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嘲諷陶陶不知禮數在長公主府丟臉不成?”張氏的聲音拔高了幾分,望著蘇零露的眼神一副鄙夷。


    “不……我不敢。”蘇零露連忙掩飾,但她剛才話裏所要表達的意思也的確如此。


    她這一趟本來就是來看笑話的,蘇陶陶落水竟然沒死,這真的讓她很不甘心,但一想到父親勃然大怒的神色,她便也覺得很開心。


    “哼,有沒有那般的心思你自己知道,但我奉勸你一句,嫡庶有別,你永遠也別想爬到陶陶的頭上去。”


    聽了這話,蘇零露握緊了拳頭,但麵上卻還是一副謙卑的模樣,說了聲:“是,女兒自然曉得。”


    “咳咳。”蘇陶陶的身子因為落水的緣故還很是虛弱,她方才與女鬼的對話已經讓她耗費了力氣,此時有些體力不支。


    張氏一聽見蘇陶陶的咳嗽聲,便立馬推開門走了進來,也不管門外還站著的蘇零露。


    直奔床前,看著蘇陶陶蒼白的臉色,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娘的好陶陶,你可算是醒了,可是擔心死為娘了。”張氏一邊用手探著蘇陶陶額頭的溫度,一邊說道,哽咽的聲音讓蘇陶陶也忍不住的難過起來。


    “娘親……陶陶好害怕……”蘇陶陶哭道。


    張氏連忙抱住了蘇陶陶,輕拍著她的後背,說道:“陶陶莫怕,娘親在呢,娘親會保護陶陶!”


    “娘親,有人要推我下水,我不會水,好難受好難受……”蘇陶陶的聲音裏帶著無盡的委屈,因為是十一歲的緣故,還有一些的童音,聽在張氏耳朵裏更是猶如刀絞。


    站在門外的蘇零露原本正要跨進,聽到蘇陶陶這話立馬就縮迴了腳,轉身飛快的朝著院外走去。


    而這一切,都被蘇陶陶身邊的貼身丫鬟香玉看在了眼裏。


    “誰人推你下水的?你告訴娘,娘一定扒了她的皮!”張氏的聲音裏透著狠意,她本不是這般喜愛與人為惡,但事關寶貝女兒,她不得不強硬起來!


    蘇陶陶哭的有些狠了,鼻子一抽一抽的說道:“當時我正在賞荷,見到了大姐姐身邊的丫鬟香憐,她從後麵推了我一下,還拔走了我頭上的金釵。”


    聽完蘇陶陶的話,張氏立刻就站了起來,眼中滿是怒火看樣子要去找蘇零露算賬,被蘇陶陶一把拉住道:“母親這是要去哪!”


    “自然是幫你討迴公道!”張氏怒氣衝衝,臉上早已是被氣紅了。


    “母親此時不能去,在這個節骨眼上母親去了一定是氣憤難當,隻怕反而會顯得無理。”


    張氏看著女兒,眼中多了幾分複雜的神色。


    女兒的性格沉穩了不少,相比之下自己反而關心則亂了。


    她輕輕握住蘇陶陶的手,溫和道:“陶陶可是有了什麽打算?快與為娘說說。”


    蘇陶陶忍著眼睛微紅,眼看又是要哭了,硬是強忍下鼻中的酸澀說道:“母親也知道蘇零露母女一直仗著父親的寵愛,您若是這樣去了勢必要和父親爭論傷了夫妻和氣,而且那丫鬟雖然偷了我的金釵可是我卻不知她藏在何處,你若是貿貿然去找她們隻會是打草驚蛇。”


    張氏聽著女兒分析有理,也連連點頭,心知蘇陶陶心裏已經有了計較,便繼續聽她說下去。


    “家中雖然是母親執掌中饋,可是父親也是一家之主,他斷然是不會坐視不理的,加上那晴姨娘和蘇陶陶都不是好相與的,平日裏沒有少往父親耳邊吹枕邊風,隻怕還沒有替我伸冤就被父親的偏心給壓了下去得不償失。”


    說起晴姨娘,張氏的眼中立刻有了別的情緒,原本這晴姨娘也和香玉她們一樣是她從小帶在身邊的丫鬟,出閣時也當做陪嫁丫鬟侍候在一旁。張氏從來都是把她當做好姐妹一般護著,隻是沒想到她的心如此的大,趁著老爺喝醉爬上了床,成了姨娘生了蘇零露,硬是比蘇陶陶早生了一個月,占了長女的名頭,而在那之前,張氏也是懷過一胎的,可惜沒有保住,讓她難過了許久。


    張氏是個心善的,在士族大家之中長大,耳濡目染都是聖賢之道,心知晴姨娘自小孤苦便也沒有多為難,知道她是想要依靠女兒長女的名分傍身,不常與她計較,除了幾處過分的事情之外,都沒有紅過臉,


    可如今真真是應了那句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俗語,沒有良心的人就是沒有良心!你就是給她塑上金身也改變不了那泥胎,成不了真菩薩!


