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雲峰上雖禁製重重,外人斷然無法闖入,卻總有幾個可以隨意進出的人。


    布下這些禁製的雲子猗本人自不必說,除此以外便隻有應峙和餘摛錦,以及明明已經被“逐出師門”的鬱迢。


    鬱迢來時,原本是沒抱多少期望的。


    畢竟他曾聽雲子猗親口說過,讓自己不要再喚他師尊了,鬱迢便以為,自己不可能還能隨意進出這棲雲峰。


    鬱迢懷揣著一份除夕禮物,想著來試試也無妨,若是運氣好,還能遙遙看到師尊一眼也說不定呢。


    他這些年的修為雖然突飛猛進,也能在一定時間裏收斂魔氣,就算暫時待在修真界,也不會輕易被人發現,可想要闖入棲雲峰上的禁製也還是不可能的事。


    卻沒想到觸碰到那道禁製時,他竟沒有感受到分毫阻攔,輕而易舉便走了進去,與八年前一般無二。


    是……師尊忘了此事嗎?


    還是說,師尊或許也有哪怕一點點思念他呢?


    鬱迢一時間心跳如鼓,臉頰發燙,雙耳更是紅透了。


    這麽多年過去,鬱迢原以為自己早已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和師尊絕不可能再迴到從前的模樣,卻沒想到不過是沒有被禁製阻攔,就讓他心頭又一次掀起驚濤駭浪。


    鬱迢隱匿了氣息,悄悄靠近棲雲峰上,那處他也曾居住過四十年的院落,潛入院中。


    院中無人,隻雲子猗的房間處有些許動靜,想來他們都在屋裏吧。


    鬱迢想著,猶豫片刻還是將那個裝著他精心準備的禮物的匣子打開,放在桌子上。


    他生怕雲子猗不願打開這個來曆不明的匣子,特意將那支簪子顯露出來。


    鬱迢知道,雲子猗看到這支白玉簪子,就一定能猜到是他來過。


    他想知道雲子猗究竟會是怎樣的反應。


    驚喜,驚愕,又或是驚怒呢?


    至少是會有幾分詫異的吧。


    或許還會修複棲雲峰的禁製,不再給他闖進來的機會。


    無論是怎樣都好,隻要讓師尊知道自己來過,能在他心裏留下哪怕一點點印象就好。


    一別八年,此後還不知要再分別多久,鬱迢怕雲子猗忘了自己的存在,便不擇手段地想在對方心上留下一點屬於他的痕跡。


    鬱迢放下匣子,又在院中躲了許久,才終於盼到雲子猗走出來。


    看到雲子猗的第一眼,鬱迢就驚訝地發覺,自己不在的這些年,對方竟然消瘦了這麽多。


    連本就白皙的膚色也更蒼白了一分。


    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兩個家夥又是怎麽照顧師尊的?


    焦急和擔憂之下,鬱迢險些不慎露了形跡。


    幸好雲子猗的注意力都在那支簪子上,也沒有注意周圍的動靜。


    何況他如今的身體狀況已經太過虛弱,又是在最令他安心的棲雲峰上,便很難再維持對周遭環境的敏銳了。


    與鬱迢的設想如出一轍,雲子猗看到那支簪子的瞬間,就猜到了是他。


    畢竟能毫無阻礙進出棲雲峰的隻有這幾個人,若是旁人想闖進來,必定會產生動靜,且玉簪這個禮物本就極具代表性,何況還是在除夕這個特別的日子裏。


    “什麽東西?”應峙跟著雲子猗一同走出來,見他盯著圓桌上的匣子怔怔出神,先是問了句,待看清匣中的東西後,又變了臉色,“那家夥迴來了?”


    雲子猗沒有迴答,隻深深歎了口氣,目光在院中逡巡過一周,落在鬱迢的藏身之處時,稍稍停滯一瞬,然後又飛快挪開了。


    他知道鬱迢來了,也知道對方此刻就在棲雲峰上,隻怕還正盯著自己。


    但雲子猗並不打算揭穿對方,若是真的見了麵,隻怕兩人之間的情況會更加尷尬。


    從前的他尚且沒能護住鬱迢,如今身體一日日虛弱下來,更是不可能再讓鬱迢迴到棲雲峰。


    不如讓鬱迢徹底死了這條心。


    雲子猗垂眸沉默片刻,忽地抬手摘下那根束發的玉簪,扔進匣中。


    “你這是……”應峙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神色有些驚詫。


    “幫我扔了吧。”雲子猗的神色是罕有的冷淡,溫潤的眉目間皆是一片漠然,語氣也冷硬如冰,“我不想再看到這些東西。”


    “真的嗎?”應峙不確定他這話是賭氣做戲還是發自真心,低聲問了句。


    雲子猗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又迴了房間。


    應峙本來也不大待見這些東西,雲子猗都發話讓他處理了,他手上自然也毫不留情,將匣子合上,隨手扔出了院子。


    隻是扔出院子的話,到底還是在棲雲峰的禁製之中,萬一雲子猗又後悔想要尋迴來也不怕被旁人拾走,還能讓他出口氣,應峙覺得自己這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扔了匣子,應峙便也迴房間去陪雲子猗了。


    待兩人都離開後,鬱迢才緩緩從角落裏走出來,盯著雲子猗的房門凝視片刻,翻出院落去尋那個被扔出來的匣子。


    原本已經被應峙合上的匣子因為粗暴的投擲動作又被摔開了,兩支簪子狼狽地滾落出來,躺在地上,沾了些許塵土和泥濘。


    ——幸好這兩根簪子都是煉製出的法器,並非普通玉簪,不然在這一摔之下,隻怕已經四分五裂了。


    鬱迢自然認得從匣中滾出的另一支簪子,那是他當年送給雲子猗的第一份禮物,剛才看到雲子猗的第一眼時,他便認出這支簪子了。


    隻是那時他還在為師尊戴著他的禮物而歡喜,此刻心尖卻陣陣生疼,似乎他這顆心也被剖了出來,一並扔在這泥濘之中,落滿髒汙。


    鬱迢知道,師尊這是發現他了,刻意做給他看。


    更知道對方這些行為的含義。


    就如這兩支簪子一般,師尊希望自己也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他麵前。


    連同從前的迴憶與情分,他已經徹徹底底被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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