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莊,客廳。


    李無常正在接待客人段龍。


    “李爵爺,我剛才隨便看了一下,你們莊子發展的不錯啊,特別是那個市集上,其熱鬧程度都趕得上昔日的城裏了,我本以為你接納了那麽多百姓會焦頭爛額呢。”段龍笑道。


    “都過去一個多月了,我就算是再無能,一切也該走上正軌了。”李無常頗為謙虛。


    “誒,話可不能這麽說,我也有去其他莊子看過,別的莊子可沒你這莊子好,都發生過不少起百姓鬧事的情況呢。”段龍道。


    李無常擺擺手,道:“別說這些了……段老哥你這麽有空,看來河東的情況已經有好轉了啊。”


    段龍和河東太守及馮樟圍困漢水幫與天羅幫在河東的據點已經有一些日子了,具體情況李無常並沒有關心。


    這段時間,李無常不是忙著搞建設就是忙著做生意。


    段龍聽到李無常提問,歎道:“我要迴朔方郡了,去幫助薛刺史。”


    李無常眉頭一皺,等待下文。


    段龍解釋道:“漢水幫和天羅幫的據點已經解散了,他們不想麵對圍困,所以化整為零,分布在河東與河南各地,甚至滲入到洛陽城,看來有更大的圖謀,段某人鞭長莫及,這些問題就留給河東太守與馮忠義去頭疼吧。”


    李無常問道:“這麽說,馮翊郡暫時不用考慮漢水幫和天羅幫的問題咯?”


    段龍點點頭,情況確實如此。


    李無常鬆了一口氣,笑道:“漢水幫和天羅幫看來是鐵了心要造反,不過馮忠義並不是吃素的,應該有一番龍爭虎鬥。唉,不說那些了,今天定要陪段老兄喝個痛快,算是給你踐行,大家總歸是並肩戰鬥過。”


    段龍笑道:“喝一杯是當然的。對了,我今天來還要提醒你一件事。”


    李無常洗耳恭聽。


    段龍道:“這些日子以來,有不少人向我手下打聽當時馮翊城和土匪作戰的情況,並且旁敲側擊想要知道一個輕功異常好的人是誰,應該是在打聽你。”


    李無常聞言愣了一下,喃喃道:“打聽我?”


    段龍道:“王太守也說有人向他當日偷襲祝長龍的人,王太守給糊弄過去了,說是一個江湖豪俠,為了賞金而來的,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我猜測應該是兩大匪幫的人想要找你複仇,或者是哪個大人物想拉攏你。”


    李無常心念電轉,他當時偷襲祝長龍的時候,的確將鬼影身法發揮到了極致,看上去非常唬人。


    難道是被那個聶甲盯上了?


    莫不是為了當初鬼影門徒沈源的事情?


    還是為了那本來自武道閣的古籍?


    若是這樣,那一定不能讓人知道,否則定然又是滿頭灰,李無常依稀記得自己被漢水幫的祝長興綁入南山密林的事情,就是為了那本古籍。


    這麽想著,李無常笑道:“不管什麽情況,還望段老哥給隱瞞一二,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不喜高調。”


    段龍點點頭,道:“我自然知道輕重,而且你當時抹黑了臉,除了你自己的人之外,隻有我和王太守知道你的身份,往後如果有人問起我的話,我也會說你是一個為了懸賞而來的江湖豪俠,算是和王太守統一口徑了。”


    李無常笑道:“那就多謝段老兄了,算老弟我欠你一個人情。”


    段龍擺擺手,道:“不算什麽……不過你的武功明明高的嚇人,幹嘛偷偷摸摸的,連家裏人都瞞著?”


    那天李無常偷襲祝長龍的時候,段龍是看在眼裏的,李無常無論是出刀還是輕功都異常犀利,不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公子哥差勁。


    段龍相信,若是李無常肯高調一些,一定會引起轟動的。


    李無常聞言,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特別是像李家這種大家族,我又隻是個庶子,說句心裏話,我從來沒想過爭什麽,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你看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麽,段老哥切莫見怪,我隻是不知不覺就發了一句牢騷。”


    “理解,理解!”段龍隻是笑著迴了一句,並沒有深究。


    看著異常無奈的李無常,段龍知道其中可能涉及到了一些恩怨情仇,對於那些大家族的事情他是略知一二的,有些事情確實相當殘酷,多數大家族的庶子的日子異常難過。


    “這麽說來,我當初倒是做了一件壞事,牛毛山一役後,我和你父親說了你可能會武功一事。”段龍提醒道。


    “沒關係,我父親已經試探過我了,他知道我會武功,但是沒有點明,我也沒主動交代,所以大夥都在裝糊塗呢。”李無常並不擔心。


    段龍笑著搖了搖頭,暗歎不已。


    今天真是個迎客的好日子,送走了段龍,李無常又迎來了本在長安城的韓大誌。


    “救命啊,愣少。”韓大誌一見麵就大喊大叫。


    李無常笑道:“誰敢要你的命啊,我說,你幹嘛這樣?逃難啊?”


