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四人的質疑,薑小橙居然笑了起來:


    “不錯,我確實和你們不同,我曾經是朝廷中人,但如果因為不同,就要成為被懷疑的對象,那我們每個人都有與眾不同的地方。”


    正說著,薑小橙收斂笑容,依次指向每一個人:


    “丁女俠是唯一的女人,且每次死人都會神叨叨地將詛咒念出。”


    “雷鏢頭是唯一罪名不是謀殺,而是搶劫的人。”


    “慕少俠是唯一幾乎一言不發的人,很可能在背後默默觀察的兇手。”


    “戚大俠是唯一沒有同伴的人,可以隨意殺人,不顧及同伴的死活。”


    說到這,薑小橙升高了音調:


    “怎麽樣,現在你們覺得我還是唯一與眾不同的人嗎?”


    戚劍愁早就有些不高興,聽了薑小橙的話,更生氣了:


    “薑兄弟,你要是懷疑我,可以明說,沒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我戚劍愁獨來獨往慣了,沒有同伴隨行很正常,既然你們懷疑我,我再待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


    說完,戚劍愁轉身要走,薑小橙連忙出聲勸阻:


    “戚大俠多心了,在下對事不對人,如今形勢不明,我們待在一起,或許要安全一些。”


    “哼,安全?我走了,你們就可以少防範一個人,豈不是更加安全?”


    戚劍愁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這島上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自己,大家還是各管各的好。”


    雷不二轉身迴了自己的房間,把門窗牢牢鎖死,不再與眾人往來。


    丁四娘見薑小橙看著自己,想了想說:


    “如果慕少俠沒有意見,三個人在一起確實要安全些,我可不想半夜起來再碰到鬼。”


    薑小橙、丁四娘和慕世倌互看一眼,點頭同意,三人決定同進同退,一起做飯吃飯、一起調查兇手。


    天黑了,三個人將床褥搬到主臥,用木桌又拚了兩張床,一起休息。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第一個入睡,誰能擔保在熟睡之時,不會遭到兇手的暗算?


    “你們說兇手是戚劍愁還雷不二?”


    見眾人無眠,丁四娘打破了沉默:


    “雷不二最有嫌疑,雷霆鏢局的總鏢頭如此膽小,我看多半是裝出來的。”


    慕世倌翻身應答丁四娘,接著說道:


    “戚大俠也很奇怪,薑兄弟又不是隻懷疑他一人,他走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薑兄弟,你覺得誰是兇手”


    薑小橙看了眼牆上的山水畫和詛咒詩,歎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誰是兇手。但如果戚劍愁和雷不二都不是兇手,那麽他們就給兇手提供了極好的殺人時機。”


    三人分析案情、談天論地,可最終還是沒有敵過困意,睡著了。


    日上三竿,薑小橙才醒過來,看看左側,慕世倌也似乎剛剛睜開眼,再看右側,丁四娘居然不見了。


    薑小橙連忙喚醒慕世倌,兩人在宅院中前前後後找了一圈,沒看見人,四處唿喚也沒人應聲,情急之下,兩人一腳踹開雷不二的房門,屋子裏空蕩蕩的,又出事了。


    薑小橙和慕世倌四處查看,可剛走到大門,薑小橙心涼了,門廊之上掛著阮靜姝的人頭,臉上還刻著幾個字:


    “太慢了!”


    良久,薑小橙都沒有迴過神來,一直以來,都是阮靜姝和萬恨之在保護他,這一次本該有他來保護這兩個姑娘,可……


    阮靜姝死了,意味著又有人遭遇了毒手,慕世倌拔劍衝了出去,剛跑出幾步,就在大門外的石子路看見一個人:


    “薑兄弟,快過來!”


    薑小橙迴過神來,連忙趕了過去,隻見戚劍愁仰天躺著,心口出插著一根削尖的木棍,臉上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古怪笑容。


    薑小橙輕輕一提,沒費多大的氣力,便拔出了木棍,鮮血從傷口中湧了出來。


    “木棍刺得並不深,但因為刺入的那頭削得很尖,並且不偏不倚直刺心窩,所以才能夠一擊致命。”


    薑小橙又仔細看了看從傷口流出的血:


    “血液還未變色,也不粘稠,戚劍愁死亡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


    慕世倌已然相信薑小橙不是兇手:


    “薑兄弟,你認為兇手是誰?雷不二還是丁四娘?”


