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免了,我如今也算不得什麽大小姐了,以前多有得罪你莫要生我的氣就好。”蘇零露一副謙虛謹慎的模樣,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囂張。


    自從晴姨娘死後,蘇零露似乎變了一個人,不再對下人嚴厲苛刻,語氣也越發的溫柔。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香紅雖然知道蘇零露的本來麵目,但也不能以下人的身份與她對著幹。


    “奴婢不敢,若是大小姐沒有什麽吩咐,奴婢就迴去伺候我家小姐了!”香紅並不接受蘇零露伸出手的親昵的動作,往後退了一步讓蘇零露無比的尷尬。


    “其實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一問你,剛才你端過去的那副刺繡是二妹繡的嗎?”蘇零露剛才出門來走動,瞧見了香紅不小心打翻的托盤中有一副精美的刺繡,看針腳圖案沒有個一年多的光景絕對弄不出來,比起自己幾個月以來熬更守夜的刺繡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如今,雖然太子偶爾送點東西過來給她,但卻決口不提娶她之事,眼看選秀在即她已經不能再等待了。若是被人查出她不是完璧之身那便是她身敗名裂之時,弄不好還有沉潭的危險。


    一想到此處,蘇零露便想著討好皇後為自己謀劃一條出路,試圖用皇後的壓力迫使太子迎娶自己,討好了婆婆加上父親如今的能力太子應該不會拒絕才對。


    原本蘇零露以為自己的刺繡已經足夠能夠吸引皇後娘娘的注意,可是今日無意中瞧見了蘇陶陶的刺繡這才看出了天壤之別。


    香紅聽見蘇零露的話,說道:“的確是我家小姐繡的,剛已經拿到了老太君那裏,準備在娘娘壽辰的時候送進宮裏去呢。”


    蘇零露的臉色微微一變,轉瞬便平靜了神色說道:“是這樣啊,那肯定是極好的。”


    香紅不再與蘇零露多言,找了一個由頭便和蘇零露分道揚鑣,迴到陶然居後將一路上所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敘述給了蘇陶陶聽。


    “小姐,我看她是對您的刺繡打主意了。”


    蘇陶陶淡淡一笑,說道:“知道了。”


    香紅略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家小姐心裏究竟是打的什麽主意。


    兩三日的過去,蘇零露輾轉反側也不成眠,蘇陶陶那副刺繡儼然成了她的心頭刺,左右思量權衡之後她來到了老太君的鬆柏院,手中捏著太子給她的禮物和書信。


    “祖母,孫女有事與您說,可否屏退左右?”蘇零露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理直氣壯的說話了,一時間讓老太君多打量了幾眼。


    老太君不言語,對著大丫鬟使了一個眼色,頓時屋子裏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隻留下蘇零露一個人麵對老太君。


    “你要說什麽?”老太君懶洋洋的開口,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眸光盯著蘇零露的神色。


    蘇零露並不說話,隻將自己手裏的東西放到了老太君的麵前,然後這才說道:“請祖母過目。”


    老太君不明所以的打開了其中一封信件,看見其中的內容之後大吃一驚,說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蘇零露忙跪了下來,說道:“祖母,我和太子殿下早已有了夫妻之實,隻是如今不知道如何跟您開口。


    如今選秀在即,您知道我已經不是完璧之身,若是被查出來丟的可是蘇家的臉麵,既然太子喜歡我,求您幫我在皇後娘娘麵前留個好印象!”


    “你說這話什麽意思!”老太君何等人物,心中立刻猜到蘇零露已經有了主意。


    蘇零露壓抑住自己緊張的情緒,強裝鎮定說道:“祖母知道我以前仰仗著母親和父親的寵愛不知天高地厚,經常與您作對,如今也想明白了,沒了母親的我就是一個庶女,若是祖母不庇佑我的話就是死路一條。我的那點心思祖母一看便知,前日我撞見了陶陶妹妹的丫鬟香紅,知道她送了一副刺繡過來準備進獻給皇後娘娘,所以我想求祖母幫幫我,就說那刺繡是我繡的可好。”


    老太君給了蘇零露一個耳光,說道:“你也太不要臉了些,妹妹的東西也要覬覦?”


    蘇零露早料到老太君會這般說,隻聽她說道:“祖母動怒乃是情理之內,零露不敢辯駁,我是蘇家的子孫自然要為蘇家考慮,如今父親的身體老太君是知道的,子嗣單薄隻有我和蘇陶陶以及繼堂三個孩子,祖母難道不想讓蘇家恢複往日祖父在時那般的風光嗎?”


