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喬裝改扮


    “噢!”法淨和尚連忙拱手說道,“晚生姓朝韓,名浩誌,南江吉安人士。”


    “喲!我說今天怎麽這麽吉祥呢!原來是我老家的吉安人到了,快請坐下用茶!”隻見老板娘滿麵春風地招唿道。


    此時,法淨和尚一邊應著老板娘的招唿,一邊坐到茶桌旁。突然,他望見東牆上有一幅龍飛鳳舞的詩句,便不由地起身吟念道:“江南春,杜牧。千裏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張旭壬申春書……咦!?”


    “哎!我說韓公子,聽你這一念詩句,就是一口的狀元腔。看樣子今年的頭名狀元,非你莫屬了。”老板娘又是恭維著笑道。


    “好!好!多謝吉言!多謝吉言!老板娘的誇講實在令晚生心情舒暢!”法淨和尚一邊答應著老板娘,一邊還盯著牆上的詩句納悶地說道,“有點不對呀!”


    “啊?怎麽不對?”老板娘連忙問道。


    “那!”法淨和尚用手一指詩句。然後振振有詞地說道,“這杜牧乃是晚唐詩人,大書法家張旭乃是中唐之人,這前人怎麽會書寫後人的詩句呢?”


    “喲!韓公子果然好眼力啊!許多人半天也看不出來,而今個讓你一眼就看穿,實在在位難得的人才啊!”老板娘又是一陣讚不絕口。


    “噢!慚愧!慚愧!這不足誇講!”法淨和尚一邊謙虛著,一邊慢慢地坐到板凳上。他自以為今天在這花月樓中又紗布擦腚——漏了一手!然而,他萬萬沒想到,老板娘卻轉念解釋道:“不過呀!韓公子,這一點是你說對了。可是這幅字確實是位叫張旭的書生寫的。不瞞你說,這張旭就是我的一個外甥,他是在去年早春寫下的。”


    “是這樣……”法淨和尚已被老板娘的話驚呆了。他扭頭望著牆上的詩句,一時竟無言以對。他沒想到,當今還有與前世大書法家張旭同名同姓之人,而且此人的書法還是相當的不錯。看來,這當世的張旭是想以姓名和書法上完全效仿前世的張旭,真可謂是達到足以假亂真的地步!贗品!


    “哎呀!韓公子知道當今還有個張旭就行了,不要再多想了,請先用茶。”老板娘說著,已把茶杯遞到了法淨和尚的麵前。於是,法淨和尚接過茶杯說道:“這張旭真的是你外甥?!那他也一定是位難得的人才啊!”


    “可不是!”老板娘一邊喜笑顏開地答應著,一邊坐下來說道,“我這外甥是個能書善畫的才子,如今已去京城趕考。但不知韓公子何時前往京城啊?”


    “噢!”法淨和尚聽了,便敷衍著說道,“我從吉安出發已有十日之久,一路遊水觀光至此。如今我來到這潯陽城的花月樓,豈有不來拜訪之理?而且我還聽說這花月樓裏還有名震江南的‘廬山五嬌’啊!”


    “啊!有……有啊!”老板娘卻有些慌張了,她生怕說出“廬山五嬌”已逃離花月樓而毀掉她的生意,便支唔著說道,“她們可是我這兒的搖錢樹!可她們現在還不能見客啊!”


    “這是為什麽?”法淨和尚明知故問,執意說道,“難道老板娘不肯賞給我一個麵子?我會多付銀兩的。”


    法淨和尚說完,已將一錠銀元寶放到了桌麵上。老板娘見此情形,早已禁不住喜上眉梢。心想,到手的銀兩決不可丟掉。但是,她想到如今樓裏隻有“廬山五嬌”的大妹金步搖昨日才被那胡漢山送來,而且金步搖已經大病在身、臥床不起,根本無法見客,她禁不住犯起愁容。


    這時,法淨和尚看出了老板娘的心思,便起身說道:“老板娘不肯賞我一個麵子,那我隻好收起銀兩趕快上路。”


    “哎!哎!韓公子!”老板娘慌忙按住法淨和尚去拿銀兩的右手說道,“你先坐著,我馬上去給你叫來。”


    “不用了,讓我隨你一道前去。”法淨和尚說完,便隨著老板娘走去。


    很快,老板娘領著法淨和尚穿過幾道走廊,來到後室。機警的法淨和尚早已望見床上躺著一位女子,而且他已斷定,床上的女子就是他要營救的金步搖。


    這時,隻聽老板娘說道:“韓公子!床上的這位就是金姑娘,可她有病在身,實在無法起床侍候您呀!”


    “噯!如此甚好!她不必起床!”韓浩誌卻笑逐顏開地說道,“今日我有幸能見到她的玉麵紅顏,也就足矣!還望老板娘能讓我與她稍絮一會,也好讓我不虛此行啊!”


    “這沒說的,韓公子請!我不打擾你們了。公子請自便!”老板娘說完,便合上門扇去了。


    此時,法淨和尚料想老板娘已經走遠,便急忙來到床邊,輕輕喚醒金步搖。


    再說金步搖蒙蒙矓矓地睜開眼睛,她好似剛從另一個世界裏解脫出來一樣,是從一種黑暗而又飄渺的世界重迴到了麵前的光明世界。逐漸明亮的眼睛也使她的頭腦在逐步清醒,但是,她並不知道她昏睡兩於兩夜。此時,她望見麵前站著一位公子,卻又不知他是誰。


    “金姑娘!是我!法淨!老方丈讓我來救你。”隻見法淨和尚輕聲說道。


    “啊!……是你!”金步搖終於驚身而起,不覺兩股熱淚已奪眶而出。


    “金姑娘!不要傷心,快隨我走!此地不可久留!”


