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道迴府,林源便在第一時刻趕到客室,而國師極為難得地不在批閱奏折或文書,那張慣以鋪滿紙張書籍的一方書桌上,竟是空空『蕩』『蕩』,上麵隻擺有一盅紅泥陶罐,兩隻廣口琉璃小碗。


    “迴來的正是時候,先喝碗湯,這個好喝。”


    林源合上門,轉過身時國師已是為她盛好一晚清湯,幽藍清冽的湯汁好似聖泉廣場流淌的泉水。


    林源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方才飽腹一頓歸來,肚子隻不過挪出一些空隙,似是再飲這碗湯太過撐脹。


    隻不過國師親自裝盛,又挪步送到自己麵前,拒絕又顯得太不給麵子,所以林源隻好接下,緩緩一飲而盡。


    這湯水有著極濃厚的『藥』香味,並無多少調味,入口冰涼好似飲用冰鎮泉水,而涼爽之意從食道蔓延至胃裏,除去一天的疲勞,提神醒腦,令人如睡初醒,似是今日重來,身體機能再度煥發光彩。


    “好喝是好喝,但你這麽火急火燎地叫我迴來,不會是就喝這碗湯吧?”


    林源自然知道國師甚至調動心腹通知自己,目的肯定不會這麽簡單,但這碗湯,她卻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有事要說也不能急於一時,這碗湯可是非常重要的……待到『藥』效完全發揮,我再慢慢和你細說。”


    國師依舊是那般風輕雲淡地解釋著,隻是靜靜地望著林源。


    而『藥』力也在林源體內慢慢發作,就像是吃了興奮劑一般,她感到自己的精神異常亢奮,而思維卻沒有因此紊『亂』,反倒是條理越發清晰,她認為自己要是能一直保持現在的狀態,定然能完成一本文化瑰寶巨作。


    “很好,看來你已經進入狀態,那麽我要和你講講,這今天的第一件要事……”


    不知道什麽時候國師已是將碗罐撤去,在書桌上展開一副絨皮畫卷,上麵極為詳細地標注著地名,又極其細膩地勾繪出地形紋路。


    林源知道這大概就是魔界的地圖,一副波瀾壯闊的世界麵貌展現在她的眼前——阿加雷斯帝國除去高山險穀外,的確占領魔界近半土地,而其他大小國家零零總總,領土哪怕疊加計算,也不及魔後所征服過的疆域。


    而國師心中講述的聲音變得嚴肅和認真起來,他那裹在黑手套裏的手指,正不停地比劃在帝國周圍十數個國家,又指示著帝國布置的重重防線。


    近乎一個時辰,國師正以極快的語速在心中向林源描述,雖然語氣平淡而表達清晰,但實際上的境況正隨著國師的敘述步步惡化,雖說現在帝國之內一片祥和安寧,但實際上已是危機四伏、遭遇險境。


    林源沒有『插』話的空間,她隻是盡可能地聽進國師所說,饒是如此已經費盡了她的心力,而一時間塞進這海量的爆炸信息,那碗『藥』湯功效消耗殆盡也不足以支撐,她感覺就像是大腦被強行『插』入一本字典,漸而頭疼不已。


    “現在你知道其中原因了吧?”


    國師看著林源這副苦態,似笑非笑而心中淡道。


    林源稍微點點頭,表示已經得知——國師此話乃是雙關語,一是指『藥』湯之事,而且也同樣是在向自己如同往常一般提問,對於這件事情的理解和看法。


    “雖然不太能消化,但我想是據探子的消息,周圍國度為了抵禦帝國的征伐,已是從十三國上升到十七國聯合結盟防守,而暗中更有各種能人異士援助,正在逐漸集合起多支強大軍隊,意圖反攻帝國奪迴昔日的領土?”


    雖不全然正確,但林源還是將信息勉強整理歸納,最後給出個人的總結。


    “不錯,看來這碗湯你沒有白喝,隻不過這些個暗中組織起來的部隊雖也有些門道,但我國軍備正處於巔峰時期,若是正麵對抗不可能是我軍對手,隻是帝國防線擴得極長,邊緣大小險關門隘數百道,若是隻擾不攻倒也有些棘手。”


    雖有疏漏,但林源也能說個七七八八,國師還算比較滿意,隻是心中一聲讚揚,而後進行事態補充。


    雖說國師語態不變,林源卻止不住的憂慮起來,因為她可不是所向披靡的魔後,要是多方混戰開啟,對於能征善戰的魔後來說,她這個冒牌魔後到時候隻能靜觀其變,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國師看到林源心事重重,勸慰道:“你也不要太擔心,這戰事雖然即將打響,但他們這些個軍隊隻是試探之意,絕不可能動用太多兵力投入戰爭,他們可比我們更要懼怕失敗後遭到的反噬,真要突破某處防線他們得付出血的代價。”


    林源順著國師的思路考慮,想來也是這麽個道理,別國的君王也定然是些狡慧之輩,傷筋動骨的事情大概不會猛然去幹的,而發動戰爭也是為了爭取更大的利益,他們才不會做賠本的買賣——畢竟還有魔後“坐鎮”在帝國之中,想來是不敢太過輕舉妄動。


