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麽了姐姐!”沈妙書看著自己姐姐的臉色發白,忙從姐姐身上坐了起來,扶起一句話也說不出的沈妙言。


    沈妙言的手臂經脈被傷到,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又擔心把妹妹給嚇哭,搖了搖頭好半晌才吐出“沒事”兩個字。


    似乎明白自己做錯了事情的沈妙書低下頭,說道:“姐姐對不起!”


    沈妙言隻是溫柔一笑,掙紮著站起來說道:“你這丫頭,下次決不能再做這樣的事情,否則以後我再也不帶你出去了!”


    “姐姐是說今天你可以帶我出去嗎?”沈妙書的眼睛裏麵露出興奮期待的光芒。


    雖然現在還沒有求父親讓妹妹出去,沈妙言還是說道:“我去求求父親,若是他允了我就帶你去!”


    扶著自己還在疼痛的手臂,沈妙書沒有說一句妹妹的壞話,再三懇求之下沈妙書終於和姐姐出了尚書府。


    中秋夜晚賞燈遊園,是一派熱鬧景象,貴族大家將獅子園單獨包了下來,在其中舉辦才女評比,每年的這個時候各家的千金都是躍躍欲試。


    獅子園乃是京城一處富商修建的園林,其中奇花異草無數,在中秋節更是張燈結彩姹紫嫣紅一番美麗景象,他將園林租賃出來給才女比賽的貴族們,自己也大賺了一筆。


    沈妙書一進入院子就如同脫韁的野馬,沈妙言連連囑咐了許多句卻都被妹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毫無效果。


    “今日這院子裏大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你切莫莽撞得罪了別人!”沈妙言正說著,遠處一位夫人便將她叫到一邊說了一會兒話,等迴過神來哪裏還有妹妹的影子?隻好耐著性子去找。


    “你這人怎麽這樣!明明是你把我的天燈給弄壞了,反過來還要我賠錢?”沈妙言老遠就聽見一陣喧嘩之聲,順著人群的方向走去,果然是自己的妹妹正纏著以為紫衣公子不依不饒,手裏還拎著一個破了的天燈。


    “妙書,這是怎麽了?”沈妙言雖然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個任性衝動的禍頭子,可是在外人麵前她卻是極為護短的,加上一張美麗的麵龐透著冷霜一般的氣質,讓人覺得不可親近。


    沈妙書看見自家姐姐來了,頓時底氣又高了幾分,眼睛一紅指著紫衣公子就說道:“姐姐,這個人剛才撕爛了我的天燈,還讓我賠錢給他!”


    聽了妹妹的話,沈妙言上下打量了一眼麵前的紫衣公子,卻並未開口說話,對方劍眉星目器宇軒昂,一副高貴大氣的做派,一看來頭就不是一般人物。


    “你這妹妹好生沒有教養,走路莽撞不說,還把燈油都弄灑在我身上,我讓她道歉她居然撒腿就跑!”紫衣公子被沈妙言的美貌所迷惑,雖然麵色含怒卻極力壓製。


    “小女的妹妹再沒有教養也不需要公子來教訓,她不過才七歲而已,懂得了什麽?你看著年歲也比我大了些,怎麽還和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計較?”沈妙言心中雖然責怪自己的妹妹,但麵上卻是半點不讓的。


    “你這女人,怎麽這麽蠻不講理?明明是你妹妹有錯在先!”紫衣公子立刻就怒了,順手就想拔出自己腰間的佩劍。


    “太子殿下……”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忽然有人從人群中鑽了進來,跪在了紫衣男子的麵前,讓所有人都驚訝不已。


    太子原以為沈妙言和沈妙書兩姐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會嚇一跳,誰知除了沈妙書躲到了姐姐身後之外,沈妙言竟然是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你不怕我?”因為太子的身份表露,所有人都被驅趕,隻留下他們姐妹二人獨自麵對太子。


    沈妙言微微挑眉,笑道:“我為什麽要怕你?你貴為太子卻和一個七歲女童斤斤計較,傳出去不知道是誰沒有顏麵,何況今日看見這事情的人那般的多,太子殿下應該自求多福才是。”


    說完,沈妙言拉著妹妹轉身就走了,留下太子錯愕的看著他們的背影。


    晚上迴到家裏,沈尚書怒道:“跪下!”


