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壽命可長達六百年!?”


    薑小橙驚訝到了極致。


    “不錯,千愁她天賦異稟……”


    埃德蒙話未說完,山洞空間開始震蕩起來:


    “薑小弟快走,找到離千愁,一切自然明了……”


    薑小橙眼前一黑,再次睜眼之時,居然正位於半空之中,筆直地向下墜落,風刮扯的雙唇亂飛。


    說幸運,薑小橙下方是一片茂盛的林地,說不幸,薑小橙從樹梢撞入林地,這一撞,不計其數的枝條末梢在他身上剮蹭,甚至還有幾根尖銳的木刺,紮進了他的肚腹。


    求生的本能讓薑小橙頑強地站了起來,虛眼環顧四周,這是城中某偏隅處的樹林,薑小橙輕緩口氣,暗自慶幸:


    “還好落在了城中,否則暴屍荒野也無人得知了。”


    此刻天色以黑,城中的醫館已然關門,而且薑小橙心裏清楚,他很可能已經成為了朝廷的侵犯,此城若在南朝境內,大夫不將他扭送至官府,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薑小橙摸了摸肚腹上的傷口,血還在流,雖然流的不快,但如果置之不理,他絕對撐不到天明。


    尋著照在身上的燈火望去,薑小橙看見了紅袖院三個明晃晃的大字,於是緊按腹傷止住血流,裹緊衣服擋住傷口,強打精神,一步一步地向紅袖院走去。


    紅袖院這些天新來了一批姑娘,蘇蘇是其中一個。


    蘇蘇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她被賣進紅袖院後接的第一個客人,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這個少年郎一擲千金,不僅買了她的初夜,還包了她一個月。


    少年郎進房後一聲不吭,直接倒在了床上。


    蘇蘇慌亂不已,悄悄瞥一眼少年郎清秀的麵容,又有一些羞澀,內心拚命掙紮之後,蘇蘇終於想起了她的本分,碎步扭捏,走過去替少年郎寬衣解帶。


    這時,蘇蘇才發現,少年郎渾身是傷,肚腹上還有一個血窟窿,雖然已經草草包紮,但鮮血依然染紅了內衣,隻是少年郎外衣色深,掩蓋了浸出來的血跡,才沒有被人發現。


    蘇蘇一驚,正要大聲唿喊,一隻冰冷刺骨的手拉住了她:


    “別……”


    蘇蘇望向少年郎的眼睛,眼神中雖然帶著懇求,但更多的卻是信任和堅韌,以及一種令她倍感溫暖的柔和。


    蘇蘇的心,立即就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


    這一天晚上,蘇蘇的香房中傳出了淒慘的哭叫聲,以及皮鞭抽打的劈啪聲。


    青樓中,嫖客折磨妓女是常有的事,若是嫖客出得起銀子,老鴇和龜公也不會過問。


    故而,青樓中通常都備有金瘡藥,且藥的品質皆為上等,畢竟,姑娘家還得靠那一身凝脂玉雪替青樓賺錢。


    聲音消停之後,蘇蘇讓龜公給她送去金瘡藥。


    打那晚起,蘇蘇每天晚上都會挨打,也都會讓龜公送去金瘡藥,隻是蘇蘇不在輕易離開房門,隻是在夜闌人靜的時候,偷偷去井台邊洗一些衣服。


    紅袖院的姑娘們紛紛猜測,蘇蘇肯定被那個變態主折磨得不成人樣,不敢以真麵目見人,怪隻怪蘇蘇命苦,怪那個變態主荷囊充盈。


    一個月之後,姑娘們驚訝地發現,蘇蘇不僅沒有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反而變得像沐浴了春雨的花朵,嬌豔欲滴。


    這一晚,蘇蘇為少年郎拆去了最後一片紗布,輕輕靠在少年郎肩上,柔聲道:


    “公子,你明天就要走了,能給蘇蘇留個姓名,留個念想嗎?”


    少年郎望著蘇蘇如水眸子,輕聲道:


    “薑……薑承”


    蘇蘇如水的眸子泛起了漣漪:


    “薑公子,你明天一走,蘇蘇就要接客了,蘇蘇命苦,第一次,公子能讓蘇蘇自己選擇嗎?”


