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常見張修被嚇唬住了,心裏略微有些鄙視。


    張修就是太在意名聲了,家裏人做了什麽壞事,生怕傳出去,從而影響到他的官聲,寧願破財也要息事寧人。


    二來,張修還太好麵子了,剛才李令武明明說過由張修全權做主了,張修隻要讓李令武出麵壓住李無常就好了,一句話的事情,他卻說不出口,害怕以後再李令武麵前低了一等。


    真是活該被勒索。


    而錢管家一事,隻是李無常故意提起的,目的就是引起李令武的注意,張氏以後必將不敢這麽肆無忌憚。


    張彥博做事收尾不幹淨被拿住,牽連到了張氏,雖然沒有被人點破,但是大家心裏應該都有點底。


    對於李無常來說,情況當然相當有利。


    又敲到了二十萬兩,李無常誌得意滿,哈哈一笑,道:“既然舅舅如此深明大義,那我就不細細追究了,什麽時候銀子到位了,我就將張進財那個混蛋交給舅舅處置。”


    張彥博看著李無常那異常囂張的樣子,心裏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李無常那個混小子的運氣就那麽好。


    明明派了殺手去殺李無常,卻沒有將他殺死,還被他拿住殺手頭目,反過來威脅張家,敲詐了張家七萬兩。


    前些日子,李無常明明被漢水幫抓住了,進入了危險的南山密林,本來是必死之局,他卻單槍匹馬地闖出來了,而漢水幫一夥至今沒有任何消息。


    還有,明明是萬無一失的投毒事件,卻被李無常的身邊的那個趙遜及時發現,李無常知道之後悍然出手,直接將張進財抓住,顛倒是非黑白,誣陷張進財是契丹奸細,反過來又敲詐了張家一筆。


    到底是為什麽?


    張彥博抓著自己頭發,狠狠盯著李無常。


    李無常發現了張彥博的目光,走近他,湊到他耳邊細聲道:“二表哥還有什麽事嗎?別這麽看著我,我早就說過,是敵是友二表哥決定,你既然想拿到我的酒樓,就要有被我狠狠敲詐一筆的覺悟,你這個樣子,很沒風度呀。”


    說完悄悄話,退到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張彥博。


    張彥博再也忍受不了,暗忖一句欺人太甚,直接衝過來,一拳打過來,他發誓,就算拚著被父親罵,也要狠狠將李無常打一頓。


    “砰!”


    張彥博的拳頭尚未打到李無常的身上,就被一股勁氣彈出去了,重重地摔倒,他坐起來一看,頓時氣炸了。


    原來是薑明倫衝到了李無常麵前,提聚真氣,硬挨張彥博一拳,張彥博內功太差,直接被薑明倫的真氣彈開。


    張彥邦見狀,趕緊上前扶起張彥博。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張彥博狠狠看著薑明倫,道:“你是誰,我要打李無常這個混小子,你站在中間攔著幹什麽,信不信我弄死你?”


    薑明倫不說話,默默退到李無常身後。


    李無常冷冷看了張彥博一眼,道:“二表哥,我奉勸你一句,以後別這麽衝動,不要總想著弄死這個弄死那個,這次就算了,下次再這樣別怪我辣手無情。”


    張彥博想要衝上來,被張彥邦拉住,隻能放著狠話,道:“你以為我怕你,有種你跟我單挑。”


    眼看氣氛越來越火熱。


    李護實在看不下去了,冷喝道:“你們幹什麽,有沒有將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裏。”


    實在太不像話了,這麽多長輩在場,幾個小輩竟公然動起手來了。


    張修也喝道:“彥博,你給我閉嘴。”


    張彥博狠狠道:“父親,李無常這小子擺明了敲詐我們家,我忍不了,我一定要狠狠修理他一頓,這是私人恩怨。”


    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麽好主意,目光發亮,道:“私人恩怨,對,我要和他決鬥,簽下生死狀,決鬥,不死不休!”


    看樣子已經快瘋了。


    在大燕,如果有私人恩怨,用武力解決很尋常,但是像張彥博動輒就說簽生死狀,未免太衝動了,更遑論和自己的表弟簽生死狀。


    張修罵道:“胡鬧!”


    張彥博完全聽不見張修在說什麽,雙目赤紅,看著李無常,道:“李無常,你敢不敢簽下生死狀,和我決鬥?不敢是吧,你這個膽小鬼,隻懂耍陰謀詭計,丟了你們李府的臉。”


    完全是滿口胡言了。


    李無常笑了一聲,對著張修道:“舅舅,二表哥要和我簽下生死狀,你怎麽看,我想和二表哥和好,可是他偏偏這樣,我也很難做呀。”


    李令武喝到:“無常,你給我退下。”


    接著看向張修,壓低聲音道:“修兄也別怪我縱容無常這孩子,上次他被抓入南山,李府沒有派人救他,你也是知道的,他心裏對我有意見,帶著火氣呢,這次就算我出麵讓他就此打住,他今後還是會找機會來找迴場子的,到時候後果可能更加嚴重。”


    張修當然知道李府沒有派人去救李無常一事,他還知道李府是受了晉王府的壓力。


    李無常在叢林裏一定吃了不少苦,迴來之後心裏有些火氣是很正常的,張彥博剛好一頭撞上去了,連累張府都跟著一塊倒黴。


    看著毫無風度,毫無分寸的張彥博,再對比李無常的從容不迫,張修心中歎了一口氣,苦笑一聲,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還能說什麽呢,張彥博與李無常比,的確差太遠了。


    那邊,張彥博還在叫囂,“李無常,你不用假惺惺的問我父親,膽怯了就直說!”


