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下人們說,福晉您也是來自蒙古,來自科爾沁大草原,福晉,您想家嗎?”聽到嫡福晉的話,素心沒有猶豫的,問道


    相許,這些也就是素心想要知道的。放棄自己蒙古公主的身份來到這個大阿哥府,不過就是想要了解嫡福晉的處境,或許,今日的時機是最恰當的,也是嫡福晉最容易告訴她們自己內心最真實想法的時刻。


    她知道,素心在等待著,等待著自己的堂姐說出自己的心裏話,隻是,嫡福晉會說嗎?


    在這個大阿哥府裏,人人都會將自己藏得很深,嫡福晉會嗎?嫡福晉會在她們兩個小小的婢女麵前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嗎?


    “像啊,怎麽會不想呢,隻是來到這裏,就算是想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於是,我總在告訴自己我不想家,於是久而與之,也就真的忘記了想家了。”嫡福晉停下手的活,笑著望著暗閣的窗外。


    良久,又轉過頭來,淡淡的一笑,說道,“其實,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罷了。”


    “什麽,這樣也行?”素心停下手裏的事情,疑惑地問道,仿佛很是不解嫡福晉話裏的意思。其實,她也不懂,什麽叫告訴自己不想家也就真的不想了。


    “可能你們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騙別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為別人看到你是你想要讓他看到的樣子,而騙自己,太難了,可是,真的要是連自己也都騙了,那麽,就算是事實,久而久之,也當做是沒有發生過的,這就是我們自己。”


    嫡福晉笑著說道,並沒有理會她和素心是否聽懂,然後低下頭去,繼續手裏的活計,讓她感覺,嫡福晉這些話隻是在說給嫡福晉自己,而她和素心,隻是兩個局外的聆聽者罷了,這些話,並不需要她們兩個人的理解。


    隻是,她總在猜想,嫡福晉思念的,到底是家,還是別的什麽人,她總想,嫡福晉絕對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因為從嫡福晉的眼神裏,她看的出來傷感和善良,也帶著點點的孤單。


    看著眼前忙碌的嫡福晉,她總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眼前是那一束放幹的彼岸花,想到的是花開彼岸的景象,留給心間的是滿身的落寞。


    “可是,真的可以忘記嗎?”素心很是不滿意的問道,很顯然素心對於自己的這個堂姐,心裏滿是心疼。


    “想忘記的,總是會忘記,沒有什麽可以不可以,隻要是心想要的,就一定可以。”嫡福晉沒有抬頭,依舊是淡淡的迴答,仿佛迴答這一切是在關乎別人的事情。


    “可是···”素心還想要提問,看樣子是滿心的不甘。


    “福晉還真是吃齋念佛,連說話都是很有佛理。”她拉了一下素心,笑著說道。


    “哪裏的話,隻不過是經曆的多了,看的也就深了,隻是這樣。”嫡福晉沒有看她,亦是沒有看素心,對她們說話,像是對待久別的故人,像是沒有什麽芥蒂,亦是沒有顧忌。


    隻是,她不懂,嫡福晉說,想要忘記的,自然是會忘記,這句話不假,可是,如果是不想要忘記的事情呢,又該怎麽辦,明明知道記憶著會很痛苦,明明知道,銘記是一種疼痛,可是,為什麽,更多的時候,人還是要選擇銘記呢。


    她知道,對於嫡福晉來說,很多的事情,不是選擇了忘記,而是選擇了永遠的記住,就如同開在靡途的彼岸花一樣,盡管生生相錯痛苦著,可還是寧願選擇銘記。


    可是,嫡福晉,銘記在心底裏的又是一些什麽?生生的讓她感覺心疼。


    “福晉,你歇一歇吧,剩下的這些,我們來做就好了。”沉默了好久,終於咖啡豆少了一些,素心笑著說道。


    “不礙事的,還是趕著做完吧,做完了,你們帶到街上去,找到一家叫‘祥福’的咖啡店,讓他們將這咖啡豆打磨成粉,分成粉,好了之後送迴到大阿哥府裏就好了。”嫡福晉淡淡的說著,忙著自己手裏的活,並沒有打算停下來。


    “份?”她不解,這個嫡福晉,這是在幹什麽。


    “哦,這個啊,是我阿媽送過來的上好咖啡豆,還是我打小種在草原上的呢,雖說是比不上進貢的好些,但是畢竟是自己親手做的,送到各位福晉那裏,也好讓她們也嚐嚐,也算是我這個姐姐的一番心意了。”嫡福晉說著,將整理好的咖啡豆裝進另一邊的竹籃子,樣子看起來還是那般的高貴。


    “福晉,這樣是很累的沒有那個福晉是像你這樣辛苦的,再說了,就算是送過去,也不見得她們領你的情,你這又是何必呢?”


