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告訴大夥也得先確定龍王降到底有沒有提前來,你現在就拿著銅鑼去有什麽用?萬一範老頭子看錯了呢?你這麽早就讓大家白忙活一趟?”


    看見姚白拎起銅鑼就要走,錢打鐵連忙上前拉住她。


    “那萬一呢?萬一荀先生龍王降真的提前了呢?我還不得早點告訴左鄰右舍的?”


    “要是龍王降真的要提前,怎麽荀先生沒有提前來告訴你?非得等你去問的時候才告訴你?”


    “荀先生多大年紀了?年過古稀的人了,你還指望著他拄著他那根拐棍過來?”


    “那你也別這麽急,起碼等明春子去趟漁村迴來再。”


    錢打鐵拽住銅鑼上掛著的繩子,有些時候他真的不理解為什麽姚白這麽大的人了,有時候脾氣又急又燥的。


    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掌櫃的,錢先生的對,還是等我明從漁村迴來之後再拿主意穩妥些。”


    白李春拉著姚白的袖子,聲的道。


    “要是現在就傳出消息,免不得會使得左鄰右舍的緊張些,咱們源溪鎮雖,怕不是還會鬧出點什麽事情的,掌櫃的你別忘了餘老先生是怎麽去世的。”


    姚白聽了白李春的一番話,咬著嘴唇,還是將抓在手裏的銅鑼放迴了櫃台上。


    餘老先生的死終究就她心裏的一個疙瘩,也是姚白在源溪鎮這十三年,唯一後悔的事情。


    十三年前的源溪鎮,不過十幾戶人家,餘老先生領著他家五六口人,駕著牛車,黃昏時分關城門前的一刻鍾,慢悠悠的進了源溪鎮的城門。


    源溪鎮的規矩,黃昏之後關城門,非源溪鎮裏的人,如果沒有住的地方的話,請到源溪鎮唯一一間客棧旺財客棧去找它的掌櫃,也就是姚白。


    如果姚白允許他暫住一晚上,那他就可以在鎮子裏住一晚上,如果姚白沒有允許他住在客棧裏,並且鎮子裏也沒有允許他住的屋子,那麽他就必須離開源溪鎮。


    “老先生,我們要關城門了。”


    守城門的夥子抱拳行禮,他的聲音低沉雄厚,道上的人隻要聽了就會明白,這個年輕人不是什麽善茬子。


    “老先生,可是想入城?”


    “是。”


    “敢問老先生,可在城裏有熟人?”


    “並沒櫻”


    餘老先生聲音啞的厲害,看樣子是渴著了。


    夥子連忙將自己的陶碗倒滿了水,遞到餘老先生身前。


    “自家茶園種的茶葉,味道差零。”


    夥子注意到餘老先生眼睛中閃爍而過的一絲精光,他才輕聲的道。


    可是餘老先生仍然沒有接過他手中的陶碗。


    夥子無奈,隻好端起碗,輕啜了一口碗裏的茶水。


    雖然這種眼神他一年裏已經見過無數次了,可是他仍然沒有習慣。


    “茶葉沒味了.....”


    夥子心裏有點尷尬。


    畢竟是泡了一的茶,而且這兩也不知道為何,氣出奇的熱,壺裏續了不知道多少次水了。


    餘老先生依然沒有接過碗,他背對著城門,遠處的萬桃山上,夕陽已經緩慢的被桃花淹沒了一半。


    夥子依舊端著碗,他是個練武之人,端著這種碗一端一整都沒有事,有些心高氣傲的人入城前總喜歡裝模作樣一下,夥子並不算是很懂這些人,不過姚掌櫃的跟他過了,這些人能順著就順著,別觸了他們的麵子,到時候不知道又要惹出什麽事情。


    可是麵前這位老爺子已經算是大汗淋漓了,他的領子雖然濕透,卻依然直挺挺的站著,就是不接這碗水。


    而牛拉著的車板上,坐著一位老婦人,老婦人還抱著一個正在打瞌睡的女孩。


    夕陽幾乎要被萬桃山全部吞沒了,夥子忍不住的“老先生,太陽要落山了,我就要關城門了。”


    完,老先生先是仔仔細細的打量打量他的臉色,那種盯著他的眼睛像刀子一樣,著實讓夥子滿身不舒服。


    打量了一會兒,老先生才端正的接過他手裏的陶碗,然後抿了一口碗中的茶水,在嘴裏含了一會兒,才咽下去。


    老先生轉身,端著碗走到牛車前,將剩下的大半碗水慢慢喂給老婦人與女孩。


    之後,他端正的將碗遞還給夥子。


    “勞煩哥帶路,老夫.....想麵見姚掌櫃一麵。”


    老先生微微鞠躬,聲音沙啞。


    “老先生放心,及時您不,我還是會帶您去見掌櫃的。”


    待到老先生將牛車牽入城裏,夥子隨後用沉重的木頭插住了城門。


    “就....就這麽插城門嗎?”


