏女子,做戲功夫渾然天成,誑語更是信手拈來!她隻想趕緊走,離這人遠遠的!


    “姑娘不知,我家做麵具的手藝倒是副業,家傳祖業那是占星相術!不如讓我為姑娘獻技,已彌補剛才冒犯姑娘的過失。”


    “你說。”韓月曇心想,這神棍莫不是以為她有錢,她韓月曇兩袖清風樂悠悠,且看他怎麽說。


    “神棍”作樣掐指一算,樂嗬嗬道:“姑娘天生貴胄,人中龍鳳,有祥鳳遠遊之兆,怕是要遠嫁。又命帶福星,逢兇化吉,遇事必有貴人相助。然近有小人來犯,需多加慎重,唯有忍到塵埃落定,守得雲開見月明。”


    “胡說八道!哪有人算命不問人生辰八字隨口捏來的?你是當我傻嗎?”韓月曇氣急,快步離去,再待下去她就要氣瘋了!什麽遠嫁......呸呸呸!烏鴉嘴她才不嫁人!


    看著韓月曇走遠的身影,男子摘下麵具,一雙清眸閃爍,無意間便能惑人。玉唇微抿,可知其心淡漠疏離。霜雪覆月,芝蘭臨水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俊秀風骨,好似什麽都不能挑起他心中一絲波瀾,任何翩翩公子在其麵前隻怕都自慚形穢,無顏以對。


    “大哥!終於找到你了!”一青衣男子見著他,高興極了:“你怎麽穿成這樣,難道又裝成神棍給人算命不成?”


    長生看著男子木簪綰發,粗棉布衣,險些沒認出紫瑞狐猶!又有誰會想到紫麒王朝當朝國師之子,竟雙雙出現在華炎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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