    薑小橙也同樣知道慕世倌不是兇手:


    “現在還說不準,得看下一個遇害的誰?木刺魂歸去,水溺人作仙,我們去水邊看看。”


    言罷,薑小橙疾馳而去,他跑得很快,他心裏害怕,怕若是跑得慢了,妹妹和萬恨之會遭遇不測。


    薑小橙和慕世倌沿著岸邊巡視,在西邊的碼頭附近,看見了浮在水麵之上,肚子鼓得像球一樣的雷不二。


    兩人將屍體打撈上來仔細查驗,雷不二周身再無其它傷痕,看來是溺水而亡。


    慕世倌一臉困惑:


    “雷不二不是把自己鎖在客房嗎,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薑小橙一邊說一邊在碼頭上勘察,發現有幾塊斷裂的木板:


    “裂口整齊,乃是人為所致,雷不二一定是被人引來了碼頭,然後從這個地方掉入了水中。”


    慕世倌一臉疑惑:


    “雷不二也死了,那麽兇手就是丁四娘了,莫非她的任務是殺掉我們所有人?可……”


    薑小橙也同樣感到困惑:


    “懷不渝已死,丁四娘的任務早已失敗,她又為什麽要行兇呢?隻有找到她一問究竟了。”


    慕世倌握了握手中的劍:


    “無為大師都不是丁四娘的對手,看來她隱藏了不少實力,我們可要當心了。”


    兩人在小島上四處尋找丁四娘,在途徑一個樹林的時候,兩個人同時僵住了,三尺白綾將丁四娘吊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風吹著她前後擺動,竟似舞蹈一般。


    兩人將丁四娘解下來,一試鼻息,早已氣絕。


    “丁四娘並非自縊,而是被勒死的。自縊的人,因為掙紮的時間較短,臉上根本不會出現她那樣的血點。”


    薑小橙冰冷的目光直視慕世倌:


    “你還有什麽話說?”


    慕世倌跳開一步:


    “真沒想到居然是你!看來你是不會告訴我理由了。”


    “我也沒有想到,溫爾爾雅的慕世倌,竟然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


    “薑小橙,你不要含血噴人,兇手分明是你,難怪你可以頭頭是道地分析死者遇害的經過!”


    “廢話少說,我雖然技不如你,但也不會任你宰割!”


    薑小橙正欲拔槍,慕世倌卻已經拿著一個暗器對準薑小橙:


    “不知道是你的槍快,還是這個快?”


    薑小橙一愣,見慕世倌手上竟然拿著要你命三千:


    “你何時偷了我的暗器?”


    說著,薑小橙便要拔槍。


    慕世倌趕緊激發要你命三千,數十枚細針直奔薑小橙前胸,細針入體的一刹那,薑小橙發出一聲驚唿:


    “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慕世倌大驚,上前一摸薑小橙的臉蛋,向上一揭,竟然撕下了一張人皮麵具,麵具下是一個憨厚老實的小沙彌,若愚。


    慕世倌困惑之間,手已經烏黑,原來要你命三千上竟然塗抹了毒藥,他掙紮了幾下,頹然倒地。


    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散開來,島上一片死寂。


    少頃,一道穩重有力的腳步聲傳來,走向若愚的屍體:


    “薑小橙人呢?為什麽若愚在島上?”


    人影俯下身去查看,卻突然被火槍抵住腦袋,利劍架住脖子:


    “無為大師,果然是你!”


    “你、你……”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無為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隻有詫異地盯著慕世倌和若愚,並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若愚,你怎麽在島上?為師為了救你……”


    若愚一揚手,又揭下一張人皮麵具,麵具下的臉,仍然屬於薑小橙,顯而易見,這一切是薑小橙設下的計謀。


    薑小橙用槍死死地抵住無為:


    “無為大師,枉你德高望重,竟然在島上殺害了這麽多條人命。”


    無為怔怔地看著薑小橙,臉上又忿又惱,一時間無言以對,良久之後,才怯怯地說道:


    “貧僧何處露出了破綻?還是說你一開始就知道是我?”