    沈妙言和沈妙書被罰跪在祠堂冰涼的地板上,挺直了脊背半點也不敢言語。


    “說!今日是誰先得罪了太子殿下的?”沈尚書在外剛迴來,立刻就叫來了兩姐妹,兩個人剛剛做的事情,隻是片刻功夫就已經傳的人盡皆知,沈妙言不分青紅皂白的袒護妹妹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是我!”沈妙言毫不猶豫的迴答,妹妹才七歲,她決不能讓她受委屈。


    看著自己女兒倔強的模樣,沈尚書一愣,怒道:“是你?平日裏你是最沉穩的,比起你的那些哥哥們都不遜色,怎麽今日會這般的莽撞!”


    自己的女兒品性如何沈尚書是最清楚不過的,看著自己的大女兒如此袒護妹妹,他也說不清是喜是憂。


    “女兒知錯,請父親責罰。”沈妙言清楚,自己不論說什麽都無用,倒不如乖乖的認錯。


    姐妹倆被罰跪在祠堂兩個時辰,最後在沈妙言手臂疼痛嚴重的情況下終止,原以為事情就此過去,誰知第二天太子居然自己找上門來。


    沈尚書戰戰兢兢,以為太子年少氣盛是要找沈家姐妹算賬,沒想到卻帶了很多禮物負荊請罪來了,讓所有人都顯得十分意外。


    “那一次我真是被嚇到了,姐姐為了接住從假山上掉下來的我手臂有些輕微的骨折,加上經脈受傷還強行跳舞,迴家後卻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我對姐姐真的虧欠很多。”因為感慨,沈妙書說話顯得語無倫次,蘇陶陶剛準備開口,發現旁邊的丫頭已經唿吸均勻睡著了。


    蘇陶陶不禁莞爾一笑,果然還是個孩子……


    過了幾日,溫妃的事情漸漸平息下來,但皇帝好像對她已經冷淡了不少,所以宮裏的奴才們也開始就高踩低起來,沈妙書跑到蘇陶陶這裏哭訴了幾次,讓蘇陶陶出出主意。


    “蘇姐姐,現在可怎麽辦?我得到的消息是姐姐已經好幾天沒有得到炭火了,雖然這是秋天,可是姐姐坐著小月,炭火是不能斷的!”眼看沈妙書的眼睛都快成了核桃,蘇陶陶無奈的搖頭。


    孩子小了,遇見事情也就隻能掉眼淚,什麽主意都想不出來。


    “如今你姐姐是觸怒皇上,別人是幫不了半點忙讓你姐姐複寵,如今之計隻有趕緊讓你姐姐得到皇上的憐愛方才可以不被人踩在腳下。”蘇陶陶也不敢說的太複雜,盡量簡單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沈妙書,這丫頭性子太過耿直,根本就不懂後宮裏麵的彎彎繞繞。


    “那我現在就去求見皇上,讓他去見見我姐姐!”沈妙書擦了眼淚,仿佛是找到了主意一般,眼睛裏發出亮光。


    “站住!”蘇陶陶的聲音冷了幾分,神情也顯得無比的嚴肅起來。


    忽然被蘇陶陶這麽一吼,沈妙書頓時就愣在原地,眼中生出了三分恐懼,從未見過蘇陶陶這種表情。


    “胡鬧什麽,皇上豈是你能夠左右的!你肩膀上扛著的是花瓶嗎!”蘇陶陶雖然嘴巴上嚴厲,可是心裏是真心護著沈妙書的。


    “可是,我該怎麽辦!”沈妙書垂下眸子,眼淚又是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從小到大,姐姐都是護著她的人,什麽都讓著她寵著她,如今姐姐進宮,受了那麽多苦自己卻半點辦法都沒有。


    自從去了溫妃那迴來,沈妙書就為自己的無能掉了無數的眼淚,每天眼睛都是紅的,出門都不得不帶著鬥笠遮住臉龐,生怕被人給瞧見。


    “冷靜下來,別自亂陣腳,你幫你姐姐準備好炭火,晚上我幫你送去!”蘇陶陶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重了,忙輕聲安慰了幾句。


    沈妙書隻知道溫妃沒有炭火,卻不知道這些都是皇後吩咐人幹的。小月裏女人的身體最是虛弱,秋闈行宮溫妃的屋子下麵又有些潮濕,比起別的地方更加寒冷,若是沒有炭火身體肯定會有所損傷。


