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濃,飛艇也已經鼓起來了,但拉著飛艇的幾根繩子還是鬆鬆的,看來即使什麽都不掛,飛艇也不會飛得太高。


    薑哲翰繞著飛艇走了一圈,正看著,一個李墨之的親兵跑了過來:


    “薑參謀,李將軍請你過去。”


    李墨之就在附近,身後是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青龍軍士兵。


    薑哲翰打馬過去,向李墨之行了一禮道:


    “李將軍,哲翰有禮。”


    李墨之頂盔貫甲,一杆長刀擱在馬前,極是威武。


    看著薑哲翰,李墨之微微一笑道:


    “薑參謀,你傷勢如何?”


    “沒什麽大礙。”


    雖然薑哲翰嘴上說沒什麽大礙,但他的右臂還在隱隱作痛,看來力量隻及得沒負傷時的一半。


    李墨之又笑了笑:


    “來,看看我選出的敢戰士。韓尚武,過來見過薑參謀。”


    韓尚武的個子很小,不僅是他,五個敢戰士都是小個子,每個人都相當精悍,可是要靠這五個人去炸毀那兩門轟天炮,薑哲翰覺得把握不大。


    當著李墨之的麵,薑哲翰也不好多說,隻是向韓尚武表達敬意:


    “韓將軍赤心為國,真是我大同軍的忠勇戰士。”


    這五個敢戰士定是有去無迴,韓尚武卻似毫不在意,笑道:


    “為國犧牲,是我大同國公民應盡的義務。李將軍,請你等著好消息吧。”


    “好。再過一個時辰,就可以出發了。”


    再過一個時辰,念卡關上下定會死屍遍地吧。


    薑哲翰心頭一陣煩亂,出發時他也覺得為國犧牲,在所難免,在軍校中老師同樣說過,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冷酷無情,所以他出手也毫不留情。


    可是,敵人究竟是什麽?殺死敵人,究竟又能換來什麽?


    如果大同國必須建立在千千萬萬的死屍上,那這個大同國又算什麽?和家天下的舊社會又有什麽不同?


    李墨之自然沒覺察到薑哲翰在想這些,隻是對韓尚武吩咐:


    “韓將軍,你速去準備。一旦炸毀轟天炮,全軍就會立刻衝上,所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完成這個任務!”


    韓尚武行了一禮,向那飛艇跑去。


    因為飛艇升力不夠,所以下麵根本沒有裝吊籃,隻是用繩子編了幾個繩網,可以讓人坐在上麵。


    此時飛艇已鼓足熱氣,下麵的火堆也已將燼,軍中隻點著一些小小的火把,映得人臉上忽明忽暗,恍如鬼魅。


    李墨之仰頭看了看天空,笑道:


    “老天助我!今天無星無月,正是奇襲的良機。”


    天際省很少下雨,但現在卻濃雲密布,看樣子即將有一場暴雨。


    如果暴雨來臨,大同軍的攻勢更難進行,但現在卻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飛艇在空中飛時又是無聲無息,即使到了城頭敵人也未必會發現。


    薑哲翰也看了看天空,夜已漸深,黑得如同一個深潭,深不可測,有多少人會在今夜死去,他都不敢再想了。


    這時,薑哲翰眼前一亮,隻見遠處有一個亮點劃過。


    是流星嗎?他有些詫異,可是這亮點是從念卡關後麵從下而上劃過的,升到中天才滅掉。


    李墨之見到這亮點,大笑道:


    “好,敢戰士,出發!”


    韓尚武他們五個敢戰士跳上了飛艇,下麵有士兵砍斷係繩,飛艇緩緩升起,薑哲翰忽然心頭一亮,問道:


    “李將軍,有奇襲隊到了念卡關後方了?”


    “你終於猜到了?”


    李墨之也似吃了一驚,卻更有幾分欣慰:


    “這幾天我天天斟查地形,聽木格村的村民說有一條繞到念卡關後的小道,今天方才發現。哈哈,謝國良的八百人已經順利轉到背後,隻要念卡關上戰火一起,他們立刻衝上,到時候就算是那兩門轟天炮沒被炸掉也不用怕了。”


    薑哲翰恍然大悟,直到此時才算明白李墨之真正的用意,飛艇對於他來說仍然是佯攻,真正的手段是那八百人的奇襲隊!


    計策的確是好計,可是這種行險突襲之計實在太冒險了,勝則大勝,敗則大敗,而且損失也會很大。


    薑哲翰說道:“可是,謝將軍的奇襲隊人數不多,很難得手。”


    李墨之答道:“所以才讓肖鵬程正麵強攻,將五行師的主力都聚在念卡關上。”


    薑哲翰心頭越來越寒,李墨之為了掩飾其用意,竟然要全軍進行強攻,隻怕謝國良的奇襲隊得手之前,大同軍先會有巨大傷亡。


    薑哲翰叫道:“那樣一來,隻怕肖將軍的部隊會傷亡慘重!”


