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張氏的肚子自從生了蘇繼堂之後便沒有再未蘇家生下孩子,老太君對晴姨娘和蘇零露就放鬆了一些,見自己讓守在蘇零露門口的張媽媽進來了,便說道:“最近你們可曾經在大小姐那裏聽見了什麽動靜?”


    “迴老太君,前幾天大小姐去過一次書香樓,後麵便閉門不出,也未聽見什麽別的動靜,隻是時常在用膳的時候聽見打罵聲。”張媽媽低頭,心中來時已經想好了如何說,絲毫不避諱蘇零露警告的目光。


    以前蘇零露和晴姨娘得寵時他們心中還會掂量一下,如今老爺和老太君都不怎麽待見這母女倆,他們自然也知道該怎麽說。


    “你們胡說!明明是這丫頭笨手笨腳打翻了飯菜,我責備了幾句,你們這些老刁奴信口雌黃!”蘇零露沒有料到自己如今這般的沒有威信,這些老太婆居然都不聽話,頓時就掙紮著衝了過去,狠狠的打了耳光在老婆子的臉上。


    這些老婆子都是見過世麵的人物,對於蘇零露的行為並不還手,不似頓奴那般衝動,隻站直了身子受著,臉上頓時幾道血痕。


    “夠了!給我狠狠的打!”老太君看著這一幕,吼了一聲讓人將蘇零露壓在長凳上又是一陣鞭笞,再不願意留情麵。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蘇零露漸漸沒了聲音,老太君見她真的暈了過去這才稍微冷靜下來,這藤條打在身上隻傷皮肉不動筋骨,也算是給這丫頭一個教訓,不過十三歲的年紀就如此心狠手辣,若是以後長大些可了不得。


    “去把晴姨娘給我叫來!”老太君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一旁露出憐憫神情的蘇陶陶,接著說道:“二丫頭先退下吧。”


    蘇陶陶遵命退下,讓清泉繼續打聽著裏麵的動靜,自己先迴了陶然居。


    晴姨娘正在刺繡,心想著自己肚子裏孩子的衣裳用什麽花色配什麽線,臉上帶著為人母的慈愛目光。


    此時,老太君身邊派來照顧晴姨娘的老媽子進來,她立刻問道:“我前日給老太君送去的枕頭可有迴信了?”


    “姨娘太太,老太君請你過去一趟!”那老媽子低眉順目,半點都沒有讓晴姨娘知道老太君院子裏發生的事情。


    晴姨娘一聽,還以為是老太君因為自己做的藥枕要賞賜自己,忙收拾好手裏的針線,說道:“你先等等,讓我換身衣裳就過去!”


    摸了摸肚子,晴姨娘找了一見暗紅色的兔毛坎肩穿上,又配了暗紫色的披風,將他的皮膚襯托的雪白,又從首飾盒裏麵取出祖母綠的翡翠頭麵戴上,這才挺著大肚子出了屋子。


    被困了許久,晴姨娘終於聞到了外麵的空氣,一直想著能夠討好老太君好讓自己免除被軟禁,如今終於如願以償了,不禁步伐越發輕快起來。


    “姨娘太太慢著點,這地上滑別摔了!”老媽子囑咐了晴姨娘一聲,還未說完就被晴姨娘冷冷瞪了一眼。


    “這麽冷的天氣地麵如此幹燥,你這老奴才胡說什麽!當心我迴了老太君看她怎麽收拾你!別忘了我可是姨娘太太,比不得你們這些配了奴才的老刁奴!”晴姨娘出了院子,立刻又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讓老媽子眼中露出一絲冷意。


    老媽子低頭,一副很聽話的樣子,實際上那雙眸子裏卻隱隱透著幸災樂禍的情緒,等晴姨娘進了鬆柏院便停住了腳步並未跟進去。


    晴姨娘在門口還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滿麵笑容,一進屋卻被眼前的一幕弄的愣住了。


    屋子裏,蘇零露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背讓晴姨娘嚇得臉色蒼白,忙跪下說道:“老太君,零露這是犯了什麽錯讓你這麽責罰她?”