    素心說的倒是真話,在這個大阿哥府裏,人人表麵上都是很尊重嫡福晉的,可是,嫡福晉因為少言寡語,又同時並不得大阿哥的寵愛,身後無賜,實際情況並不如表麵上的風光。


    大家表麵上叫嫡福晉一聲姐姐,可是私下裏,並沒有幾個人願意理會嫡福晉,一來,是怕別人說自己攀高枝,二來呢,也是因為嫡福晉身後無賜,想著,就算是拉嫡福晉當靠山,可是,既是無賜,想來這嫡福晉的位子也就並不長久,所以,地下子的各位福晉,對於嫡福晉還不如對待宛清那樣的尊重。


    “嗬嗬,你這丫頭,還真是··”嫡福晉笑著說道,看了一眼素心,接著準備自己手裏的活,然後等了不久,像是對素心說道,又像是自言自語,“其實啊,有的事情,不是做給人看的,既是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情,也就做了,不會去理會其他的人怎麽看,因為,我送東西,並不是去巴結誰,也並不是想要誰領我的情。”


    “福晉真是開明,想來我們了解嫡福晉的為人還真是少,不過嫡福晉這樣的為人卻是讓我們敬畏。”她笑著說道,的確,嫡福晉的說法,很是讓她意外,這樣的女人,在古代不多見,在這樣的侯門大家更是少之又少。


    “好了,你們兩個啊,就趕緊將這些咖啡豆帶出去,記得走大門,給,這個是我的令牌。”嫡福晉的話不動聲色,淡淡的說道,將自己的令牌遞到她們的手上。


    “這個····”接到令牌,一時間竟是讓她不知所措,心裏不明白嫡福晉的意思,不是說這個大阿哥府是不允許出去的麽,可是,為什麽她們得到令牌這麽容易,難道說,嫡福晉知道她們是誰?


    可是也不對啊,嫡福晉從頭到尾,壓根就沒有抬頭看看她們是誰,可見,嫡福晉並不知情啊,可是,這個令牌是怎麽一迴事,難道說得到真的這麽簡單?


    “怎麽,還不去?”看到她和素心對望,並不急著出去,嫡福晉問道。


    “不是說大阿哥府最近是禁止出行的麽?”忍了半天,她還是想要問個究竟。


    “怎麽,這也是個疑惑,這禁止出行的命令是我下的,你們自然可以安然出行。”嫡福晉一邊整理著剩下來的咖啡豆,一邊說道,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麽異樣的不自在。


    “可是,我們·····”她還是猶豫了,心裏很是疑惑,就算是不知道她們是誰,可是,她們畢竟是宛清這邊的人,本來素心已經是打點好了側門的人,可是,這個嫡福晉就這樣突然地將她們叫過來,然後安排她們出府,顯然是不符合規律的。


    想來,整理咖啡豆這樣的事情,說都是可以做的,可是,偏偏找到了她們兩個,還不偏不巧的,讓她們出府,顯然事情並不是那麽的簡單。


    “怎麽,是想知道為什麽讓你們出府,想知道我為什麽禁止別人出行,但是對於自己的一些小事也要出府,很明顯是濫用職權嘍。”嫡福晉笑著說道,顯然並沒有生氣,而是開玩笑說道。


    “這個,我們不是這個意思。”看到嫡福晉猜透了她的心思,她趕忙解釋。


    “好了,宛如,煙兒,我知道是你們,你們不是想要出府嗎?那就出去好了。”看到她一臉的不信任,嫡福晉突然這樣說道。


    她轉過臉去,驚異的看著嫡福晉,不可置信,嫡福晉竟然知道使她們,也竟然知道素心的身份。她嚇了一跳,看來這個嫡福晉,還真是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啊。


    “堂姐,你···”素心意外的看著嫡福晉,很是不解。


    “好了,我早都知道了,隻是想看看你來到底是幹什麽,並沒有揭穿你,想想,你可是我妹妹,虧得姐姐那時候那麽疼你,怎麽會認不出來你。”嫡福晉笑著說道,還是一臉的不緊不慢,很是無所謂。


    “討厭了,姐姐,要知道你都知道了,我剛剛還對你這麽說話,真是丟死人了。”素心捂著臉,很是不願意。


    “好了,我看你做的挺好的,有什麽丟人的。”嫡福晉說道,然後,將手裏的籃子遞到素心的手裏說道,“好了,你們快快出府吧,我都已經打理好了。”


