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星火之言引起了胃土稚的興趣:


    “十方閣主,你如此有把握,僅憑星火閣一己之力,對抗大大小小上百的門派?可不要妄自托大,讓本尊看笑話。”


    “尊主放心,屬下成竹在胸!”


    十方星火吩咐人在桌上攤開地圖:


    “尊主,南北兩朝互有密探,狼主借圍剿武林門派之名,在阿卑境內調動布防軍隊,南朝探子信以為真,殊不知,阿卑狼騎根本沒有奔赴古靜草原,而是……”


    “好,十方閣主足智多謀,本尊果然沒有看錯人。既然十方閣主有此謀劃,本尊便讓星官大陵去青狼旗主那走一遭。”


    胃土稚的嘴角掛起一絲猙獰之笑:


    “眼下,先讓本尊看看,十方閣主如何絞殺這些江湖螻蟻。”


    胃土稚、昴日雞穿上黑袍,與十方星火走出營帳,來到隕坑附近。


    這時,從隕坑下的地洞中傳出陣陣驚唿:


    “秘寶找到了!秘寶找到了!請十方閣主準備接應,不要讓秘寶被他派搶去了!”


    隕坑外那些準備坐收漁利的門派,紛紛向十方星火望去,想看看星火閣準備如何行動,阻止其它門派搶奪星殞秘寶。


    出人意料的是,十方星火並沒有作出任何指示,星火閣弟子按兵不動,似乎在圖謀著什麽?


    突然,有一些按奈不住的門派,迫不及待地跳入地洞之中,搶先一步爭奪星殞秘寶。


    地洞之中傳出的殺戮之聲越發激烈,不難聽出,星殞秘寶數易其主,不斷地被各門各派奪來奪去。


    “這邊也有出口,走這一邊!”


    聽到地洞中還有其它出口,十方星火大喝一聲:


    “趕快下去,別讓秘寶被搶了!”


    眾多星火閣弟子縱身跳下隕坑,進入地洞之中。


    與此同時,天陰口中默念幾句,薄無行就像失了魂一般,一躍跳入地洞,大聲唿喊:


    “星殞秘寶是我衢山派之物,擋我者死!”


    見狀,一幫等著坐收漁利的門派,皆不願意失了先機,紛紛衝入地洞之中。


    頃刻之間,地洞中慘烈的廝殺再度升級,哀嚎之聲不斷地從地下傳到地上。


    十方星火右手舉起,緩緩放下,輕聲下令:


    “鳴槍!”


    “閣主,充當誘餌的兄弟還沒有出來!”


    十方星火怒目圓睜,暴喝一聲:


    “鳴槍!”


    原來,唿喊找到星殞秘寶的乃是十方星火之人,言稱地洞中有其它出口的,也是十方星火之人。


    吩咐星火閣弟子跳入地洞之中,更是十方星火刻意而為之。


    數道槍聲響起,躲藏在遠處的星火閣弟子點燃引線。


    頃刻,炮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一陣地動山搖之後,隕坑轟然塌陷,揚起遮天沙暴,將其下的地洞入口完全掩埋。


    十方星火仍不放心,接著下令:


    “推來挖好的黃土,拌上水和石子,倒下坑洞,將黃土壓緊夯實,徹底將地洞口堵死!”


    看見地洞口堵得連隻蒼蠅都飛不出來,十方星火春風滿麵、神色得意,自言自語道:


    “馬思遷你這個蠢女人,狼主根本不在乎星殞秘寶,隻是想鏟除不歸順朝廷的江湖門派。忘了告訴你,根本沒有星殞秘寶,狼主不知道,你更不知道。”


    說著,十方星火向胃土稚問道:


    “尊主,能否告知屬下,星孛再現究竟是怎麽迴事?”