    李墨之正色道:“為了大同國,犧牲在所難免。”


    他說完這一句,又補了一句道:“薑參謀,一個軍人便是要鐵石心腸,大同國的戰士為國犧牲,那是死得其所、死得光榮!”


    聽著李墨之連著說了兩個“死”字,薑哲翰額頭的冷汗都已沁出來了,李墨之的計策絲毫不顧士兵的死活,對敵人也同樣毫不留手,這一戰,不論是勝是敗,戰死者定會數以千計。


    “薑參謀,攻破念卡關後,我將火龍車隊付與你指揮。好好殺敵,不要辱沒了你爹的英名!哈哈。”


    “這是李墨之送給我的功勞吧。”


    薑哲翰想著,火龍車開道,烈火熊熊,五行師根本無法阻擋,隻怕會不留孑遺,他正想推辭,李墨之喝道:


    “來人,將那犯軍帶上來,祭旗!”


    薑哲翰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李墨之的兩個親兵已押著一個士兵過來了,李墨之看了看四周,喝道:


    “犯軍葉雄,你知罪嗎?”


    那叫葉雄的士兵被綁得結結實實,一下跪倒在地,哭道:


    “李將軍,我家裏有妻兒老小,我還不想死,不想死啊!”


    李墨之臉色鐵青,喝道:


    “為國犧牲,軍人天職。臨陣脫逃者,軍法處置!來人,將我的大旗拿來!”


    葉雄嚇得嘶聲怪叫起來:


    “李將軍,饒命啊!我願充當敢戰士,再不敢逃脫了!”


    薑哲翰這才明白,這葉雄定是被點為敢戰士之後,臨陣脫逃被抓迴來的,他想出聲為葉雄求情,但一見李墨之須發戟張的樣子,已嚇得不敢說話。


    “晚了!”


    李墨之怒喝一聲,操起大刀,猛地一刀劈下。


    葉雄還待掙紮,但這一刀如雷霆萬鈞,刀光一閃,葉雄的頭顱直飛起來,鮮血狂噴而出,盡灑在李墨之馬前的戰旗上。


    李墨之斬了葉雄,從掌旗官手中接過沾血的大旗,在空中揮了一揮,大喝道:“全軍勇士,大戰在即,臨陣退縮者,皆依此例,斬!”


    他的吼聲極是響亮,青龍軍全軍一個立正,低低道:“遵命!”


    薑哲翰就站在李墨之身邊,有幾滴血灑在了他的臉上,有一滴還濺在他的嘴角,他伸手抹去,心中也不知是什麽滋味。


    鹹的,他想著,鮮血的滋味都一樣吧,不論是從誰身上流出的。


    ……


    “那是什麽?!”


    一個五行師的士兵忽然驚叫起來。


    前方五六丈外的空中有一個黑糊糊的東西正在移過來,太大了,又是黑色的,隱沒在暮色中,看上去隻是個影子而已。


    “是烏雲嗎?”


    一個軍官拿起望遠鏡看了看。


    這望遠鏡其實也看不清楚,晚上更沒什麽用處了,看上去有些像雲,但如果是雲的話,未免太低了。


    這軍官打量了一下,忽然變色道:


    “放箭!快放箭!那是飛艇!”


    這軍官是個老兵,經曆過當初的玄武軍之敗,對飛艇心有餘悸。


    正靠在城牆邊休息的五行師士兵聞聽此言,紛紛跳了起來,彎弓搭箭,向這團黑影射去。


    箭矢到處,卻隻聽得“噗噗”之聲,箭頭像刺入了什麽極軟的東西,這團黑影仍是極快地移過來。


    這時楊雲山已經衝了出來,叫道:


    “什麽?李墨之那王八蛋攻來了嗎?”


    那軍官正在搭箭,也不迴頭,叫道:


    “楊將軍,是飛艇!是飛艇!”


    楊雲山心頭猛地一沉,詩翰的指揮甚是得力,敵人步步計劃都被她看透,因此楊雲山也極是信任詩翰的眼光,聽詩翰說在天際省飛艇是飛不起來的,那定是飛不起來。


    可是眼前的情形卻讓他驚呆了,一瞬間,他仿佛又迴到了那場大敗時的現場,連忙叫道:


    “快,快將翰帥和馮健都叫出來,快點!”