    “姐姐,這個?”看到嫡福晉像是什麽都知道,素心打探著問道。


    “好了,你辦事情還是這麽的馬虎,你以為你打點好了小門那邊的人,你們就可以出去了,真是傻丫頭,夠笨啦,你知道麽,你的身份,大阿哥府裏的福晉都知道,隻是在等待著你犯錯誤,好逮個正著,要知道你的一舉一動,可都在她們的視野裏呢。”嫡福晉憐愛的看著素心,眼神裏是愛也是恨。


    “可是,我這次的計劃很周密啊。”素心還是不能理解,這些事情是怎麽樣的一迴事。


    “你以為起得早就可以了,幸好啊,我今天早起去那邊看看工人們準備的工程怎麽樣了,就看見黛福晉的婢女鬼鬼祟祟的跟著你的後麵,然後就看見你在和小門的守衛打交道,這才知道你啊,被算計了,要知道那個守衛,就是黛福晉的一個親信。”嫡福晉說著,笑了起來,顯然並不為自己的這個堂妹生氣。


    “這麽說,你是故意讓容媽媽叫我過來的了?”素心問道,臉上滿是愧疚。


    “恩,這個啊,是令牌,你們以後想要出門就拿著它,從大門堂堂正正的走,有什麽事情讓她們來找我就好了。”嫡福晉笑著說道。


    “可是,堂姐,你都不問我出去幹什麽嗎?”素心打探著問道。


    “自是有你要幹的事情,你也大了,是自由的,這大阿哥府,禁足的隻是大阿哥府裏的人,你和宛如想去哪裏都成。”嫡福晉摸了摸素心的頭,很是輕鬆的說道。


    “嫡福晉,我···”她看著嫡福晉,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畢竟,對於嫡福晉來說,她隻是一個外人,一個側福晉的妹妹。


    “好了,宛如,你和煙兒趕緊去吧,你知道嗎,本從你一來到這個大阿哥府裏,我就很是喜歡你,覺得和你很投緣,以後,有什麽事情,盡管來找我就是了。”嫡福晉笑著望著她,滿眼的溫柔。


    “是,嫡福晉。”她迴答,然後拉著素心離開了暗閣。


    “店家,你好,我想請問一下,從咖啡店出去,到前麵轉個彎,是不是可以到一家叫‘翔德樓’的客棧?”走出研磨咖啡豆子的商鋪,素心向一位賣糖葫蘆的中年生意人打探道。


    “對,往前走,左轉就可以了。”生意人迴答道。


    在出了大阿哥府之後,她和素心匆匆的將咖啡豆交給了附近的一家研磨咖啡豆子的商鋪,隻是很奇怪,在這時大清國還存在咖啡,她想,自己還真是孤陋寡聞,總以為國外的東西,是在鴉片戰爭之後才有的,思量這咖啡豆也不過是西學東漸之後的東西。


    但細細想來,中國自漢朝張騫出使西域之後,就一直和東南亞、印度、羅馬等國家都有著聯係,想來這玉米、葡萄、苜蓿等,還不都是在那時引進中國的產品,想必這咖啡豆定也是那時傳到了中國,但她卻不知道。


    想想,她還真是循規滔距,當初學習曆史的時候,沒有看到說起咖啡,竟也是想著咖啡是近些年才傳到中國的新新事物。總覺得自己是先進大清國的人的,卻怎麽也沒有想到是自己跟不上人家大清國的步伐了,卻是她自己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一笑,猜想,這大清國必定還有很多她不知道的東西,於是,在心裏,她滿是期待。


    “走了,宛如,前麵客棧去吃東西。”等到生意人迴到後,看到她在發愣,素心笑著說道,然後扯著她的手往前走去。


    “不是說要見什麽人嘛?”她不解,這個素心到底去見誰,到了這會,又不怎麽著急了。


    “是啊,沒有錯,是去見人啊,就在客棧唄。”素心笑著望著她,很是無所謂的說道,像是對於她的這個問題早就做好了打算。


    “素心,你能告訴我····”


    “我叫蒙古煙,說了很多遍了,素心真是太難聽了。”不等她的話出口,素心笑著打斷了她的話,給她糾正道,一邊走過去,拿起街邊上的絲帕端詳了起來,看樣子,對於此次出行,素心很是開心,滿是放鬆。


    “好吧,煙兒,你告訴我說,我們這是去見誰?”她追上素心,問道。


    心裏滿是不安,她害怕再次遇見像在黃覺寺遇見多爾袞類似的事情發生,心裏麵很是惴惴不安。


    “還叫我煙兒,要知道,一般的人,我可是不願意讓她這麽親近的叫我,我不願意,別和我套近乎。”素心似乎並沒有心思理會她的問題,一心放在繁華的大街上。


    “你·····”聽到素心的話,她很是生氣,這個素心,帶她出來竟是這麽的隨意,看著似乎是一個很單純的蒙古女孩,但是,一說到正經的事情,素心就開始打岔,並不願意說出來,她真的是不知道,這個素心原本的樣子就是這樣,還是故意在她的麵前裝成這樣。