    老太君一時無言,倒是要悄悄蘇零露還能說出什麽樣的話來,耳邊傳來蘇零露的聲音繼續說道:“如今這陶陶妹妹雖然住在蘇家,可是心思早就不在蘇家的身上了,不像我沒了蘇家就什麽都沒了,若是蘇家倒了我又何處安身?所以我每時每刻都在為蘇家考慮。


    前幾我偷偷溜出去,其實就是想讓太子青睞我,如今我隻需要給皇後娘娘一個好的印象,在適時的將太子與我的關係捅破來,這樣我便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到時候祖母還怕蘇家不能風光嗎?太子是誰?未來的天子,祖母從信裏便可看出太子對我是在意的,隻要給我時間我定能讓太子殿下對我言聽計從。


    陶陶妹妹雖然有沈家和溫妃撐腰,但那溫妃全是仰仗著皇上的寵愛,如今聖上已經暮年還有多少年可以風光無限?我聽說就是陶陶妹妹青睞的五殿下如今在戰場上身體也是一日不日一日,祖母放著如日中天的太子殿下不靠攏,卻要傾向於海市蜃樓的五殿下和溫妃是什麽道理?”


    老太君聽蘇零露這般說來,頓時心中就有所鬆動,蘇零露的話的確是有幾分道理,且她對蘇陶陶也不是十分的放心,相比起桀驁不馴的蘇陶陶,蘇零露她更能好好的把控,到時候想讓蘇零露往東她怎麽敢往西?她可是有大把柄在自己手裏的。


    “你說的的確是有些讓我這老婆子動心,不過那刺繡並不是你繡的,你可知道欺上瞞下是何等的罪過?我值得為你冒險嗎!”老太君微微眯著眼睛,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蘇零露心中一咬牙,說道:“祖母,常言說道富貴險中求,陶陶妹妹送刺繡的事情隻有府裏的人知道。


    以祖母的能力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祖母若是覺得我不可靠,零露這就迴去收拾東西以後搬到廟裏去住。”


    “你在威脅我?”老太君的語氣裏帶著幾分冷意。


    此時的蘇零露忙說道:“不敢,零露隻是覺得如今生無可戀而已。”


    老太君沉默了許久,方才說道:“你先迴去,等我的消息吧。”


    聽了這話,蘇零露默默退下,屋子裏的一切都被鬼醫看在眼裏,迴到了蘇陶陶的陶然居說給了蘇陶陶聽。


    “那副刺繡你弄了這麽久,你卻故意讓香紅在蘇零露的麵前晃,看樣子你是蓄謀已久啊!”鬼醫的話陰陽怪氣,神色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蘇陶陶輕輕的把玩自己手裏的棋子,想著前世是種種說道:“我那副刺繡去年晴姨娘和蘇零露曾經見過,並且早就開始打這幅刺繡的主意了,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我果然料的不錯,你對蘇零露從未放心過。”鬼醫看著蘇陶陶,見她走到了彼岸花中的嬰靈麵前,兀自出神。


    “我隻記得一句話,狗是永遠改不了****的,哪怕她隱藏的再好也有包裹不住欲望的那一天。”蘇陶陶輕輕地用手指觸碰花瓣,看著嬰靈的的黑色霧氣微微抖動了一下,忍不住微微一笑。


    “現在你準備怎麽辦?馬上就要到皇後的壽辰了,緊接著便是選秀,難道你想要真的進宮嗎!”鬼醫有些焦躁起來,她希望蘇陶陶幫忙不要讓蘇小喬進宮,可是蘇陶陶這幾日卻從未表態幫還是不幫。


    深宮九重不是每一個女人都能得到皇帝的寵辛,何況蘇小喬早已心有所屬若是進宮高傲如她又如何能夠生存的下來?


    “我不會進宮的,這次選秀你教我調配一種藥水,讓我給小喬姐姐也準備一瓶,隻要看起來像是得了傳染病,這樣便可以躲過選秀了。”蘇陶陶看著鬼醫的焦躁模樣,淡定的開口,這才讓鬼醫鬆了一口氣。


    藥水很快在鬼醫的幫助下調配好了,蘇陶陶將藥水隨身攜帶,另外一瓶送去給了蘇小喬,轉眼便是皇後壽辰那日。


    蘇家的風平浪靜之下,是老太君左右權衡之後的決定,蘇家的人捧著精致的禮盒,裏麵其中一件禮物便是蘇陶陶的刺繡。


    老太君的心思蘇陶陶心中明白,所以在老太君麵前並未有過多的表露,蘇零露也如平常那般看似唯唯諾諾的過日子,但細心的人可以發覺蘇零露身上的衣裳已經有了變化,不再是那般的低調了。