    五行師中,馮健的排名原本就比楊雲山高,但五行師退到此處,馮健自知將才不及楊雲山,甘願聽楊雲山指揮,因此楊雲山向來對馮健直唿其名,可是到了此時,楊雲山也隻覺茫然無措。


    詩翰也會失算啊,楊雲山隻覺心頭像有一陣絞痛。


    當初五行師經曆了那一場滅頂之災,他和馮健這兩個僅餘的統領,知道自己在士兵心目中百戰百勝的神話已被打破,為鼓舞士氣,他將帥位讓給了詩翰,希望能將詩翰豎成第二個翰帥。


    可惜,雖然詩翰的將才和武功都大為不俗,但她畢竟不是以前的那個翰帥。


    飛艇飛得很快,五六丈的路瞬間便至,此時已到了城頭。


    離得遠時還看不出什麽,到了近處才發現這飛艇的真正體積,鼓足氣之後,幾乎將念卡關的城頭都掩住了半個。


    五行師士兵還在不停地放箭,飛艇上已密密麻麻地紮了許多箭矢,但一時半會還掉不下去。


    突然,飛艇下方有火光一閃,楊雲山心中一寒,叫道:


    “快伏倒!”


    一看到這情形,他便知道飛艇在投擲炸彈了。


    話音剛落,一個火球已直直落了下來,“轟”地一聲巨響,五行師士兵被炸得紛紛倒地,幾個未及逃開的被炸得渾身是血。


    楊雲山被震得耳中嗡嗡作響,心道:


    “完了,五行師完了!”


    當初的玄武軍正是敗在飛艇的轟擊之下,現在仿佛重新迴到那時,饒是楊雲山心雄萬夫,此時還是有些發抖。


    正在驚慌,忽然聽得詩翰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要慌,他們不會有多少炸彈的!”


    從飛艇上忽然又落下了幾個黑影,這幾個黑影是用繩子掛著的,楊雲山吃了一驚,暗道:


    “這是青龍軍的新式炸彈麽?”


    他還沒反應過來,詩翰已喝道:


    “擋住他們,那是敵軍!”


    從飛艇上下來的沒幾個人,一到城頭便衝向左邊的轟天炮。


    楊雲山心頭雪亮,恍然大悟,他雖然一時驚慌失措,卻立刻恢複過來,一把抽出腰刀,叫道:


    “快守住轟天炮,將這幾人殺了!”


    說著,他向前飛奔而去。


    青龍軍竟然會派這樣的敢死隊衝上來,楊雲山大感意外。


    此時,敢戰士已在與炮手接戰,那幾人個個本領高強,念卡關上的炮手卻不擅格鬥之技,十來個人竟然擋不住這幾人,已被他們格殺了三四個,其餘幾個仍在死戰不退。


    突然,有一個敢戰士已衝到了炮前,正在往炮口裏塞什麽東西。


    楊雲山心中大急,吼道:


    “快上,一個也不要放過!如果轟天炮被炸,那大同軍定要全軍猛攻了。”


    楊雲山衝在最前,有一個敢戰士迎上來擋住了他,這人槍法出色,楊雲山用的卻是短兵,連衝了兩三迴仍然衝不過去。


    眼見另外一個敢戰士已往炮口裏塞好了東西,正取出火鐮來打火,楊雲山再忍不住,叫道:


    “給我殺!給我殺!”


    隻是雖然他喊聲如雷,且五行師士兵眾多,但在敢戰士死戰之下,一幫人就是衝不過去。


    “轟!”


    隨著一聲巨響,一股熱浪衝來,楊雲山被衝得撲倒地,待他爬起身,卻見左方那門轟天炮的炮筒已被炸裂,邊上的幾個士兵都被震得口鼻流血,那個塞火藥的敢戰士更是炸得連渣都不剩。


    “敵人是在拚命啊!”


    楊雲山心中駭然,雖然這支敢死隊隻有五個人,但他們都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相比較而言,五行師的士兵就少了這份赴死的勇氣。


    “沒想到李墨之手下竟然還會有這等死士!”


    楊雲山不禁打了個寒戰,也不再戀戰,眼見剩下的四個敢戰士急速向右方插去,他嘶聲叫道:


    “守住右方!”


    左炮已被炸毀,絕不能再失掉右邊那一門了。


    敢戰士比五行師士兵的反應更快,正衝向右邊,他們本來就抱著必死的決心,根本不在乎敵人的阻截,五行師措手不及之下,被兩個敢戰士擋住進攻,讓另外兩個衝破了包圍。


    眼看那兩人正要衝到炮前,忽然從暗中刺出一條長槍,一槍將衝在最前的一個敢戰士刺倒。


    這敢戰士悍勇之極,一槍被刺中左肩,居然也不擋,伸出右手便去抓向槍頭,槍尖忽然一縮,再次刺出,又中他前胸。


    哪知這敢戰士不退反進,重重踏上一步,長槍刺穿了他的身體,他一把抓住槍杆,對邊上那人叫道:


    “快上!”