    薑承想起了那個在赤河邊救自己的女人,想起了在漁船上的那段日子,想起了在落楓穀的承諾:


    “蘇蘇,你的名字是什麽?”


    蘇蘇拿出一張金絲繡帕:


    “蘇易煙,我自幼長在宮中,被太監偷偷賣到了紅袖院。”


    “蘇易煙……”


    薑承心頭一怔,看著這個和自己一樣,從皇城中流落出的可憐人,不禁想起了妹妹、想起了萬恨之、想起了阮靜姝:


    “蘇蘇,我是一個背負血仇的不詳人,你若是不怕,我替你贖身,帶你離開這個地方。”


    蘇蘇喜出望外,旋即又埋下頭去:


    “紅袖院背後的東家是一個叫做鄭三爺的人,若是他不點頭,老鴇是不會放人的。我聽龜公說,這麽多年來,鄭三爺隻放過七個人,無一不是王公貴族向他開的口。”


    薑承淡淡一笑:


    “給我說一說鄭三爺……”


    此地名為赤源城,位於白虎山脈和赤河源頭交匯處,沿河上下碼雲集,礦石生意特別好,但多被鄭、盧兩家霸占,鄭、盧兩家常為爭奪商機和碼頭引起紛爭械鬥。


    不論搬運礦石還是街頭械鬥,自然都離不開魁梧壯漢,而有漢子的地方,就少不了如花似玉的姑娘。


    鄭、盧兩家四處網羅貌美如花的姑娘,在赤河碼頭附近開設了十多家粉樓妓館,一為賺錢,二為伺候自家的打手、幫工。


    誰家的姑娘多,誰家就能留住更多的打手,誰家就能占領更多的碼頭。


    因此,鄭、盧兩家都特別忌諱對方來自家的店裏挖姑娘,若非特殊情況,絕不放人。


    鄭、盧兩家各有手段,政三爺雖不會武,但膝下的五個兒子,個個武藝不凡,而盧老板則與赤源太守是姻親,身後有槍杆子撐腰,說話辦事那也是底氣十足。


    薑承問道:“敢殺人嗎?”


    蘇蘇想了想,點了點頭。


    這一天晚上,蘇蘇獻出了她的處子之身。


    第二天早上,薑承找到老鴇,說要為蘇蘇贖身,老鴇畢竟閱人無數,一眼就看出薑承鐵了心要帶蘇蘇走,於是故意開口為難,要價三萬兩銀子。


    豈料薑承二話不說,直接拍出了一張三萬兩的銀票,這錢是妹妹薑九黎……薑承黯然。


    老鴇頓了一頓,見薑承如此闊綽,獅子大開口,改口道:


    “三十萬兩銀票……”


    話未說完,薑承又將一疊銀票拍在了桌上。


    老鴇難以置信,以為薑承是世家公子,諂媚道:


    “公子爺,紅袖院的規矩,蘇蘇能不能走,得鄭三爺說了算。鄭三爺這些天不在,不如讓蘇蘇再伺候公子爺幾天,等鄭三爺迴來再說?”


    “蘇蘇,這幾天照顧好自己。”


    薑承輕撫蘇蘇的臉蛋,旋即對老鴇說道:


    “我有事要離開,銀票你先收著,我迴來前不準讓蘇蘇接客,否則我殺了你。”


    言罷,薑承轉身離開了紅袖院,老鴇在後麵吆喝道:


    “公子爺放心,我隻讓蘇蘇彈彈小曲。”


    薑承消失了一段時間。


    每天華燈初上,紅袖院內歌舞聲喧,蘇蘇薄裝輕身,笑靨如花,持杯穿梭在賓客之中,撩得客人們蜂兒釀蜜一樣。


    蘇蘇陪歌、陪舞、陪酒、陪笑,就是不侍寢,有些士族子弟、富商老財一擲千金,她連看都不看。


    這一天已是三更,客人漸漸散去,鄭三爺乘著大花轎迴到了紅袖院,要了一桌豐盛酒菜,喚來蘇蘇陪酒,詢問薑承的情況。


    一番推杯換盞後,蘇蘇軟綿綿地醉臥在鄭三爺的懷裏。


    就在這個時候,綠綺樓的盧老板突然走上樓來,見鄭三爺在此,又見蘇蘇衣衫不整,兩人一言不和,竟然動氣手來。


    盧老板將滿杯酒潑向鄭三爺臉上,鄭三爺也迴潑過去,不料手一滑,酒杯脫手飛出,正打在盧老板前額。


    盧老板雙手扶額,血流滿麵,不由怒火中燒,隨手抓起一個大碗朝鄭三爺擲去,正砸在鄭三爺左太陽穴處。


    “啊!”


