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事情一件件在腦中閃過,原來他竟為她做了這麽多。


    月上突然變得不確定了,難道真如巧巧說的他喜歡自己?


    “去看看他吧,有些事總要說清楚的。”巧巧的聲音突然響起,依舊是淡漠平靜聲音,不知為何月上聽出了一抹落寞。


    還不及她細想,巧巧已轉身走了。


    月上愣了片刻向外南下離開的方向走去。


    狐祝崖是一處高崖的名字,在月上他們所住院落的北麵百米。


    聽巧巧說上麵景色極美,崖上平緩有古柏青鬆,崖下是急湍河流,水勢兇猛,遠眺能俯視整個紫樊城。


    而她還知道在哪裏能看到最美的日落。


    但是因為某種原因她從未去過。


    心裏歎了口氣,緩步而上,一個時辰後終於到了崖頂。


    今天的天氣依舊陰沉壓抑,仿佛積壓了狂風暴雪,等待某一刻爆發。


    月上望著站在崖邊的修長身影,清淩淩的眸子閃過一抹晦澀,如果她早一點兒發現就好了。


    至少不會這麽肆無忌憚。


    這個溫潤的少年給了她太多的溫暖,她內心深處不希望因為自己讓他難過。


    月上調整好心緒走了過去。


    揮手拍在男人的肩上,奶白的小臉漾著明媚的笑意,探出頭望著少年沉靜的神情,嘿嘿一笑,“生氣了?”


    望著女人臉上沒心沒肺的笑容,南下心裏歎了口氣,他怎麽會真的生她的氣,對於她總是無可奈何。


    沉靜的臉上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稍顯嬰兒肥的臉,“生氣,很生氣。”


    月上無賴的挽住他的手臂,可憐兮兮的道:“南下哥哥,我知道錯了,你就不要生氣了。”


    南下哥哥?


    她很少會這麽叫他,這一刻這聲‘南下哥哥’竟是如此刺耳,或許以後他隻會是她的哥哥了。


    南下的心裏泛起一抹酸澀,望著女人可憐兮兮的樣子,暗暗歎了口氣,罷了,至少還能陪在她身邊這已經很好了吧。


    可終究有些不甘心。


    薄唇抿了抿最終問了出來,“你為什麽會喜歡冷月寒?”


    月上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問出了,水墨般的眸子望向了山下的紫樊城。


    鱗次櫛比的房舍,整齊的街道,高高的城牆還有徐徐升起的煙火氣息,在陰沉的天空下多了一種畫麵的美感。


    精致嬌俏的臉上平靜溫婉,“你……應該聽攬華提起過我無法修煉的事情吧?”


    南下愣了下,不知她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他自然聽過說,不僅這件她從小到大很多的事情他都知道。他是天帝唯一的兒子,是未來天帝的繼承者,自小就承載著維護六界和平的重任。


    自然承擔的就比同齡人要多的多。


    從小就是無休止的修煉、曆練、挑戰、考驗。


    很多時候他都是遍體鱗傷。


    那時候攬華就會說一些月上的事情,燒了後山的竹林、打碎了洛姨最喜歡的紫玉珠、將她的師兄關在幻境、搶了夙嫣的丹藥、在陌上雲淮喝道茶裏放了跳跳草……


    那時他會想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有趣的人,她是怎麽會有那麽多的鬼點子。


    每次聽到她的事情,仿佛身上的傷都不疼了。


    年複一年他終於見到了她,沒想到她不僅精靈聰慧竟還長得那麽美。


    如同畫裏的仙子,山中的精靈。


    隻那一眼她便住進了他想心裏,再也丟不掉。


    不,或許更早,在攬華提起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印在他的心裏了。


    隻是……她,終歸不屬於他。


    見南下遲遲沒有迴答,月上也沒在意接著道:“我之所以無法修煉更高一階的功法,是因為我的內丹一直不成形。我每日拚了命的修煉,爹爹和娘親也想了很多辦法,可是依舊毫無進展。一個沒有內丹的人跟廢材沒有什麽區別,我很自責覺得根本不配成為爹娘的孩子,那段時間我將自己關在房裏不見任何人,甚至想到了死。”


    聽到這裏溫和沉斂的眸子閃過一抹震驚,她不能修煉的事情聽攬華提起過,後來還是夙嫣勸她打開了門,從那以後她就十分粘著夙嫣了。


    他沒想到總是一副笑嘻嘻樂觀樣子的人有過這麽消極的想法。


    在他的印象裏,她總是精靈古怪每天都那麽的快樂。


    就連,就連之前冷月寒那麽無情的拒絕,她都可以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南下望著女人臉上沉靜溫婉的樣子,這樣的月上是陌生的,仿佛一下長大了,不,或許她一直都是這樣,隻不過被表麵的嬉鬧所掩蓋了。


    細想,從兩人豬妖鎮相遇後,每一件事看似都是她任性而為,可她都有自己的堅持。


    為了救他明知很危險依舊去了瑰麗之城,為了救夏澤明知會死依舊跳了無垠洞。


    明明她可以瀟灑的肆意生活,為了鹹安城的那些孩子卻將自己困在了金銀中。


    為了不讓煉山的事情再次發生,明明知道蚯妖危險偏偏去調查。


    ……


    越想南下心裏越不安,心裏隱隱有了一種猜測,莫不是她已經知道了那件事?


    月上抬眸望見了南下擔憂的神色,以為她是因為自己最好的那句話,櫻紅的唇漾起一抹淺笑,“放心,我不會那麽傻的,就算我不能修煉有愛我的爹娘,有時刻保護我的南下哥哥,有阿澤、巧巧、夙嫣、攬華……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有我家冷月寒,我又怎麽會舍得。”


    我家冷月寒?


    南下嘴角抽了抽,移開了視線望向了遠處越來越暗沉的天空。


    看來很快就會有一場大雪啊。


    沉默了片刻問道:“這和你喜歡冷月寒有什麽關係?”


    聽到這個名字,月上臉上漾起一抹溫婉柔和的笑意,在陰沉寒冷的天氣竟十分的溫暖,“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會給夙嫣開門嗎?”


    南下乜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月上也沒指望他迴應,說道:“她說你隻是內丹不成型無法修煉,可有一個人從出生的時候就中了千絲幽花蠱,三萬年的時間他每日都承受著千絲蝕骨之痛。他所承受的要比你痛苦一萬倍,月上,你沒有試過千絲穿身蝕骨的疼痛,那比死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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