    當然,她是不願意將素心想成有心計的女孩子,可是,隻從來到了大清朝,見到的人和事,都是那樣的滿是心機,誰都是她看不透,連同著自己的大姐,她都是不了解的,於是,她想,自己必須長個心眼,看清楚,這個素心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到了,你也不用想那麽多了。”


    走了很久,素心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一味的朝著自己感興趣的商鋪轉悠,終於,到了素心所要找的“祥德樓”,素心這才轉過臉來,很是隨意的說道,並不去理會她的不滿意。


    “小二,幫我們準備一間雅閣。”她也不去理會素心,徑直往客棧裏麵走去。心想,反正自己已經出來了,見不見誰還要她自己說了算,沒有必要活的那麽被動,反正已經出來了,何不開開心心的玩一把。


    至於素心,隨便愛幹什麽幹什麽,和她並沒有多大的關係,畢竟,她是她,素心是素心,至於這個素心究竟是不是蒙古公主,還是要取決於她想不想去相信了,信了,就是,不信了,隨便素心是誰,她都全然可以不去理會。


    這次,她決定不再受製於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辦事情,畢竟,這麽久以來,不管是幹什麽事情,她都太過於被動了。這一次,就算是裝,也要威脅著素心,讓她自己做一迴主,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來解決。


    “哎!宛如,你這是幹什麽啊?”看到她徑直往裏麵走去,素心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可見,她的行為是素心沒有預見到了。


    “沒什麽啊,來客棧麽,不就是吃飯,我吃我的,你吃你的,不見得非得要坐在一起,再說了,出門的時候也沒說我們必須一起行事啊。”她一臉無所謂的說道,不再去理會素心,而是進了“祥德樓”客棧。


    “你說你這人怎麽這樣啊,真沒勁,好了,我不說什麽了,帶你進去見想見的人還不行麽?”素心一時間並沒有想到好的辦法,這才退讓的迴答她。


    “不用,你帶我進去,這倒不必,我自己長腳了,可以進去的。”


    她轉過臉來笑著說道,心想,這個素心真是所答非所問,想要知道的是誰想要見她,但是素心說的隻是帶她進去見想要見她的人。


    她心裏很是懷疑,這個素心是不是故意這個樣子。


    “是嗎,好啦,我說了,反正是一個重要的人物,是你認識的,不是我不說,而是,這個人的身份,在這個人多聲雜的地方是不方便說的,你相信我是不會害你的,再說了,就在二樓,並不遠,你想要知道也不急於這一迴吧。”


    素心看到她倒是一個難說話的主,沒有辦法,這樣說道,眼睛裏很是誠懇,似乎也是帶著一點點的委屈。她看了一眼素心,素心的話,倒也在理,已經走到客棧的門口了,的確是不急於這麽一時半會的,再說了,像素心說的,這個人很是不平凡,如果說真的泄露了身份,是會有一定的危險性的。


    “好吧,暫且相信你了。”她點頭,等著素心一起進去。


    “你們聽說了嗎?聽說啊,這個佟家的少爺佟玉函昨天帶兵出了京城,據說是什麽秘密行動,說是匯合大阿哥豪格去了。”人群中傳來這樣的聲音。


    一走進客棧,這才發現客棧的一樓竟然是茶樓,隻有二樓客棧,一時間她竟是有些小意外,沒有想到,在大清朝,竟是有著這樣的經營模式,倒是很先進。


    “佟玉函?”她小聲的念叨,畢竟,佟玉函這個名字是那麽的熟悉。


    “怎麽了?”素心正準備上二樓,看到她的神情,停下腳步來問道。


    “沒什麽,等一會。”她轉身下了上了一半的樓梯,然後走到茶座的人群中問道。“怎麽,這個佟玉函最近有行動?”


    “這位小姐了解的倒是挺多,據說啊,這佟玉函前幾日和董鄂府的宛心小姐訂了親,不過並不是因為喜歡,而是為此次出行做鋪墊呢?”人群中一個聲音異常的突出,像是很是了解內幕。


    “怎麽?這又是怎麽說,小哥?”她不由得問道。


    在學校學習的時候,學習老舍先生的《茶館》就已經開始聽說茶館是一個重要的信息匯集點,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就算這些消息不全是真,但是,絕對是有一定的可信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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