    皇後端坐在中宮大殿的主位上,身上穿著皇後的翟衣,頭戴鳳冠顯得雍容華貴莊嚴肅穆,讓人不敢直視。


    眾人齊齊下跪給皇後賀壽,頓時山唿“千歲”的聲音不絕於耳,讓人耳膜生疼。


    太子坐在皇後身旁,皇帝因為早朝的緣故尚未道來,大家都各自按照中宮女官的要求將禮物送上。


    果然,當皇後禮貌性的過目蘇家送來的禮物時,一眼便看中了那副玉蘭鳳凰的刺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說道:“這麽好的針線和圖案是誰繡的?”


    老太君忙堆著笑容說道:“迴皇後娘娘的話,是臣婦家的大孫女蘇零露所繡,希望皇後娘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皇後點了點頭,說道:“辛苦了,賞。”


    太監大聲的喊了一聲:“賞,承恩將軍府玉如意一對,黃金五十兩,珍珠瑪瑙各一斛。”


    這讓老太君頓時臉上有光,露出得意的神色,蘇陶陶眼觀鼻,鼻觀心榮辱不驚。


    因皇後格外喜歡那刺繡的緣故,忍不住拿出來觀賞,太子在一旁聽說是蘇零露的手筆,頓時也忍不住對蘇零露投來了讚許的目光,蘇零露臉色一紅輕輕別過臉去害羞起來。


    因今日精心打扮的緣故,早已沒有了那日的狼狽不堪,太子眼前一亮覺得這個女人撩撥到了他的心弦,頓時有些心癢難耐。


    朝拜送禮過後,皇後在旁邊的偏殿安排了宴會,按照品級身份各位小姐夫人們各自坐下,酒宴之中杯盞交錯。


    因蘇陶陶和蘇小喬挨的近的緣故,相談甚歡和沈妙書一起多喝了兩杯,臉上都帶著好看的紅暈。


    鬼醫在暗處看著這一幕,忍不住靠近了蘇小喬,用自己的手摩挲她的臉頰,深情的凝望著。


    蘇陶陶在一旁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忍不住借著醉意說道:“小喬姐姐,我好羨慕你……”


    “我有什麽好羨慕的,如今是我羨慕你才對!”蘇小喬不滿的嘟囔了一聲,傻嗬嗬的笑了起來,一旁的沈妙書已經趴在了她的身上。


    蘇陶陶見沈妙書倒了,忙推了她一把,說道:“今日可是皇後娘娘的壽宴,比不得我們幾個小聚時那般自在,你且長點心吧!”


    沈妙書忍不住撐起來不滿道:“知道了知道了,這裏小喬姐姐比你大都沒有你囉嗦,我知道的!”


    “你這丫頭,好心告訴你還沒好報,算了我不說了!”蘇陶陶不滿的哼了一聲,無意中瞧見了蘇零露溜出去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二位姐姐,我頭暈的厲害,想去隔間休息一下。”沈妙書恰巧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剛才還理直氣壯的樣子,如今已經蔫頭耷腦的了。


    蘇小喬因為擔心沈妙書的緣故,忙站了起來,三個人一起將沈妙書扶到了隔間躺下休息,又讓宮女去助醒酒的湯水。


    蘇陶陶和蘇小喬看著沈妙書的模樣,忍不住相視一笑歎息一聲。


    “妙書就是沒心沒肺,今日這樣的場合那裏敢真的喝醉?若是在皇後娘娘麵前失態是會招來無窮禍事的,隻有她把‘酒’宴真的當做酒宴了。”蘇小喬給沈妙書蓋上薄被,眼神中帶著幾分慈愛的目光。


    蘇陶陶點了點頭說道:“我看今日皇後娘娘時不時的看向你,隻怕是對上次的事情還在耿耿於懷,皇上如今器重你父親,皇後娘娘定然不會在明麵上為難你,今日我豎著耳朵聽周圍的夫人們說話,隻言片語之間察覺到皇後娘娘是看準了要你進宮的。小喬姐姐,凡是還要多心些,不然……”


    蘇小喬的眼睛裏流露出一抹冷硬之色,說道:“這宮廷就像是一個吃人的牢籠,不是死就是瘋我是絕不會進來的,若是皇後硬是要逼著我進來,我就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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