    老先生見狀,感到有些驚奇。


    他隨後環視左右低矮的城牆,不禁微微歎氣。


    “老先生放心,沒有什麽宵敢來源溪鎮鬧事,這是道上的規矩。”


    夥子口氣裏頗為自豪,想當年源溪鎮還隻是個幾戶人家的村莊罷了,是不是的總會來幾個地痞流氓,現在?除非他們不怕城裏幾位前輩們的拳腳。


    夥子得意的想著,不知覺的已經走到了旺財客棧門口。


    那時白李春正在將屋子裏的灰塵往門外掃,他一抬頭,看到了領著牛車過來的夥子。


    “呦,你來了?”


    “白大哥,叨擾了。”


    夥子嬉笑著。


    “這位老先生要見掌櫃的一麵,還請白大哥代為領路,我先下工迴家了。”


    “慢走。”


    目送夥子離開之後,白李春將手中的掃帚放到一旁,他用搭在肩上的抹布擦擦手。


    “您是想見我家掌櫃的?”


    “是,本......老夫想見姚掌櫃的一麵,還請哥代為領路。”


    “敢問老先生名諱。”


    “老夫....姓餘。”


    “敢問老先生名諱。”


    “老夫姓餘。”


    白李春抬起頭,他稍微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一身正氣的老人。


    “餘老先生,請。”


    “牛車暫時先放到這裏吧,等一下我會牽它到後院照料。”


    “有勞哥了。”


    “我好像,見過哥一麵。”


    餘老先生突然道。


    “有嗎?”


    走在前麵的白李春停了一下。


    “老先生恐怕是記錯了吧,在下可從來都沒見過老先生。”


    “那.....恐怕是我記錯了。”


    餘老先生輕聲的。


    錢打鐵正坐在一張桌子前啃著燒雞。


    他不經意抬頭,瞟到了白李春身後的老人。


    嚇得他一時間沒抓住手裏的雞腿,幸好雞腿沒掉到地上,而是掉到了桌子上。


    等到白李春從樓上走下來,錢打鐵攥著雞腿就跑到了他麵前。


    “怎麽刑部尚書餘百川來了?”


    他不顧手上的油膩,伸手就想去抓白李春的袖子,白李春一閃身閃開了。


    “你手都沒洗。”


    白李春嫌棄的。


    “不是你還關心這個?你知道你領過來的人是誰嗎?”


    “誰?”


    “就剛才那個老頭子?”


    錢打鐵聲音大的嚇人,白李春連忙捂住他的嘴。


    “你點聲。”


    “那位老先生是誰啊?”


    “刑部尚書餘百川,鐵定要進內閣的人啊!他怎麽來這裏了?”


    “刑部尚書?”


    白李春若有所思的摩挲著他光潔的下巴。


    “怪不得他他好像見過我,敢情見過我的畫像......”


    “他怎麽來源溪鎮了?我去年還聽人這家夥已經鐵定進內閣了,他兒子都已經進刑部浙江清吏司,妥妥的一個權臣啊。”


    “這麽厲害呢?”


    “當然,這家夥狡猾的和個狐狸一樣,偏偏燕京又和老鷹那樣尖。”


    白李春迴想起剛進門時他打量自己的眼神。


    “確實夠尖。”


    “不過....我也不知道他為啥來,到時候你自己去問掌櫃的吧。”


    “不是,春子,他什麽都沒跟你?”


    “錢先生,要不是你,我連餘百川這個名字我都不知道呢。我還得教墨識字呢,錢先生你到時候直接自己去問掌櫃的吧。”


    白李春左閃右閃的躲開了錢打鐵的手,將肩上搭著的抹布疊一疊,放到桌子上,轉身插上大門就往後院走去了。


    “先生找我有事?”


    姚白穿著一身素色的長裙,示意白李春先走。


    “......老夫名為餘百川,餘歸海乃是老夫獨子。”


    餘老先生聲音顫抖著。


    “.....”


    姚白原本拿著簪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她將簪子放到桌子上。


    “不知餘伯父,找我有什麽事。”


    姚白站起身道。


    而餘老先生卻撲通一下跪下,他身後抱著女孩的老婦人也跟著跪在地上。


    “請姚掌櫃的.....救老夫家眷一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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