    韓大誌一個隨從都沒帶,頭發淩亂,臉上髒兮兮的,全身上下都亂糟糟的,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看上去異常狼狽。


    “沒功夫細說了,你趕緊找個地方把我藏起來,否則我真會小命不保的。”韓大誌的樣子不像開玩笑。


    李無常意識到可能真出了什麽問題,連忙將韓大誌帶到密室裏,然後讓人送了酒菜進來,準備細細盤問。


    韓大誌抓起一隻豬蹄狂撕,像是餓死鬼投胎。


    李無常給他遞過一杯茶,皺眉道:“你慢點,你這是餓了幾天了?”


    韓大誌大喝了一口茶水,然後繼續咬豬蹄,無暇迴答李無常的問題。


    李無常聳聳肩,繼續等待。


    足足過了一刻鍾,韓大誌才停下來,期間他吃了一隻燒雞,兩個豬蹄還有一碗麵條,他擦了擦滿嘴油光的嘴巴,道:“終於吃了一頓飽的。”


    李無常盯著韓大誌,道:“說吧,到底什麽事情,我怎麽感覺你現在就像一個江洋大盜,被人追得滿世界逃命啊。”


    韓大誌歎了一口氣,道:“愣少,今趟我怕是難逃一死了。”


    李無常皺起眉頭。


    到底什麽事情這麽嚴重?


    韓大誌續道:“我被盧玄明和顏重陷害了。”


    接著細細解釋起來。


    韓大誌因為不小心帶頭得罪了顏重,所以顏重不時會找他的麻煩,韓大誌當然不是好惹的,找機會狠狠削了顏重的麵子,現在京城都盛傳顏重是個臨陣脫逃的膽小鬼,顏重的名聲算是毀了。


    以顏重的自負怎會善罷甘休,他非常憤怒,從而對韓大誌動了殺心。


    不久前,韓大誌去風華樓喝酒,那個頭牌美人柳大家主動邀請韓大誌喝酒,韓大誌自然相當樂意,誰知道幾下就被人灌醉了,醒來的時候,周圍躺著幾個死人,一個是盧玄明的侍衛,還有風華樓裏的兩個下人,而韓大誌手上拿著一把沾滿鮮血的短刀。


    韓大誌雖然號稱是韓大傻,但是還是有些頭腦的,他馬上意識到被人陷害,所以趕緊跑路,可是馬上就有人追擊過來,將他抓住,然後就是風華樓裏的老鴇子指證韓大誌殺人,一切都異常流暢。


    趁著醉酒行兇,殺害了三個無辜的人,其中還有一個是三殿下的侍衛,這個罪名如果坐實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就算不是死罪也是打入天牢。


    韓大誌使了個手段迴家求救,可惜他老子韓廣表示依法辦事,而他老兄韓大德本來就看不起他,怎麽會施以援手。


    “我有一句奶奶個熊,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你就沒有好好解釋一下嗎?”李無常聽完這狗血的訴說之後,感慨不已。


    “你那句奶奶個熊今後再說。我怎麽會沒有解釋,可是風華樓裏很多人都指正我,說親眼看到我想非禮柳大家……呸,是柳賤人,她也說我想非禮她,還說我趁著醉酒一股腦兒殺了三個前來阻止我的人。”韓大誌目露兇光,狠狠道。


    李無常點點頭,示意韓大誌繼續。


    “愣少,你說說,我怎麽會殺人,就憑我這個實力能殺死他盧玄明的侍衛嗎?況且當時我還喝醉了,再說了,就算我殺了人,幹嘛不直接逃跑,還在風華樓裏睡覺,這擺明是陷害,無恥的陷害,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個侍衛是個癆病鬼,本來就快死了,他定是收了盧玄明的銀子,所以主動來送死,那兩個夥計就更不用說了,一定被那個侍衛殺死的,然後嫁禍給我。”韓大誌非常憤怒。


    李無常道:“我也不信你會殺人。”


    韓大誌激動道:“愣少,你相信我?”


    李無常點點頭,道:“幹嘛不相信?咱兩一塊長大,你什麽德行我會不知道嗎?你嚇唬嚇唬老百姓還行,殺人?你沒那個膽量。”


    韓大誌眼中泛起淚光,顫聲道:“我算是看出來了,韓家?哼,一個小小的庶子根本就不會引起他們的關心,就算他們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也不會支援我的。”


    語氣竟充滿了怒火,像是對自己的家族無比痛恨。


    李無常問道:“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韓大誌頹然道:“當時刑部的人從韓家把我拎走,我大喊冤枉,可是韓家沒有一個人理會我,我大娘更是冷笑連連,我就知道完了,如果被抓入刑部大牢,我八成會被害死,半路上,我將身上的銀子拿出來給那幾個官差,說我要去方便,然後趁機跑路了,你不知道,這一路上都有人追我,我使出了吃奶的力先跑到了弘農郡,然後才來到了你這裏。”


    李無常歎了一口氣,盧玄明和顏重擺明了要弄死韓大誌,他若被抓入打牢,還真是九死一生,盧玄明隨便動一根手指就可以了,到時候還要給韓大誌安上一個畏罪自殺的名聲。


    韓大誌緊張道:“愣少,你可不能不管我呀,如今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刑部的官差隨時會追上來。”


    李無常點點頭,韓大誌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來到二愣子莊,的確是將李無常當成了唯一的朋友。


    “這樣吧,我先找個地方給你避避風頭,我再去探查一下消息,放心吧,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死的。”李無常安撫著韓大誌。


    韓大誌一定要救。


    隻是接下來可就有的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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