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彼時趙王率我等向北追擊,行至數十裏處,天空忽現雷劫……”


    都尉講述時,不時偷瞄項羽的神色,其謹小慎微之態,似是恐項羽不信其所言。


    待雷劫過程言罷,他趕忙道出其他將領之名,並擔保他人可為其所言作證。


    都尉信誓旦旦,項羽卻毫無驚色,僅微微頷首。


    其看似平靜如水,實則內心波瀾壯闊。


    項羽雖隻看了一眼低頭沉思的蒯通,然其舉動已被佯裝深思的蒯通洞悉。


    蒯通故作鎮定,暗自分析都尉所言,抬手輕撫胡須的動作,巧妙地掩蓋了當下的驚愕。


    在他看來,虞子期雖沉默少言,然觀其平素對項羽之態度,可知此人忠心耿耿,絕無貳心。


    此事既已被部下密告,而身為身現異相的虞子期,卻為何未向項羽提及此事。暗自思忖,莫非虞子期懼怕項羽問責?


    思及此處,他微微抬頭。


    恰巧,抬頭之際,其目光與項羽投來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二人相視一瞬,蒯通略顯尷尬地一笑。


    繼而,他轉頭望向神色緊張的都尉。


    “將軍,此事過後,……不知趙王是否嚴令爾等隱瞞此事?”


    “…呃,不曾嚴令。”


    都尉短暫思慮,他果斷迴答。


    對於這個迴答,蒯通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向項羽時,他麵露微笑。


    “陛下,此事非稀奇之事,望陛下莫要有所猜忌。…呃,…不則於君臣間徒生間隙也!”


    話罷,蒯通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低頭的都尉。


    聽著蒯通的話語,又仔細尋思著其話中含義,順其目光看去,項羽很快領悟其用意。


    看向都尉,他嘴角微微上揚。


    “此事非稀奇之事,汝之忠心可鑒,迴頭領賞便是。…呃,切記,…此事不可再向他人提及!”


    “是…是陛下!”


    得到了項羽的嘉賞,都尉再次俯身施禮。


    在項羽的示意下,他轉身離去。


    都尉離去後,項羽麵露擔憂。


    據都尉所言,身為趙王的虞子期在追捕八百匈奴權貴時,其所部萬人不但遭遇了雷劫,還因虞子期頭頂乍現金色光芒和盤龍,才使得所部萬人避免了禍端。


    對此說法,項羽初聽其言便已深信不疑。


    當初對漠北王庭犁庭掃穴時,因他大意,竟派出虞子期率領一萬人前往北方追擊匈奴殘部。


    事後等待其歸來時,北方的天際中確實傳來了經久不息的驚雷聲。


    其聲勢之大,遠隔百裏仍然清晰可聞。


    迴想起項聲、項莊曾經經曆過的雷劫,他頓時懊悔不已,甚至感到愧對逝去的虞姬。


    明知隻有自己和項聲三人可以避免天道,可大意之下,竟派出虞子期前往北方追擊。


    懊悔的同時,他已做好了迎接虞子期所部噩耗傳來的訊息。


    可結果,虞子期不但安然無恙的返迴,還順利了帶迴了匈奴八百權貴。


    由於當時身處匈奴腹地,又情況緊急,項羽急於返程解救韓信,對此事他早已拋出腦後。


    而事到如今,他心中感慨萬千,又不免有些擔憂。


    自項聲毛遂自薦以來,離奇之事接連發生。


    先是項聲展露天子氣運,接著是項莊。


    鍾離昧雖未到達指定區域,而虞子期又突然出現了天子征兆。


    仔細想來,已有天子氣運者,目前已有五人。


    這五人分別是,死去的劉邦、九江王項聲、梁王項莊、趙王虞子期和那未曾證實的楚王鍾離昧。


    “五人,他等皆乃天道指定之天子?”


    項羽暗自低喃時,蒯通粲然一笑。


    “陛下,此事極其怪異,不知陛下當如何抉擇?”


    目視神色平靜的蒯通,項羽抬手。


    他手臂抬起,又落寞的放了下來。


    暗自尋思中,他表情極其複雜。


    按照最初的設想,身為人皇的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容忍天子的出現。


    若想保證自己切身利益,那他定然會不擇手段的將身負天子氣運者斬殺於萌芽狀態。


    可麵對忠心耿耿的四位大王,他猶豫了。


    不因其它,正因四人身份特殊,又對楚國勞苦功高、功勳卓著。


    經曆過後世的他深知,劉邦必需斬殺,他若不死,那自己將會身死國滅。


    而後世記憶裏,鍾離昧乃是在楚國覆滅後,方才無奈投靠了身為漢國楚王的韓信。


    劉邦知曉此事後,他隨即便令人逼迫韓信。


    在韓信的施壓下,鍾離昧隻得主動自殺並奉獻了自己的頭顱。


    據此事看來,即便楚國覆滅,鍾離昧依舊沒有前往投靠劉邦。


    其忠心可嘉,絕不可對其心生質疑。


    排除鍾離昧,項莊和虞子期更加不能褻瀆其忠心。


    若五十多個人皇沒有給自己重頭來過的機會,那烏江自刎之前,項莊和虞子期皆是同自己戰鬥到最後一刻之人。


    兩人忠心無二,不可否定其功勳,更不能對他等心生猜測。


    依照三人之忠貞,首先被排除後,那便隻剩下項聲一人。


    項聲此人極為神秘,他最先展露天子氣運,又仿佛知曉許多事情。


    後世記憶裏,他雖實有其人,可其向來處事低調,並未在原有曆史中表現出過多亮眼事跡。


    心中對項聲有所猜忌,可通過大敗匈奴這件事看來,若非他主動毛遂自薦,又率領大部分楚軍堅守楚國北境,那此戰能否全勝匈奴將不可確定。


    即便他心懷不軌,當自己北擊漠北王庭時,便可令楚國境內楚軍做出背叛之事。


    可如今匈奴人已經被擊敗,他非但沒有造反,還在此戰中再次展現出了忠誠之舉。


    想到項聲的做法,項羽搖了搖暈乎乎的腦袋,他欲將懷疑的想法拋出腦外。


    “五位天子,五位天子………”


    幾經思慮,隨著他口中喋喋不休,雜亂的思緒久久縈繞於他的腦海裏。


    突然,再次說出五個天子時,他的瞳孔猛然間擴大了一倍。


    一個念頭巧然從他的腦海裏劃過,項羽難以置信的愣在了當場。


    震驚中,他突生奇思。


    鍾離昧、項莊、項聲和虞子期皆為天子,那其他人呢?


    【若是這個想法成立,那韓信、龍苴、桓楚、田橫、灌嬰、曹參、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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