    李無常聳聳肩,道:“是,我是膽小鬼,我沒武功,我不敢和你單挑,我貪生怕死,我丟了李府的臉。”


    頓了頓,語氣轉冷,道:“至於你說我耍陰謀詭計,若果別人不惹我,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陰了我,我不介意用最下流最卑鄙最無恥的方法去報複他,如果誰想弄死我,我不介意他全家死光光。”


    眾人皆皺眉,心道,李無常這個人真是不好惹。


    張彥博雙目噴火,還想要在說話。


    李無常搶先道:“二表哥,我早就說過,禍從口出,你說話之前最好想清楚。我發起瘋來連我自己都害怕,你若惹毛了我,到時候,我再幹出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來,不小心傷到了你張家的根基那就不好了。”


    張彥博狠狠道:“就憑你?”


    李無常迴道:“你可以試試……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兒叫做坑爹,我覺得挺適合你,每次闖了禍之後,都是讓舅舅給你擦屁股,你說你是不是坑爹。”


    張彥博聽完之後更加憤怒了,想要衝上來,卻被張彥邦給拉住了,隻得死死盯著李無常,李無常說的話實在是太噎人了。


    李無常嗤笑一聲,道:“幹什麽?這麽憤怒地看著我,想打我呀,來呀,看到我身邊這兩個高手沒,別說是你,就算是你和大表哥壘在一塊也打不過其中一個,剛才你也試過了,你近得了我的身嗎?”


    說完之後,李無常斜著眼睛看著張彥博,那個模樣簡直能氣死人。


    別說是張彥博忍不了,就連張彥邦和李無鋒李無懼兄弟都覺得李無常有些過分了。


    李無懼皺眉道:“四弟,你少說幾句,別傷了親戚情分。”


    李無常笑道:“真是好笑,每次二表哥欺負我的時候,二哥你連個屁沒有放,二表哥吃癟了,你就跳出來指責我不顧親戚情分,我想問問二哥,你到底是姓李還姓張呀?”


    李無懼指著李無常,怒道:“你怎麽說話的?”


    李無常撇撇嘴,道:“我剛才說的不是實話嗎?怎麽,你很生氣?看你的樣子,你也想打我呀,我身邊這兩個可都是六品中階高手,你來打我試試,看看誰先倒下。”


    李無鋒作為大哥,趕緊勸架,道:“好了,大家都少說幾句,無懼你不要說了,無常你也不要這麽咄咄逼人。”


    李無懼退到一邊。


    李無常卻冷哼道:“今天我還就要咄咄逼人了。大哥,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從小到大,我受別人欺負的時候,你從來都沒有替我撐過腰,你這樣既不想替小弟出頭,又想擺大哥的譜,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說完之後,冷冷看著李無鋒,看他如何分說。


    李無鋒沒想到李無常如此不留情麵,一下子沒了主意。


    心中微惱,大人們都看著呢,李無鋒作為大哥連小弟都壓不住,這讓他很沒麵子。


    雖然他確實沒有替李無常撐過腰,但是李無常一直對他這個大哥頗為尊敬,隻是不知道今天李無常到底是怎麽了,吃了火藥一般,見誰懟誰。


    李護等人看著怒氣騰騰的李無常,心中暗歎。


    李令武看不過去了,訓斥道:“無常,你給我閉嘴。”


    李無常馬上麵容一肅,站直身體,道:“是,父親。”


    樣子無比恭敬,李無常明白,這個家誰說了算。


    現在形勢很微妙。


    李令武對於李無常敲詐張家,沒有阻止也沒有鼓勵,張氏被錢管家一事絆住,無法開口為難李無常。


    張家三父子態度不一,張修和張彥邦不想把事情鬧大,認栽了事,而張彥博心裏麵一定恨死李無常了,應該想找機會再整李無常一迴。


    李無鋒和李無懼兄弟今天被李無常擠兌了一迴,估計心裏也不好受,不知道今後會不會給李無常一個下馬威。


    對於這些,李無常並不怕。


    本來和這些兄弟的關係就不怎麽樣,早些表明態度也好。


    在李令武的訓斥下,眾小輩皆變得老老實實的,不再打鬧。


    一場風波以李無常敲詐成功而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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