    既然這晴姨娘母女把手都伸向了她的女兒,她豈能還這樣忍氣吞聲,這次非要給這晴姨娘一個教訓不可!


    “陶陶有了什麽打算隻管放心的說,不必擔心什麽,母親自會幫你!”張氏抓緊了女兒的手,眼中寫滿了堅定,她一定要為女兒找迴公道,不然,這往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的兇險呢!


    鬆柏院乃是將軍府老太君的屋子,因鬆柏乃是長青之物暗喻長壽,老太君自五十歲時便住在了這裏,平日裏養花喂魚過得逍遙自在。


    “母親!”張氏從院外進來,看見老太君杵著龍頭拐杖正往魚池裏撒著魚食,臉上雖然皺紋密布但精神飽滿忙滿臉帶著笑容迎上去。


    “你怎麽有時間過來看我這朽木一般的人兒?”老太君笑眯眯的坐在院子裏的老鬆樹下,一陣風吹來仿佛傳來濤聲聽著格外磅礴。


    張氏連忙苦道:“母親這是要怪罪媳婦了?您老人家在這裏閑情逸致,我卻在外麵忙得腳不沾地,恨不能多出那麽兩雙手來。”


    老太君聽了張氏的話也不惱,用手戳了戳蹲下身子的張氏眉心道“我聽明白了,你這是在怪我!”


    “母親……”張氏乃是老太君從小就看中的兒媳,多年來深得老太君寵愛,兩人早已感情深厚,所以在老太君麵前張氏依舊保持著小女兒般的模樣,偶爾也說些混話撒撒嬌。


    “說吧,你這主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定然是有了什麽棘手的事情解決不了吧?”老太君是何人?乃是一品誥命夫人,大風大浪都已經經曆了不少,還曾經與丈夫一同上過戰場,從張氏進門便看出了端倪。


    張氏臉上一紅,說道:“果然是瞞不過您的法眼,如今媳婦正有一件事情拿不定主意,還希望母親幫我一把。”


    老太君看著張氏,她相中的媳婦品行自然是沒得說的,就是讀了許多聖賢書,性格太軟,說好聽點那叫豁達,說難聽了那叫懦弱不爭,今日她主動尋到這裏來,隻怕是又遇見刺頭了。


    所謂刺頭,何嚐不是老太君心裏的刺,那晴姨娘她早已看不順眼,偏偏自己那個兒子卻偏喜歡那柔柔弱弱的模樣,放著自己正經的發妻不疼,偏偏被那妖精狐媚了去。


    早年間老太君還是姑娘的時候就被家中的庶女庶兄趕出了家門,流落街頭衣不蔽體多虧了老將軍收留,兩個人跟著太祖南征北戰,這才有了今日的家業,對於庶出是特別的反感,可是礙著麵子也不能多說什麽。


    一來是怕家中的人丁凋零,二來若是自己定了不能納妾的規矩生怕別人說自己的兒媳度量狹小,隻得默不作聲當她的閑散老人。


    “對了,陶陶如何了?”老太君不等張氏開口,忽然想起自己那孫女來,因前幾日發著高燒怕過了病氣給她,下人們攔著不讓她去瞧,忙開口詢問。


    “托母親的福,這孩子已經快大好了,等她能下地了我便叫她給來給您請安。今兒要說的事情也和陶陶有關。”張氏就坡下驢,忙開口往正事上引。


    “陶陶又出什麽事情了?”老太君的心剛剛放下,一下子又懸了起來,這蘇家嫡出的就隻有蘇陶陶和她弟弟兩個人,都是她的心頭肉。


    張氏故意歎了一口氣,說道:“陶陶那丫頭是個大大咧咧沒心眼的,我這幾日在她房中守著,無意中瞧了瞧屋子裏的東西,發現自己給她的好幾件首飾都不翼而飛,問她身邊的人也不知道去了何處,心裏便起了疑惑。