    畢竟林源還是生長在和平年代的溫室草木,所以聽到真實殘酷的戰爭即將爆發,不可能做到坐懷不『亂』,心慌意『亂』也屬正常。


    “不過你也要有隨時奔赴前線的心理準備。”


    國師看到林源有所鬆懈,則是在心中突然補充一句。


    林源一顆心瞬間又提到了頂端,連忙哀怨地推辭道:“國師,你這不是在開玩笑吧?你讓我上前線打仗?你要是想要我練手我也練不起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魔法有些問題,沒有傷害的。”


    她還以為國師要像那些個影視劇情一樣,把自己丟到戰場去磨礪血『性』和意誌,自己的修為看起來的確在同齡之內無人可及,可問題是……拿不出手啊,總不可能叫她個弱女子提著刀盾上去肉搏吧?


    “千真萬確,此事不許你推脫。”


    國師頓了頓,看著臉『色』越發難看沉鬱的林源,他自然不可能把對方丟到戰場當成炮灰,而後才解釋其中緣由:


    “這事你也放心,我令你親赴前線,隻是讓你暫管統帥一職,並不需要你親自出手。”


    林源還是疑『惑』地看著國師,雖說自己也曾解讀過一二《孫子兵法》,拿來糊弄一下學府裏的那些學生還行,但是司掌統軍一職,這紙上談兵的能力是不是未免太托大了?


    國師看著林源臉上大寫的懵『逼』,笑罵道:“我還以為你小子是個聰明人,怎麽現在卻這麽糊塗?”


    林源心想著我們那邊可是和平又安寧的世界,這些個戰爭的東西我怎麽懂?再說了真要打起來,也不是兵刃相見這麽簡單的——核戰爭一旦爆發,那大家可就一起玩完了。


    “學生愚笨,請老師講解。”


    林源拱了拱手,低頭向國師請教道。


    “算了,你好好聽就行。我讓你暫管統帥,隻是掛記虛職,實際上仍有原部將領指揮行事,你隻需要坐在重重防護之下督軍,他們聯軍探究我軍虛實,而我軍也自然拿他們來『操』練兵力。”


    “你所了解的魔後親征沙場,實際上並非親身領兵陷陣,那絕大部分情況隻是為了迅速解決戰事,孤身前去暗殺對方高層領導,大多隻會對踏入魔王層次的惡魔出手抹殺。”


    國師則是道出了連王室圖書館也不曾記載的秘聞。


    說起來這還是國師勸說魔後得出的結果,魔後其實本身是個不在意自己名聲的惡魔,為達目的有些不折手段,而造勢立名的功績大多皆為國師暗中為魔後所鋪設。


    所以魔後領兵但不掌兵,隻是立下規矩管束軍隊,而出征攜帶部隊也不過隻是配合國師的計劃,從而收割名聲和威望。


    林源這才恍然大悟,說白了她這個冒牌魔後過去就是當個吉祥物,一是威懾對方不要太放肆,二是鼓舞一下當地軍衛的士氣,戰無不勝的這個名頭的確是自帶雙向buff的神器。


    而後麵這額外補充的說明,就有些意味深長了——魔後的實力看來比魔界所傳聞的還要恐怖可怕,那一批令人聞風喪膽的親軍竟然隻是個幌子。魔後孤身潛入千軍萬馬的防線,竟然能對相同境界的魔王,直取敵將首級,而且從未失手。


    “伊蓮娜的實力,我向來看不透,我想這世界也沒有魔族能看清她的真實修為,而我也一直極力去掩飾這秘密。”


    “她的威名以足夠震懾寰宇,就沒有必要再展示這魔界中最為鋒利令天下都為之恐懼的一麵,她的目標我不明白其中理由,是要征服魔界共成一域,甚至是……我知道在她眼中,他國便是死敵,除非投誠交出國土,否則絕無友善交好可能。”


    “她雖視天下為敵,但我不能眼睜睜看她舉世樹敵,畢竟這領土並不是她攻占下來,便在瞬間成為我國一部分,仍需要兵力防守,以及長時間的文化說服和鞏固,打天下不易,但守江山卻更難……我隻能盡力與諸國周旋交際,不至於讓魔界因恐懼而匯成一股勢力,伊蓮娜雖強不可測,但帝國魔後……隻有她一個。”


    國師有些一發不可收拾,內心深鎖的秘密如同決堤洪水般傾瀉而出。


    聽得林源是漸漸目瞪口呆,沒想到她隻是對前線戰爭一事進行談解,沒想到卻是牽扯出一樁駭人聽聞的秘聞。


    哪怕林源就是魔後親命的“冒牌魔後”,此時也不禁心中顫抖激動,本就豐功偉績的記載卻隻是掩蓋,而真相竟是如此震撼驚心。


    舉世皆敵,一統魔界。


    在國師口中說得極其平淡和輕巧,但卻遮不住魔後那豪邁的雄心壯誌,聽得不禁讓林源血脈賁張,征服世界與天下所有的惡魔為敵,這其中定然包涵著浩瀚宏大的毅力和信念。


    而最使人感到酣暢淋漓的事實是,魔後不僅有這般雄偉的意願,更是有與之相匹配更是超越所需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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