    “怎麽,我這個祖母連教育孩子都不能了?你身為她的母親非但沒有把她教養成大家閨秀,還讓她惡語傷人,果然是丫鬟出生上不得台麵!”老太君本就有怒氣,聽見晴姨娘一副質問自己的口氣,頓時就瞪著眼睛看著晴姨娘。


    晴姨娘看著女兒被打得暈了過去,這身上的傷痕沒有三十也有五十下,心疼得隻掉眼淚,胸口如同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氣得說不出話來。


    “把你的孩子給我帶迴去,若是我以後再聽見什麽她的不是就不是今天挨五十多下家法那麽簡單了,到時候我就當我蘇家從未有過這個人!”老太君看晴姨娘哭的梨花帶雨,又看著她出懷的肚子,心中還是忍了一口氣。


    晴姨娘一聽老太君這話,頓時心裏就一股悲從中來,心裏一氣就暈了過去,下人們忙七手八腳的把她和蘇零露一起送迴了院子裏。


    晴姨娘暈倒的事情讓整個府裏忙成了一團,蘇陶陶也不好立刻就把頓奴帶走,隻得讓香玉給老太君身邊的大丫鬟打招唿好生照顧,自己又拿了一些治療傷口的藥物給頓奴方才迴了陶然居。


    老太君閉目養神,可是心裏卻是隱隱透著擔心,晴姨娘懷著身孕自己讓她自己來把蘇零露給領迴去是不是做錯了,如今她懷著孩子,那可是蘇家未來大富大貴的人物。


    “丫頭,去給我準備一些補品給晴姨娘送去!”老太君對著身邊的大丫鬟吩咐了一句,悠悠歎了一口氣。


    大丫頭立刻差人去辦了,老太君這才心裏好過了一些,又聽大夫說胎兒並無大礙這才安心下來。


    細想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老太君是越發的懷念起張氏來,雖然說蘇繼堂的病氣對晴姨娘肚子裏的孩子不好,不過聽說病情已經沒有大礙了,而張氏一直以來都在打理蘇家,自己也清閑了許多,她這一走這府裏就亂了套,她也是好久沒有安心睡覺了。


    想到這裏,老太君心裏便打定主意要讓張氏迴來,反正晴姨娘這孩子已經六個月了,已經十分穩固,即使張氏迴來也不會有什麽不妥,至於蘇繼堂大可以安排在比較偏僻的北院,也影響不了多少。


    事不宜遲,老太君第二日就讓人去了小柳莊給張氏說這事情,張氏原本就擔心蘇陶陶一個人在府中受欺負,聽了老太君派人來說的話立刻就答應了,讓香紅和蘇繼堂收拾了東西,母子倆就搬迴了蘇家。


    蘇陶陶聽說母親要迴來,神色裏卻並不高興,反而帶著一種愁緒彌漫開來,鬼醫看在眼裏便說道:“既來之則安之,你若強行去拆散隻能適得其反。”


    “嗯,我知道!”蘇陶陶不自覺的發出聲音讓一旁倒水的香塵怔了怔,一臉疑惑的看了一眼蘇陶陶。


    自家小姐為什麽有時候總是神叨叨的,要不要給王爺說一聲?


    張氏迴府這日,蘇陶陶特意穿了比較喜慶的顏色站在垂花門,等著母親和弟弟的轎子迴來,見母親出現她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母親辛苦了,我已經叫人準備了點心和熱水,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吧。”蘇陶陶的貼心讓張氏十分開心,忙握住了女兒的手。


    母女倆進了屋子之後,便讓人先領了蘇繼堂去了北院,兩個人關上門說起了悄悄話。


    “母親,你怎麽還願意迴來!你難道不知道老太君的心思嗎?她就是想讓你收拾這府裏的爛攤子!”蘇陶陶擰著眉毛,沒有了剛才的高興情緒,帶著濃濃的抱怨。


    “陶陶,你一個人在這裏讓我如何放心?小柳莊雖然沒有什麽煩心事,但我一個正室住在那裏被外人聽了對你和弟弟都不好,深怕別人不知道我不受寵嗎?”張氏的頭上多了幾根白發,明明才三十歲的年紀,卻如同四十多歲的婦人,可見這平日裏是何等的操勞。


    “母親,我不管旁人說什麽,我隻希望你和弟弟過的好,小柳莊那邊我已經安排妥當,你和弟弟在那裏安全,晴姨娘的爪牙伸不過去,這裏卻不同!父親對您沒有情意,老太君也不過是讓你撐起門麵,讓我如何不擔心你?”蘇陶陶看著母親的白發,心疼的直掉眼淚,忙用手絹擦拭。


    “陶陶,我何嚐不知道這是個虎狼窩?可是我在小柳莊那邊聽說你差點沒了清白,你可知我心中的難過。這麽多年我一直忍氣吞聲,為的就是讓你們倆孩子能夠過好日子,不至於風餐露宿。可是晴姨娘母女實在是可惡,竟敢想用這樣的毒計害你,我想想都感覺心驚肉跳,讓我如何安眠?”張氏捂住胸口,心跳緊張的加速,眼圈微紅卻不願意在兒女麵前哭出來。


    “母親……”蘇陶陶眼圈微紅,撲在母親懷中,感覺著母親輕輕的撫摸拍打她的後背,如同小時候那般。


    “陶陶,我迴來之後就有了當家主母的實權,若是晴姨娘敢動你也需要掂量掂量,我絕不容許他們再對你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張氏的眼睛裏散發出一股凜冽之氣,透著無比的堅定目光。


    蘇陶陶點頭,這時外麵香紅卻匆匆敲門道:“小姐,夫人你們快去瞧瞧大少爺吧,奴婢們勸不住啊!”