    胃土稚麵無表情,卻不怒自威:


    “十方閣主,有些事不該問,就不要問。”


    言罷,胃土稚向昴日雞說道:


    “昴宿,我前幾日已經下地洞找過,老頭子並不在裏麵,多半是聲東擊西之法。眼下,我們還是早些離開。”


    昴日雞點點頭:


    “也好,穀主不在,待會若是參水猿過來了,看到我們幹涉江湖之事,大家撕破臉,我倆可不是他的對手。”


    地洞之中,尤弈棋望著塌陷的入口,臉色尬白道:


    “娜娜,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看來我們暫時出不去了。”


    烏日娜斟酌了片刻,皺著的眉舒展下來:


    “這地洞所謂的入口,本就是被隕石砸出來的,現在隻不過是重新封了迴去。既然這地洞原本就存在,而且還是人工開鑿的,那肯定還有其它出入口。”


    說到這,烏日娜突然想到了什麽:


    “隕石呢!?”


    尤弈棋也是雙眼一瞪:


    “對呀!地洞上這麽大一個隕坑,隕石呢?”


    “要麽隕石已經讓人給運走了,要麽壓根就沒有隕石。”


    烏日娜用手托著香腮,緩聲分析道:


    “隕坑外聚集了這麽多人,隕石在眾目窺窺之下,被運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如果沒有隕石,那幾個月之前,劃破長空的那團亮光又是何物?


    說到這,烏日娜左拳擊右掌,旋即拉上尤弈棋:


    “看來這地洞中隱藏了不小的秘密。走,我們去把謎底給揭開!”


    尤弈棋滿臉疑惑:


    “不想辦法找出口了嗎?”


    烏日娜笑道:


    “找啊,既然這地洞是人為開鑿,我們假設地洞之中藏有寶貝,那存放寶貝的地方,必定有路通往出口,不然藏寶之人豈不是自絕後路。”


    尤弈棋追問道:


    “娜娜,你的意思是寶貝和出口一起找?那我們怎麽行動?”


    烏日娜點點頭,迴答道:


    “這些暗河的分布暗合九宮八卦之數,並非天然形成,應該是開鑿之人從外部引入地洞之中的,我們順著暗河往上走,看看最終會通向哪裏。


    尤弈棋向暗河中望了望:


    “也好,反正這暗河中有魚,水和食物便都有了,不至於將我們餓死在這洞中。”


    尤弈棋二人逆著暗流而上,腳步放得很慢,餓了便吃、渴了便喝、累了便歇,一直保持著充沛的精力,以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或者敵人。


    值得一提的是,在尤弈棋第一次捕食白魚的時候,才發現暗河中的白魚,肉質冰冷有毒。


    好在尤弈棋身懷蠑螈勁和焚經決,隻需將白魚握在掌中,稍加運功,便能化去魚肉中的寒毒,供二人食用。


    白魚含毒,但有辦法食用,烏日娜半喜半憂地說道:


    “如此看來,若地洞之中的其他人沒有解毒之法,恐怕不出幾日,皆要餓死在此地。唯一值得高興的是,少了一些虎視眈眈的競爭對手,我們便要安全幾分,不用擔心在地洞中突然遇襲。”


    半晌之後,尤弈棋二人逆著暗流行走,居然迴到了石廳之中,隻不過是從另外一個洞口走了出來,兩人詫異萬分。


    烏日娜很快恢複了冷靜,拿出圖紙,在其上做好標記:


    “尤小哥,看來這石廳之中,除了那八個象征八卦的洞口,其餘的皆是障眼之法,既不是入口,也不是出口,隻是兩兩與這石廳構成一個閉環,讓人在其中不斷地打轉。”


    說完,烏日娜逐個走近符合卦象的八個洞口,略微向內窺探了一番,旋即說道:


    “這八個洞中皆引入了暗河,無法通過暗河來判斷出入口。我猜這八個洞的深處,有一個連接入口,另一個則通向出口,其餘的六個洞口,兩兩形成三個閉環,必須按照一定的次序走過,解開其中的機關,才能順利打開出口。


    說到這,烏日娜眉頭緊皺:


    “隻是這順序如果走錯了,恐怕會觸發一些要命的陷阱。”


    尤弈棋拍了拍胸脯:


    “那我們便逐個嚐試,直到找到正確的順序,要是中間發生了危險,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烏日娜環顧四周,又抬頭而望:


    “尤小哥,你能將上麵的石筍給擊碎嗎?力道得輕一些,不要將石廳給震塌了。”