    鄭三爺一聲倒下就不動了,盧老板氣唿唿地下樓迴府。


    等盧老板走後,蘇蘇俯身看了看,鄭三爺正扶額躺在地上哼叫,右太陽穴處有個大口子,但還不會致命。


    蘇蘇想起薑承的囑托,拿起鄭崇祖的佩刀,對準他的右太陽穴傷口處用力刺下,隻聽鄭崇祖哼了兩聲就一命嗚唿了。


    這時天已微明,鄭三爺的兩個義子正在樓下門外等候,見盧老板衣袖帶血、匆忙而出,急忙上樓查看。


    蘇蘇聽到樓下有腳步聲,急中生智,手持帶血佩刀,腳踏繡凳手扶大櫃縱身跳上牆角大櫃頂,將屋角天花板捅破把刀紮在天花板橫木處。


    鄭三爺的兩個義子上樓,看見鄭三爺全身血汙、蘇蘇正摟著他嚎啕大哭,兩個義子連忙上前一探,已是鼻息全無……


    第二天整個赤源城都傳開了,鄭三爺和盧老板為爭奪一個花魁,在紅袖院的繡樓上大打出手,鄭三爺被盧老板用菜碗重擊頭部,失血過多而亡,


    鄭三爺之死,引發了鄭、盧兩家的世仇,雙方召集了上百名打手,持械在赤河碼頭對峙。


    這一戰,鄭三爺的五個兒子全部到齊,豈料一個自稱薑承的男子,突然出現在赤河碼頭,使計除掉了五個兒子中的四個,隻有小兒子鄧五郎輕功過人,躲過了一劫。


    盧老板大獲全勝,這天薄暮時分,赤源官衙的決曹洪大武帶著衙差前來查封紅袖院,其實就是幫助盧三爺霸占鄭三爺的產業。


    正在貼封條的時候,一個身披黑羽氅的年輕人,如一縷黑煙飄上了樓,要找蘇蘇調查鄧三爺之死的真相。


    洪大武衝上樓去,拔刀怒吼:


    “拿下這個盜賊!”


    一班衙差紛紛舉槍,那個年輕人見狀不妙,飛出了窗外,消失在夜幕之中。


    洪大武吩咐衙差追了出去,爾後上樓走進蘇蘇的香房內:


    “蘇姑娘,替你贖身之人,已經將你轉賣給盧老板。”


    洪大武告訴蘇蘇,鄭五郎輕功卓絕,想要抓住他,必須動些腦筋。


    幾天之後,紅袖院易主盧老板,推出競拍頭牌舞女節目,拍中的客人可進包房獨享頭牌舞姿。


    舞樓大廳樂曲低迴,舞台上的屏風映出衣袂飄飄的舞影,叫拍聲、應拍聲此起彼伏。


    一個肥頭大耳的富商中拍,屁顛屁顛地跑進屏風要抱沒人,突然,一道黑色身影直落屏後:


    “你這條髒豬敢碰蘇姑娘!?”


    “我是花了錢的。”


    “去你娘的!”


    來人是昨晚那個年輕人,但見他將富商連同屏風踢下舞台,抖開大氅護住蘇蘇:


    “我今天要做護花使者……”


    藏於暗處的洪大武跳上舞台:


    “好個護花使者,不過是個腰包空空的好色之徒。”


    洪大武使出鐵鏈,年輕人展氅飛移。


    洪大武收鏈擺腿,纏住大氅。


    鄭五郎無法撼動洪大武穩如磐石的馬步樁,忙解脖上大氅帶扣。


    洪大武嘲笑:“玩金蟬脫殼?沒了大氅你還飄得起來嗎。”


    年輕人遲疑一下,還是解開帶扣,讓大氅飄落。


    “哈哈,你已是折了翅膀的鳥。”


    年輕人急抓脖上的帶包,帶包崩開展出一件大氅,原來帶包是隱藏的折疊大氅。


    他抖氅急飄,飛出窗外……


    蘇蘇聽完稟告歎道:“看來半斤八兩的格局難以打破啊。”


