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莊子,一個偏僻的小房間內,李無常和錢管家在裏麵,談著事情。


    肥熊等人守候在門外,防止其他人打擾。


    被李無常的手段給嚇著了,錢管家像是瞬間老了十歲,不得不向李無常道出當年往事。


    “當年,老爺還不是禁衛統領,被陛下派去襄陽辦事,迴來的時候就帶迴了四夫人,就是四少爺您的母親,四夫人雖是個落魄商戶的女兒,但是知書達理,生的也極為好看,人很溫柔,所以老爺對她非常寵愛。”


    “那時候大夫人進李府已經有些年頭了,大少爺也有兩歲了,對於老爺隻知關心四夫人的行為心生不滿,就迴娘家找她父親張老爺訴苦。”


    “張老爺告訴她,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而且大戶人家更注重多子多孫,提醒大夫人要懂得忍耐,反正往後李府是她兒子的。”


    “後來四夫人懷了四少爺您,而老爺對四夫人更加關心了,大夫人擔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更怕四夫人懷的是個兒子,威脅到大少爺的地位,所以心生怨恨,去找了她大哥也就是如今的張侍郎做主,張侍郎平素最疼大夫人,就出了個點子……”


    錢管家說道此處,停頓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李無常,發現他麵色鐵青,異常生氣,隨時可能會發飆。


    “繼續!”李無常淡淡道。


    錢管家暗歎了一下,續道:“四夫人快生的時候,那時候老爺剛好被陛下派去五原郡和匈奴人商議邊界,張侍郎就提議……提議,給四夫人偷偷下藥,結果四夫人就早產了,本來想著一屍兩命的,四夫人頑強,咬著牙生生把四少爺您生下來才過世的……”


    “砰!”


    李無常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悲痛不已,道:“這麽說,這個鬼主意是張修那個老滾蛋提出來的咯?”


    錢管家見李無常對張侍郎直唿其名,知道李無常現在已經極度憤怒,跪下道:“小老兒不敢隱瞞,確實如此。”


    “還有什麽人參與了?”李無常繼續問道。


    “張侍郎負責出主意,大夫人吩咐小老兒去抓藥的,還有一個嬤嬤負責熬藥,不過現在那個嬤嬤已經過世了。”錢管家不敢隱瞞。


    李無常沉默了很久,最後開口問道:“我父親迴來後,有沒有仔細調查?”


    錢管家點點頭,道:“老爺迴來之後非常生氣,問過大夫,大夫迴答他說是突發狀況,雖然罕見,但是他行醫多年還是見過幾遭同樣早產的例子的,說能保住四少爺您還算是運氣了,那時候陛下即位沒有多久,正是最器重老爺的時候,所以老爺特別忙,根本就沒有功夫去調查,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事情就淡下去了。”


    李無常道:“那個大夫是誰,竟敢如此胡說八道?”


    錢管家弱弱道:“他現在已經過世了,他是禦醫,姓柳,當年很出名的,那時候他欠了張家人情,那一番說辭也是張侍郎教他說的,老爺並沒有懷疑,因為早產的事情每家每戶都會發生,並不稀奇。”


    李無常心內發冷,想不到事實竟是如此。


    張修張氏兩兄妹,錢管家,一個張家的嬤嬤,還有一個禦醫,合起夥來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錢管家將頭磕的砰砰作響,直唿道:“求四少爺千萬不要告訴老爺,如今張李兩家穿一條褲子,如果鬧翻,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牽連,萬一被長安城其他家族趁虛而入,那張李兩家都不好受,後果很嚴重呀。”


    “你他娘的還知道關心這些呀,那你去抓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後果?”李無常咬牙切齒道。


    “小老兒一生都方正,隻幹過那一次缺德的事,悔恨了幾十年呀。”錢管家繼續磕頭,眼淚鼻涕留了一大把,看上去甚是可憐。


    李無常一腳把錢管家踢翻,咆哮道:“到了這個地步,你他娘的還想糊弄我,方正?就做了一件缺德的事情?那你給我送了五六年帶料的湯是怎麽一迴事?是不是要我把你那幾個孫子和外孫全部砍死在你麵前,你才肯老實?”


    錢管家聞言,麵如死灰,接著爬到李無常麵前,抱著李無常的小腿,大哭道:“四少爺,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奴才豬狗不如,豬狗不如呀,你千萬不要為難奴才的家人,奴才給你磕頭,磕頭……”


    接著又是一陣磕頭,額頭都冒血了。


    李無常想了一下,吩咐錢管家,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把你知道的完完整整的寫出來,再按下手印,我要收起來,今後會用到,再敢磨磨唧唧,或者又想糊弄我的話,我真的會把你全家殺幹淨,不要以為我是開玩笑,你不要妄想去找張家人幫忙,那樣的話,你全家會死的更慘。”


    錢管家這下徹底老實了,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著筆墨,哆哆嗦嗦的按照李無常的要求,將事情的真相都寫了下來,然後按下手印,恭敬遞給李無常。


    李無常仔細看了一遍,將供詞收到衣襟內,看著腳下狼狽不已的錢管家,冷冷道:“那個嬤嬤和那個柳禦醫都死了,家裏還有什麽人?”