    尤弈棋舉目丈量石筍的高度,接著走到石廳邊緣,攀壁而上,在距離地麵十丈有餘的地方,縱身一躍,撲抱住一個巨大的石筍。


    抱穩石筍之後,尤弈棋凝氣於手,輕輕一拍,將石筍震裂,旋即千斤一墜,將震裂處拉開,緊抱石筍一同落下。


    在石筍即將落地的瞬間,尤弈棋將石筍狠狠向下一摔,緊接著縱身向後閃去,石筍與地麵激烈碰撞,碎成了一地的石子。


    烏日娜將石子收拾於布囊之中,讓尤弈棋背上:


    “尤小哥,既然我們希望離開此地,便先去離宮看看。”


    說完,烏日娜拿出司南,朝著正南的洞口走去。


    一路上,烏日娜沿途放置石子作為記號,以防迷路。


    遇到岔路之時,烏日娜先任選其中一條,若前方是死路,便原路返迴,並拾起石子,再另選一條岔路行去。


    如此反複多次,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來到了一處較小的石廳。


    小石廳正中有一柄石劍,可烏日娜端詳尋找了良久,始終沒有發現任何可以旋轉,或者是按下的機關:


    “尤小哥,此處的機關興許已經被其它人解開了,不妨我們繼續向前行去,若我的猜想正確,我們應該會從坎宮迴到中央的石廳。”


    果不其然,半晌之後,尤弈棋二人迴到了石廳之中。


    如法炮製,二人由艮宮入,從坤宮出,由兌宮入,又從震宮而出。


    走完六個洞口,不僅沒有發現出入口,連半個機關都沒有發現,烏日娜不由得黛眉緊促:


    “看來我之前的推測錯了,這裏並沒有出入口,石廳五合太極為中宮,九宮已去其六,剩下的乾宮與巽宮應該也是一個閉環,而且兩宮之間的小石廳中,應該也有一個沒有機關的石雕。”


    “最後一個石雕應該是一根銀針。”


    尤弈棋拿出四絕靈璽:


    “之前的石雕分別是石劍、石刀、石葫蘆,分別代表了衢山派、無垢宮、古香坊,看來四絕靈宮就在此地。”


    烏日娜聞言一喜,從尤弈棋的手中接過四絕靈璽,端詳片刻之後,將四枚靈璽並作一個田子,沾水蓋於紙上,旋即一張地圖躍然出現:


    “我明白了,迷宮若是有出入口,遲早會讓人發現,可若是沒有出入口,才能真正將人困於其中。”


    “這些洞口根本與出入口無關,但刻意按照九宮八卦排列,讓人誤以為是機關所在,其實不過是障眼法,想要將人引入死胡同。”


    說到這,烏日娜看著地圖斟酌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道:


    “我們現在所處之地,應該是第一層地宮,而四絕靈璽上標注的,則是第二層地宮。眼下看來,先我們一步來到此地的人,都已經到達第二層地宮了,難怪外界說他們杳無音信、一去不返。”


    無意間發現了四絕靈宮就在此地,令尤弈棋心中歡喜,不過歡喜之後,便是憂愁:


    “既然第一層地宮隻是障眼的手法,石雕之上也並無機關,那通往第二層的入口究竟在哪呢?”


    烏日娜也是一籌莫展:


    “想來先到的那批人中,應該有精通奇門遁甲的大師,眾人跟隨他的腳步進入了第二層地宮。可惜我學藝不精,隻能在此處慢慢琢磨了。”


    接下來幾天,兩人過著如同隱士一般的生活。


    某一日,尤弈棋正在暗河之中捕魚,烏日娜看見暗河中的白魚逆流而上,恍然大悟道:


    “我們沿著地宮中所有的暗河逆流行走,最終都會迴到石廳之中,那石廳中的水又是從何而來呢?水往低處流,說不定第二層地宮不在我們腳下,而是在我們頭上,暗河正是從第二層地宮流淌進來的。”


    尤弈棋低頭看著腳下的暗河:


    “暗河流到此處便隱於地下,我們潛到水下麵去,繼續逆流而上,說不定就能到達第二層地宮。”