    薑小橙:


    “雖然我最先懷疑的是你,可在火堆旁發現你的屍體之後,我就把你從嫌犯的名單上劃掉了。不過後來我想通了,如果其他人都死了,那麽兇手就是死者中的一個。所以,我和慕兄才布了這個局。”


    慕世倌:


    “薑兄弟說,兇手不僅要殺人,還要以詛咒詩的形式殺人,最有嫌疑之人,便是武功最高的無為大師,我覺得言之有理,才會和他演這出戲”


    薑小橙一手扯開外衣的腰帶,將胸前的東西往地上一扔,包在外麵的布散開了,露出一塊發黑的鐵片,接著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跡:


    “這種果子的汁液看起來的確像毒血,就是味道苦了點。”


    慕世倌無奈道:


    “你隻是嚼了個苦果,我可是吞了毒藥又吞解藥,真正去鬼門關走了一遭。”


    薑小橙說道:


    “無為大師,我們從一登島就中了星殞穀的詭計,自相殘殺隻會全部葬身島上,成為星殞穀取樂的棋子,能否請無為大師坦誠相告,我們想個法子逃離這個小島。”


    無為歎息一口,娓娓道來:


    “我聽了你的推理,其實你說的很接近事實。”


    “那天,丁四娘草木皆兵說是看見了人影,大家就在島上四處搜查。趁此機會,我在四處的篝火動了手腳,抽出了部分木材,使它們在合適的時間依次熄滅。”


    “返迴庭院之後,我在勸和西門倜儻和丁四娘的時候,故意用手勢引導薑施主,讓他發現火堆熄了,他雖狂傲自大,倒也不算太笨,還知道趕緊過去追查。”


    “西門倜儻的的輕功遠不及我,我追上他之時,他正在火堆前東張西望。他聽見動靜後轉過身,趁他愣神的時候,我把他砍成了兩段。”


    薑小橙問道:


    “你究竟讓他看到了什麽,他的臉上怎麽會是那種表情?你殺他時,就不怕有人跟來看見?”


    無為答道:


    “西門倜儻死前已經把你們全得罪光了,誰願意與他同行?其實他死前看到的就是我,隻不過我戴了一張和他七分相像的人皮麵具,而且脫掉外衣,露出了裏麵和他的衣服樣式相近的淺藍色華服。”


    淺藍色是南宮昂生前最喜歡的顏色,薑小橙明白了,西門倜儻真的殺了自己的親哥哥,因此無為當成了前來索命的南宮昂,所以才會片刻間亂了方寸。


    無為殺完人後隻要穿上外衣,藏好人皮麵具和刀,就可以不被察覺地迴到人群中來。


    無為繼續說道:


    “扮成西門倜儻去嚇丁四娘是計劃的第二步,為的是加深你們間的猜忌。你們去房間找我的時候,我朝火堆扔了火藥,把你們引出來。”


    “趁你們檢查我屍體的時候,我返迴庭院之中,把假扮西門倜儻的衣服脫掉,丟到花叢之中,以嫁禍給你們中的某一個。”


    薑小橙追問道最想知道的問題:


    “冒充你的屍體從而何來,替代無治和若愚的頭顱又從何而來,島上還有其它人,是不是?”


    “屍體是管家的”


    “白管家”


    “不錯,正是接待我們的老頭,而冒充無治和若愚的頭骨,則是那兩個丫鬟的。”


    “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你們間的猜忌越深,我下手就越容易。”


    無為輕描淡寫往下說道:


    “趁著天黑,我扮做戚劍愁的徒弟淩人龍去找他,他一時慌亂神,殺他比殺西門倜儻更省力。


    “我知道雷不二不會水性,就裝成貨主袁達的樣子,學你和慕世倌的聲音引他出來,把他逼到做了手腳的碼頭”


    “至於殺丁四娘,那就更容易了。你們有沒有想過昨晚為什麽會睡得著?”


    是啊,三個人本來互相監視,誰也不敢先睡的。為何薑小橙和慕世倌會迷迷糊糊睡去,又在差不多相同的時刻醒來?


    “莫非……”


    “想到了吧?我給你們下了迷藥,然後勒死了丁四娘,本可以把你們一起除掉的,隻是我的任務……”


    “隻可惜你的任務是殺掉所有人,但必須按照詛咒寺提示的方法殺人。而且要是我沒差錯,若愚便是你當年與水月庵神尼媾和生下的私生子,否則,德高望重的無為大師,又怎會為了救同伴性命,而妄造殺孽。”


    無為麵帶愧色:


    “薑公子果然聰慧,敢問薑施主是何時發現是貧僧在行兇?”


    薑小橙一臉失落:


    “我不聰明,否則就不會遲遲沒有揭穿你,害阮姑娘……”


    就在這時,兩根飛針自遠處飛來,分別插入了無為和慕世倌的眉心,兩人當場斃命。


    “既然沒能完成任務,就不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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