    右邊的炮前已攔了十多個五行師士兵,雖然這個敢戰士殊死一拚,但另一個還是衝不過去,他眼見衝不過重圍,從背後解下了一個小包,一下點著了,挾在肋下便衝。


    楊雲山已率領諸軍將前兩個擋路的敢戰士砍翻,急忙趕過來卻看見這等情形,嚇得臉色煞白。


    他看得清楚,發槍刺中那敢戰士的正是詩翰,但那敢戰士這等以命相搏,雖然未必能炸掉轟天炮,但卻能將詩翰炸傷。


    楊雲山正待失聲大叫,詩翰背後忽然轉出兩人,當先一個手持長劍,高高躍起,一劍下斬,將那敢戰士的右臂齊肩斬斷。


    另一人手持長刀,正是馮健,刀麵橫著從下拍上,“啪”一聲,那敢戰士手中的火藥包連同一條斷臂高高飛上,一聲巨響,在半空中炸了開來。


    楊雲山心中方才一寬,卻覺眼前一黑,竟然什麽都看不到了。


    馮健力大無比,那火藥包被他拍得飛上了足有十餘丈才炸開,已是傷不了人,但空中還有一個正顫顫下落的飛艇,火藥包一炸開,飛艇被炸出一個大洞,整個落了下來,將念卡關上的眾人全都罩在了裏麵。


    楊雲山嚇了一大跳,伸出腰刀來割了個口子,鑽了出來,四處尋找,大聲唿喊:


    “翰帥,翰帥!”


    詩翰被那飛艇罩在了裏麵,也已割破了皮囊鑽出來,她聽見楊雲山的聲道,連忙叫道:


    “楊將軍,讓諸軍不要慌,敵人馬上就要攻來了!”


    楊雲山心頭一凜,方才城頭轟然作響,他的耳朵也被震得不住耳鳴,此時定了定神,果然聽得城下已起了一片殺聲,他叫道:


    “大家出來,準備交戰!”


    轟天炮被毀掉了一門,幸好還有一門。


    楊雲山身經百戰,雖然大同軍的進攻大出意料之外,他仍是在極短的時間便定下神來了。


    此時,城頭上足足有千餘士兵,被飛艇蓋住的隻不過幾百個,旁人正在幫忙讓裏麵的人出來,聽見楊雲山的命令,許多士兵立時衝到城邊,準備守城器具。


    不一會,詩翰和馮健都已出來了。


    楊雲山正指揮士兵將滾木炮石備好,還有一門轟天炮也正被清理出來,準備發射,隻是本來這兩門轟天炮輪番轟擊,威力極大,現在少了一門,威力自然大減。


    楊雲山見詩翰走到城邊,站直了行了一禮道:


    “翰帥,末將失策,被敵軍得手,望翰帥責罰。”


    詩翰歎了口氣,說道:


    “楊叔叔,這不怪你,是我沒有想到。”


    詩翰算定大同軍的飛艇隻是引誘己方出戰的工具,卻沒想到大同軍居然會真的用上,心中也是又驚又悔,一張臉已白得全無血色。


    楊雲山在雉堞上重重一拍:


    “放心,就算少了一門轟天炮,有我姓楊的在,李墨之那小子絕對攻不進來!”


    詩翰卻沒有楊雲山那樣自信,李墨之的手段已經讓她越來越為忌憚,雖然李墨之也不是算無遺策,但她實在不敢說李墨之是真的計盡於此了。


    可是,詩翰最忌憚的還不是李墨之這種花樣百出的奇計,與奇計相比,大同軍不顧傷亡地正麵強攻才是最可怕的。


    現在大同軍的兵力遠在五行師之上,不用任何計謀,隻要強攻,隻要肯犧牲,念卡關一定守不住的。


    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大同軍用的正是這個最笨,也最有效的計策,那些出人意料的計謀隻怕盡是些花架子,真正的目的隻是為了炸掉兩門轟天炮後強攻吧。


    “我被李墨之牽著鼻子走了!”


    詩翰一陣惱怒,她方才還在為與李墨之鬥智占了上風而心喜,豈料大同軍最強的攻勢轉眼即來。


    詩翰也很清楚,以五行師的實力,此戰必敗無疑,最好的辦法就是全軍遠遁,放棄念卡關。


    五行師熟悉地形,隻要還有一戰的實力,且戰且走之下,大同軍定然無法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可是,這個計劃楊雲山是絕不會同意的,馮健也多半不會同意,便是五行師上下將士,多半也不會讚同。


    現在究竟該怎麽辦?


    這時一個士兵突然衝上城頭,叫道:


    “翰帥!翰帥!”


    這士兵極是驚慌,跌跌撞撞地跑上來,一跤摔在詩翰跟前。


    馮健一把扶起他,問道:


    “出什麽事了?”


    “後方……後方有敵人殺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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