    說著,尤弈棋抬頭詢問烏日娜的意見,卻看見烏日娜麵帶尬色、臉蛋通紅,吞吞吐吐地說道:


    “尤小哥,我不會水。”


    尤弈棋哈哈大笑:


    “娜娜,我終於有一件比你善長的事情了,你練一練憋氣,我拖著你潛遊。”


    稍作準備之後,兩人用油布包裹好行囊,又將麻繩的兩端分別係在各自的腰上,尤弈棋單手摟抱住烏日娜,兩人一同跳入暗河之中,潛入水底,逆流而上。


    暗河之下雖然無光,但通曉水性的尤弈棋卻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兩人正在向上遊去,可良久之後,依舊不見光亮。


    尤弈棋感覺到烏日娜渾身發熱,又見她瞳孔上翻、眼白放大,知道她已經到達了極限,再這樣下去必定會窒息而亡,不得不在水中為烏日娜渡氣。


    性命攸關,烏日娜也沒有拒絕,隻是胸中剛緩過一口氣,兩人頓感上方傳來一股巨大的水壓,猛地將兩人衝向暗河的深處。


    旋即暗河流向突轉,水流變得湍急起來,令尤弈棋也無法控製己身,隻得緊緊地抱住烏日娜,任憑水流衝擊二人。


    就在天旋地轉之際,水麵浮現一道亮光,水勢漸緩,尤弈棋緊抱烏日娜向上遊去,衝出水麵的一刹那,兩人貪婪地唿吸著新鮮的空氣,猶如重獲新生。


    “有大魚出水啦!”


    未及尤弈棋二人上岸,一群麵黃肌瘦之人連忙將兩人圍住,手中還拿著各色兵刃。


    尤弈棋雖然在水中消耗了不少體力,但畢竟有蠑螈勁護體,而對麵雖然人數眾多,但卻是一群饑腸轆轆之徒,因此尤弈棋不費吹灰之力,便解決了這群意欲傷害自己的惡人。


    尤弈棋二人抬頭望去,但見兩人位於一處山穀之中,不見盡頭的高處,巨瀑沿著峭立的岩壁飛瀉而下。


    奔珠濺玉、咆哮如雷,擊打在深潭之中,頓時拋灑萬斛珍珠,濺起千朵銀花,噴珠飛雪,壯如玉龍飛舞,其氣勢之雄渾非言語之能及,令人感受到驚天動地的力量。


    “看來此處便是地宮的最高處,巨瀑自此處匯入深潭,分別流向上下兩層地宮,難怪剛才水流會突然轉向,將我們衝於此穀之中。”


    烏日娜環顧四周,倏地抓緊尤弈棋,驚唿道:


    “白,白骨!好多白骨!”


    兩人細看四周,這才發現,穀底堆積著成百上千的白骨,骨頭被剃刮得幹幹淨淨,沒有留下半點皮肉。


    驚魂未定之間,烏日娜突然想到了什麽,唿吸倏地急促起來:


    “這深潭由巨瀑衝瀉萬年而成,深不見底、水流急湍。先到之人無法折返,食物短缺之下,隻得以後來之人為食,難怪這些人剛才稱唿我們為大魚。隻是十方星火炸毀坑洞,這幾日無人進入地宮,故而這些人才餓得麵黃肌瘦。”


    尤弈棋有著生啖人肉的經曆,因此情緒相當平靜,隻是緊抱烏日娜,安慰道:


    “別怕,我們能夠以白魚為食,不會餓死在此地,待我們找到了四絕靈宮,就想辦法離開此地。”


    烏日娜努力平複心情,聲音依然顫抖:


    “這深穀抬頭不見天日,峭壁陡立,且被瀑布衝刷得異常光滑,我們如同被困於千丈深井之中,恐怕得另尋出路了。”


    既來之則安之,尤弈棋二人生起篝火烤曬衣物,忽聞遠處傳來一陣狂笑:


    “天天吃白魚,老子的嘴裏都要淡出個鳥來了,今天終於可以打打牙祭了。”


    粗獷的話音未落,突然又響起一道女子的驚唿:


    “弈棋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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