    張氏和蘇陶陶對視了一眼,才剛迴來繼堂就出事了?


    兩人匆匆走出來,聽香紅一路走一邊說道:“我們帶大少爺去北院休息,路上有一株柿子樹上結滿了果子,吊著金燦燦的實在是惹眼,也不知是誰先說了一句,大少爺就把外衣給脫了爬上樹要去摘柿子,我們攔不住隻好請您過來了。”


    “爬樹?繼堂的膽子是越發的大了!”蘇陶陶笑了起來,自己記憶裏的弟弟一直是柔柔弱弱的,風一吹就倒了,一年裏下床的次數屈指可數,如今居然會爬樹了!


    “你不知道,這孩子病好了之後就跟個猴似地上串下跳,跟莊子上幾個奴才家的小子混在一起,一會兒上樹,一會兒摸魚的,前幾日還跑去山上不知道從哪裏掏了一窩狼崽子來,嚇得我好幾天都睡不著覺!”張氏歎息了一聲,眼神中帶著無奈。


    “這是好事,母親就應該讓弟弟多多運動一下,他被困了十年病榻,如今好了自然要活潑些!”蘇陶陶笑著,遠遠就瞧見不遠處的柿子樹上一個青色的人影,下麵人聲攢動好不熱鬧。


    “大少爺,你快下來!”下麵的人深怕蘇繼堂掉下來,不知從哪裏找來了鋪蓋和稻草鋪在地上,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著頭頂上的蘇繼堂,麵色或著急凝重,或吃驚慌忙。


    “繼堂!”張氏看見這一幕,頓時就皺起了眉頭,剛迴來蘇繼堂就鬧出這麽大的動靜,老太君那邊怕是知道了。


    “娘!姐姐!”蘇繼堂把衣袍紮成口袋,裏麵鼓鼓囊囊的裝著柿子,袖子裏麵也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采摘了不少,一臉興奮的對著蘇陶陶搖手。


    “當心點,別摔了!”蘇陶陶眼中帶著溫柔的目光,比起母親張氏的嗔怒,蘇陶陶更多的是開心。


    弟弟不過一段時間不見,就如此的生龍活虎仿佛脫胎換骨一般,正是讓她深感欣慰。


    “姐你放心吧,這棵樹棵難不倒我,不信我做給你看!”說完,蘇繼堂還在樹上跳了起來,動作靈活雀躍,如同天上的鳥兒一般,惹得下麵的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蘇繼堂,你給我下來!”張氏臉色蒼白,吼了一聲之後目光如火嚇得蘇繼堂忙麻溜的下樹,垂頭耷腦的到了張氏的麵前。


    “香紅,卻給我折根竹條來!”張氏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眼中難掩怒色,蘇繼堂立刻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了蘇陶陶。


    隻聽軟軟的一聲“姐~”讓蘇陶陶無奈的搖頭,拉住母親的手臂說道:“母親,這次就算了吧,弟弟剛迴來一會兒祖母必然是要見他的,若是打了留下傷痕,隻怕祖母不喜。”


    “陶陶,你不知道這家夥越發的皮實了,根本就不聽話,今日敢上樹,明日他就敢掀屋頂了你信嗎?”張氏被蘇陶陶的話哄得稍微消散了些怒氣,無奈的睨了蘇繼堂一眼。


    “母親我這是鍛煉身體,大夫可是說了我的病需要多運動!”蘇繼堂迫不及待的給蘇陶陶秀了一下手臂上的肉,一副頑皮的模樣。


    “還頂嘴!這次迴來我一定要找一個好一點的師傅,免得又被你給氣跑了!”張氏瞪了一眼蘇繼堂,母子三人往北院走,來到了有些偏僻荒涼的院子。


    “是這裏?”因為北邊有好幾個院落的緣故,蘇陶陶並不知道老太君居然安排的是這個有水井的院子,不禁皺眉起來。


    “這裏有什麽不好嗎?我聽說是風水先生看過的,最合適繼堂的八字!”張氏看見蘇陶陶的神情,頓時心裏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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