    這種損傷雖然現在看不出來,可若是有心之人用什麽猛烈的藥材激發,取人性命也是有可能的。前世,蘇陶陶也用這樣的方法取了幾個皇妃的性命,其中的陰險自然是不必說了。


    後宮,就像是一個華麗的煉獄,哪怕再讓人心馳神往,身在其中的人卻如同被烈火寒冰不停的煎熬,每個人都是踩著別人的肩膀活下來的。


    既然皇後有心把溫妃的炭火給禁了,蘇陶陶便不能明麵上去送炭火,這隻不過是蘇陶陶借用的一個理由而已。


    入夜,蘇陶陶看著沈妙書送來的炭火沉默了一陣,帶著香玉披著黑色的鬥篷隻拿了一個燈籠到了後山上次出來的密道口,讓香玉替自己守著,一人獨自走了進去。


    密道依舊潮濕,因為陰陽眼的緣故她不需要燈籠便可以看見石壁上麵的青苔,厲鬼莫淨顏也在身旁,因為他是大夫的緣故,蘇陶陶便叫他鬼醫。


    推開夾層,蘇陶陶看見了衣櫃的背板,得到鬼醫確認安全的信號之後方才推開了衣櫃的門,出現在溫妃的麵前。


    “你是人是鬼?”自己的屋子裏忽然冒出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影,溫妃明顯有些受到驚嚇,加上屋子裏冰涼的空氣,更加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娘娘,還記得我嗎?”蘇陶陶取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了自己的臉龐,這才讓溫妃的神色緩和下來。


    溫妃自嘲的笑了笑,說道:“本宮還以為你是皇後派來要我命的人,卻忘了皇後是不會這麽輕易的讓我死的。”


    “娘娘為什麽會覺得我不是皇後娘娘派來的人呢?”蘇陶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頗有些不懷好意。


    溫妃看著蘇陶陶的表情居然笑了,而且眉目舒展,不是虛偽的笑容,說道:“我在想我妹妹那種神經大條的人是如何能與你這種心思細膩的女孩做朋友的,如今我終於知道你們的共同點了。”


    “娘娘看樣子十分自信!”蘇陶陶也微微一笑,往溫妃的麵前走了幾步,在她的示意下坐在溫妃身旁。


    “丫頭,謝謝你照顧我妹妹,若是我死了也請你以後好好照顧她!”溫妃眼中帶著一抹傷感,比起失寵她難過的是太子的負心,這麽久了太子居然一個迴信都沒有。


    她沈妙言不是傻子,如今明白太子的虛情假意已經無用,雖然恨但是她卻更多的是失望,已經沒有了鬥誌。


    “我照顧不了,娘娘在這裏估計還不知道外麵的事情,雖然妙書妹妹和我家有指腹為婚的婚約,但我的弟弟一直重病在床,隨時都有不好的可能,我得到消息說太子殿下準備把她定為側妃。”蘇陶陶太清楚溫妃的心境,所以每一個字都刺在了她的心口上。


    “不可能,太子怎麽可以對我的妹妹……”溫妃的眸光先是憤怒,轉瞬卻忽然冷靜下來,她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關竅。


    父親在吏部勤勤懇懇工作了多年,雖然地位不及其它一品的大人,但是人脈卻是沒得說的,既然太子一開始就是把她當做棋子,如今自己失寵他勢必會把目光盯上自己的妹妹。


    而且,以皇後深謀遠慮的性格,沈妙書比起自己可要好用許多,自己是皇妃有太多的名不正言不順,可是妹妹不同,隻要蘇家的少爺一死,自己的妹妹就完全可以嫁給太子。


    看著溫妃把手捏成拳頭,蘇陶陶便知道溫妃把自己的話聽懂了,便開口說道:“娘娘如今可不能氣儡,您還年輕要為以後考慮,我今日來就是給娘娘送補藥的。”


    蘇陶陶從衣袖裏拿出了一個藥瓶,裏麵是鬼醫給的配方調製的補藥,可以讓溫妃快速的恢複身體,即使沒有炭火身體也不會因為寒氣入體而受到損傷。


    “謝謝你葉小姐,不過本宮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幫本宮?”溫妃把藥瓶捏在手裏細細把玩,心中還是有七八分的戒備,這世上最不能做的就是輕信別人。


    “因為我不想嫁給太子,不想成為皇後娘娘幫助太子登上皇位的棋子。”蘇陶陶說的直白,反倒讓溫妃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我明白了,謝謝你的好意,本宮會好好調理身體的。”溫妃點頭,給了蘇陶陶一個肯定的眼神。


    蘇陶陶站起來微微福身,說道:“既然娘娘已經明白小女的心思,就請娘娘好生保重,隻有您好了我才有機會得到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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