    “不!”金步搖卻難過地搖了搖頭,哽咽著說道,“我還是留在這裏吧。這兒本來就是我的歸宿。”


    “金姑娘!你萬萬不可在此消度人生,你不是還要和你的姐妹們去尋仇覓恨麽?難道說你都忘了?”


    “我還有什麽臉麵去見她們。尋仇的事,就由她們去做好了。我會在此祝願她們成功的。”


    “金姑娘!你的師父們、姐妹們都在苦心尋找你、等待你,你怎麽可以不聞不問呢?”


    “花開花會落,心熱心會冷。我主意已定,法淨師父你還是趕快迴去吧!這兒是風塵女子易進不易出的是非之地,想走出這花月樓,勢比登天還難!”


    “金姑娘不用擔心!我自有高招!”韓浩誌胸有成竹地說道,“老方丈既然派我一人前來救你,決不是靠單打獨鬥將你救出火坑,山人自人妙計;而且讓你平平安安地走出這花月樓,決不會傷到你我一絲毫毛!”


    金步搖聽至此處,禁不住疑惑地盯著法淨師父問道:“這花月樓裏裏外外都有看管之人,如何平安脫身?”


    法淨和尚聞聽此言,便湊近金步搖的耳朵邊嘀咕幾句,頓見金步搖的臉上綻開難得的笑容!


    ……


    且說此時的香房門外,隻見老板娘正湊近門縫向裏觀望著。然而,這一看不要緊,卻使老板娘嚇了一大大跳!她萬萬沒想到,金步搖正在緩緩解衣,而且那位韓公子也已摘下頂冠、解開了青色衣衫。


    “哇!……這麽快就要上床了!我這個搖錢金樹今個真是聽話!不用老娘我來勸,帶病出戰接客為我掙錢!真是個好窯(搖)姐!”老板娘喜不自禁地暗叫道,“今晚我又要發財了。嘻嘻嘻……”


    說完,老板娘便樂滋滋地向旁邊走去。


    時辰不大,隻見一位青衣峨冠公子和一位光頭和尚大大方方地走出花月樓的大門;然後,他們又牽起一匹白馬混雜在人流之中。


    再說等到老板娘來到金步搖的香房之時,裏麵卻早已空無一人,哪還有什麽“含苞欲放”的一對男女?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搖錢樹不見了!這下可賠大了!再叫人趕緊四處尋找,可哪還有金步搖和韓公子的影子?一定是姓韓的拐騙走了她的搖姐喲!咳!咳!咳!這可怎麽得了啊?


    原來,在法淨和尚和按排下,金步搖已女扮男裝而他自己卻改頭換麵、恢複原來的和尚模樣混出了花月樓。無論此時的老板娘多麽驚慌地命人四處尋找,但全都無濟於事,法淨和尚和金步搖已踏上了廬山東林寺的去路。


    說來也巧,法淨和尚和金步搖行至半途、路遇獨行而來的李仙丹。姐妹倆在此相遇,似如“三秋不見”,滿腔肺腑之言不知從何說起,隻知道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悲喜交加的淚水已不約而同地流淌出來。


    許久,這一幅悲歡離合的場麵和麵孔終於接近尾聲。於是,姐妹倆繼續隨著法淨和尚趕往東林寺。


    未行多久,他們進入了一片樹林。也就在這時,遠處隱約傳來了刀劍相搏的撕殺聲。不容細想,他們三人便聞聲向前尋去。突然,他們發現腳下的草叢裏躺著一位女子。仔細一看,竟是三妹鄭溫柔。於是,姐妹倆急忙解開她的軟麻穴道。經過一問,三人才知道她是被師父吳天霸點穴倒地的。不容分說,四人急忙找到格鬥的兩人。細細一看,果然是吳天霸和一位頭戴笠帽的劍客正在拚殺。於是,眾人叫停了吳天霸。那位劍客望了望麵前的眾人,便也收劍作罷。


    雖然這兩位“刀劍一場”未分勝負,但這卻增進兩人的互敬之意。就象後世所說的“梁山好漢——不打不相識”一樣,兩位已拱手言和。互相通報姓名之後,才知道彼此都是堪稱“半斤八兩”地英雄好漢:一位是“蜀東六雄”的二把手、江南無敵鏢局的“追命刀”吳天霸;另一位則是宮廷大內高手“天皇密使”司徒一敏。這樣一來,兩人便解除相互的誤解——吳天霸不再認為箬帽劍客是他所要找的大逆不道之殺手阿裏耶庫爾,而且他還得知正是麵前的這位大內高手在山間的一家客棧殺掉假駝子李老頭父子四人,從而救得了“蜀東六雄”一命;司徒一敏也不再認為這位攜刀大漢是位搶掠民女之徒,他們的確是師徒關係。


    最後,吳天霸等人和司徒一敏互相拱手辭別,紛紛踏上了各自的歸途。


    這正是:樂極生悲湖上飄,花月樓中救步搖。


    陰錯陽差兩相鬥,相逢一笑赴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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