    等我迴了房便留了心眼暗中把家裏的東西暗暗的清查了一遍,發現少了不少的小東西,雖然看著不值多大點錢,可媳婦懷疑這家裏有人的手腳不幹淨。”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動手?還等著我幫你收拾不成?”老太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讓張氏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這事情若是追究下來,府裏恐怕要鬧出大的動靜,母親也知道錦堂他最不喜歡我……”張氏低著頭,不再多言老太君已經心知肚明。


    “糊塗!這樣的事情豈能壓的?枉你讀了那麽多聖賢書,真是讀傻了!忘了姑息養奸這話的由來?”老太君說完,也不等張氏表態立刻就叫了身旁的大丫鬟吩咐下去,叫了人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搜屋子。


    轉眼間,整個將軍府被弄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從中午一直搜查到了傍晚時分,蘇錦堂剛好從外麵迴來,看見後院的光景皺了皺眉頭,轉身去了晴姨娘的房中。


    “晴兒,這院子裏是在弄什麽?”蘇錦堂一邊讓晴姨娘伺候他更衣,一邊沉聲開口,明顯聽出有些不高興。


    “聽說是夫人的房裏丟了東西,正到處搜查找東西呢!”晴姨娘看似漫不經心的開口,看見蘇錦堂臉色又黑了幾分心裏暗暗得意。


    “這個女人每天在這內院裏是安生不了了,盡做些討嫌事!”蘇錦堂冷哼一聲,剛準備坐下來好生休息忽然就聽院子裏吵嚷起來。


    “這裏不能搜!老爺在裏麵呢!”晴姨娘身邊的丫鬟婆子們攔在門口,臉上正義凜然的攔住了張氏帶來的人。


    話音剛落還不等張氏開口,屋子裏便走出了蘇錦堂來。


    聽他黑著臉吼道:“你鬧夠了沒有!”


    “老爺,家裏出了手腳不幹淨的人,我這是辦正事呢。”張氏心中憋悶,可是臉上卻不顯山不露水依舊是平靜模樣,可在蘇錦堂眼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正事?你能幹出什麽正事!不過就是仗著讀了幾本書就覺得自己比別人酸腐罷了,少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話糊弄我,這裏沒有你說的賊人,滾!”蘇錦堂一輩子都在軍中出生,說話不似那些貴族老爺們文雅,聽著格外傷人。


    “你堂堂一個驃騎將軍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是讓老身我大開眼界!”還不等張氏開口,老太君便已經在丫鬟們的攙扶下走進了院子,晴姨娘忙跪下來給老太君行禮,讓蘇錦堂的眼睛裏流露出一抹憐惜之色。


    老太君和張氏把這一幕看在眼裏,心裏都堵得慌,一個娶了媳婦忘了娘,一個有了小妾忘了妻,都是苦澀滋味上心頭。


    “母親,您怎麽過來了,外麵天涼您進屋好生歇著。”蘇錦堂見母親在這裏,也不敢再為難張氏,忙上前去攙扶,被老太君一把推開。


    “我若是不過來,還看不見你呢,你自己說說你有多久沒有去鬆柏院看過我了?”老太君坐在婆子們端來的椅子上麵色嚴肅。


    蘇錦堂麵色微紅,不做聲了……


    有了老太君的一聲令下,晴姨娘的屋子照樣被搜了一下遍,至始至終老太君都沒有讓跪在地上的晴姨娘起身。


    蘇錦堂心知母親的脾氣,也不敢貿貿然的開口,院子裏一下子顯得格外的沉悶。


    搜了晴姨娘的院子,丫鬟婆子們又往蘇零露的院子去了,一番搜索之後沒找到什麽東西,不由讓人懸心起來。


    “張媽,你給我再仔細找找,若是沒有什麽今天的事情便就這麽了了。”老太君見大家都是兩手空空的來,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高興。


    張媽得了令立刻便又把晴姨娘的屋子和蘇零露的屋子都又查了一遍,這會兒倒是翻出了一些東西,無非就是一些妾室不能穿戴的物件,還是沒有找到蘇陶陶的首飾。


    此時,蘇陶陶在自己的屋子裏躺著,一旁站著女鬼,兩個人都默默的等待著。


    “你確定香憐那東西藏在她屋子的地磚底下沒有動過?”蘇陶陶心裏隱隱還是有些不放心,不免又多問了一句。


    “我確定!”女鬼心裏堅定,可是性子卻是個心急的,一溜煙跑了個沒影,決定自己去看看。


    女鬼到時,張媽正在搜查香憐的屋子,眼看一無所獲就要離開,女鬼一急身上的怨氣帶起一陣狂風趁機踹了張媽一腳讓張媽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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