    洪大武沉悶半晌道:“我有一物可製服此賊,隻是還需蘇姑娘如此這般……”


    當天,府衙貼出告示,通緝劫走蘇蘇的竄匪鄭五郎。


    洪大武喬裝菜販蹲在西城門邊。


    不遠處,蹲著一身農婦打扮的蘇蘇。


    過了許久,洪大武見年輕人現身,神色匆匆,連忙向蘇蘇遞個了眼色。


    蘇蘇起身追上年輕人,扯住大氅,年輕人又驚又喜,把蘇蘇裹進大氅,出了城門。


    洪大武遠遠跟蹤,見二人進了西郊的城隍廟。


    洪大武貼近廟門偷窺,見蘇蘇哭訴:


    “五公子,鄭老爺被殺,薄幸人棄我而去,盧老板又向霸占我,多虧你將我救出……”


    原來這個年輕人就是鄭三爺的五兒子,鄭五郎,他看到官府誣告他劫色的告示,就猜到蘇姑娘出逃了。


    洪大武見時機成熟,一腳踢開廟門:


    “鄭五郎,束手就擒吧!”


    但見鄭五郎掀氅露臂,雙臂上各綁兩個帶包,加上脖上的帶包,共有個折疊大氅:


    “等你長出了六隻腳,再施展你的纏腳功吧。”


    洪大武不由分說,使出纏腳功把大氅纏了個結實。


    鄭五郎解氅後退,洋洋得意:


    “這件大氅送你了。”


    豈料,鄭五郎猛扯帶扣,可大氅就是無法展開離身。


    鄭五郎慌亂之際,洪大武已用鐵鏈套住他的脖子。


    這時,薑承走了進來:


    “有一樣東西你肯定沒聽說過,樹脂膠,黏性極強。蘇姑娘把裝膠的小瓷瓶藏在衣袖裏,摟抱你時用膠把你的大氅和內衣粘住了,你的那些備用大氅還有什麽用啊。”


    就在薑承說話的時候,洪大武一鬆手鄭五郎嘶嚎甩頭,將脖上鐵鏈甩開,反纏住薑承的脖子,拉鏈咬牙道:


    “讓你死個明白。我鄧家一共六兄弟,洪大武才是我們的大哥,自小寄養在義父那裏,迴到赤源城後,潛入官府之中監視太守和盧老板的舉動。”


    洪大武上前一步,給了薑小橙一個耳光:


    “我爹和兄弟們一個個被你害死,我倆知道正麵交鋒打不過你,於是策劃了計謀,兄弟倆演雙簧,騙取你的信任,挨近你後,合力置你於死地。”


    轉眼間,薑承運氣到脖,撐起勒脖鐵鏈:


    “且聽我一言。洪大武一來我就猜到他是誰,也猜到你倆會聯手對付我。我想,要是先除掉洪大武,你就會潛伏起來,不知何時還會憑借你那來去無蹤的輕功來尋仇。如果造成這種局麵,我可就再也別想睡安穩覺了。我反複算計,決定以逸待勞,調動手段為你們提供來這裏的機會。等你倆一起到來時,一網打盡。”


    鄭五郎和洪大武齊聲大笑:


    “有意思得很,我倆費盡心機要同時到你那兒去,你也千方百計想讓我們一起來。結果我們都達到了目的,可究竟誰贏了?你整天算失衡,怎麽沒算清自己幾斤幾兩啊。”


    薑承投去輕蔑的目光:


    “蠢賊,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失衡。夫人,殺了他們!”


    就聽門口一個甜脆的聲音應道:


    “遵命,相公。”


    鄭五郎和洪大武驚詫轉望,剛看到站立起身、雙手持槍的蘇蘇,就感覺喉嚨一涼,鑽心劇痛,眼見子彈射進了自己的喉嚨。


    他倆在咽氣前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夫人,這次剿匪,你施美人計誘殺了鄭三爺,毫無破綻,為夫放心帶你闖蕩江湖了。”


    “相公,想不到你既然是聞名天下的薑小橙。”


    “記住,以後我薑承,你叫蘇易煙,洪大武的義父與星殞穀有關,我薑承從今天起,開始獵殺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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