    這幫雜碎,就這麽死了,太便宜他們了。


    錢管家知道李無常會找他們算賬,不敢隱瞞,想了一下,認真迴道:“那個嬤嬤是個孤家寡人,小時候是張家從販子手裏買迴來的,沒有親人,那個柳禦醫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女兒,嫁到揚州去了。”


    奶奶個熊,還真是要便宜他們了,李無常恨恨想著。


    “你也算是從犯之一,你自己說說,該接受什麽懲罰?”李無常暫時將那個嬤嬤和柳禦醫拋之腦後,想著先處理錢管家。


    錢管家又開始磕頭,求饒道:“奴才任憑四少爺發落,隻求四少爺大發慈悲,放過奴才的家人。”


    李無常細細想了很久,最後有了注意,道:“先留你一條狗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剁掉自己的右手,再想個由子,瞞過大家,不要讓別人知道是我找了你的麻煩。”


    頓了頓,狠狠道:“今後你就不要想著為張家辦事了,你要好好活著,今後說不定還要出來指證張家,為了你的家人,不要妄想一死了之,也不要妄想帶著家人遠走高飛,就算你逃到匈奴或者契丹去,我也會派人把你全家抓迴來。”


    錢管家聞言,已經徹底麻木了,口中直唿多謝四少爺饒命。


    說實話,錢管家本來打算一死了之的,現在顯然是一種奢望,李無常如此瘋狂,說不定錢管家一死,李無常就會把他全家殺死。


    錢管家是徹底怕了李無常,他心裏打定主意,就算是徹底出賣張家也不能讓李無常不痛快。


    李無常仔細想過了,張家和李家現在確實穿一條褲子,而李家的繼承人李無鋒又是張家的外甥。


    李令武就算知道真相,也不大可能會和張家徹底鬧翻,他雖是李家族長,但是上麵還有一夥李家的長老看著他,對於李家的事情還需要通盤考慮。


    那幫長老,都是一夥老頑固,把家族利益看得比天還高,而且極重嫡庶之別,絕對不會為了李令武的一個小妾的枉死而和張家那麽個大家族徹底翻臉的。


    說到底,哪個大家族沒有過嫡庶之爭?


    有哪個家族的庶子能鬥得過嫡子的勢力?


    有哪個大家族沒有死過小妾?


    母親的仇一定要報,但是李無常認為一定不能衝動,一個不小心,非但報不了仇,說不定自己都會死無葬身之地,還會連累到奶娘和小茹以及跟隨自己的人。


    此事得徐徐圖之。


    那個嬤嬤已經死了,也沒有親人了,隻得算了。


    那個柳禦醫也死了,得找個機會去揚州找到他女兒,討點利息。


    錢管家先留著,稍微懲罰一下,今後說不定還會用上,反正他一家大小都在長安城,可以找人盯著,他們跑不到哪裏去。


    至於張修那個偽君子,一定不能這麽便宜他。


    要好好謀劃一番,將他們張家弄得翻不了身。


    奶奶個熊!


    他們不是要我成為一個笑話嗎,要我翻不了身嗎?那好,大家走著瞧!


    李無常恨恨的想著,掌上不知不覺就發功了。


    “砰!”


    桌子碎了。


    錢管家唬了一跳,他想不到李無常的內功竟然這麽高。


    突然之間,錢管家覺得自己真是個悲劇,他陪著笑臉,風雨無阻給李無常送了五六年帶料的湯,就是要李無常練不了功,卻想不到人家已經是個一流高手了,連桌子都輕易的碎了,李無常的內功豈會很低。


    “怎麽,很奇怪是嗎?”李無常看著錢管家一副異常吃驚的表情,開口問道。


    錢管家低頭不敢說話。


    “還是那句話,今天的事情你不準泄露半句,否則你一定會知道後悔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還有,張氏有什麽想法和動作如果通知你了,記得報告。”李無常淡淡道。


    錢管家道:“是,四少爺,從今往後,奴才便是四少爺的人了。”


    他竟然迴複了平素那種平靜的模樣。


    既然打定主意出賣張家,不妨做的更徹底一點,在他看來,李無常必定是隱忍了很多年,直到現在才發難,城府之深,非比尋常。


    李家所有人包括城裏人都認為李無常不會武功,是個沒有腦子隻知道闖禍的紈絝子弟。


    可是,事實呢?


    錢管家認為,李無常此子的心機不在長安城任何一個公子哥之下。


    不,不是不在任何公子哥之下,而是比任何公子哥都高出一大截,旁人不說,就拿貴為長安五公子之一的李無鋒來看,論心機就完全比不上李無常。


    “記得,過一段時間想個由子剁掉你的自己的右手,我會派人來檢查的。”李無常冷冷撂下一句話,抬腳出了房間。


    “是,奴才遵命……恭送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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