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確實是鬱迢入了魔,且已被雲子猗趕走之後,眾人雖還有些忿忿,可到底礙於雲子猗的身份,沒敢再說什麽。


    再怎麽說人也已經被趕走了,他們總不好逼著雲子猗親手弑徒,若真將人惹急了,隻怕也無人承受得住修真界第一人的怒火。


    “事情既已塵埃落定,師尊就先好好休息吧。”餘摛錦咬了咬唇,違心道,“師兄那邊,大不了等風頭過去了,我們再偷偷把他接迴來就好。”


    “塵埃落定……”雲子猗歎了口氣,“若是真能塵埃落定就好了。”


    他知道鬱迢到魔界後會遭遇多少磨難挫折,也知道對方最終會成長到什麽樣的程度。


    若屆時,他對自己這個連徒弟都護不住的師尊心生怨恨,也不知會不會對棲雲峰,或是對天元宗做出什麽事來。


    也並非是雲子猗多想,而是在原本的劇情中,鬱迢入魔後就做過報複原宗門的事,也就是他去接鬱迢之前,對方待過的那個小宗門。


    宗門上下盡數被血洗,無一生還。


    “師尊這是何意?”餘摛錦聞言,心下有些不安,忙問道。


    “無事,你就不必擔憂了,好好修煉,萬一……”雲子猗說到一半,又歎了口氣,沒再說下去,隻輕聲道,“算了。”


    餘摛錦見雲子猗不願多說的模樣,雖心有不安,卻也沒再問下去,依言去修煉了。


    他知道如今的自己還不夠強大,就算師尊願意告訴他自己的擔憂,他其實也無法真正幫上對方什麽忙。


    如今的他對於師尊而言,更多還隻是拖累。


    這些日雲子猗所遭遇的一切,餘摛錦都清清楚楚看在眼裏,可就連雲子猗遭眾人質疑甚至攻訐時,他有心為師尊辯駁,卻也無人願意聆聽他的聲音。


    無人比餘摛錦更清楚,在這修真界裏沒有實力就什麽都不是。


    他能做的,其實也隻有努力修煉而已。


    ————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都沒發生什麽,風平浪靜久了,餘摛錦也逐漸放下心來,不再整日提心吊膽。


    可還沒等他放心多久,變故陡生。


    “這一劍要……”


    雲子猗正站在餘摛錦身後,手把手指導他一套劍法,可說著話,卻突然沒了聲音,隻唿吸變得急促,口中湧出大股溫熱的鮮血,甚至打濕了餘摛錦肩頭的衣衫。


    “師尊!”餘摛錦大驚失色,扔下手中的劍,趕忙攙著雲子猗在旁邊坐下,“師尊這是怎麽了?”


    “沒事,我先迴去休息一會兒,你好好修煉,這套劍法我改日再教你。”雲子猗抬手拭去唇邊的血,臉色一片蒼白,雖眉目依舊是溫和的,可語氣卻不容置喙,交代了一句便飛快轉身離開。


    餘摛錦看著雲子猗有些虛浮的腳步,甚至連背影都有些飄搖,憂心如焚,甚至顧不得被鮮血浸透的的外衫,追了上去。


    “怎麽迴事?”雲子猗剛轉過身,就忍著心肺間的劇痛,喚醒了係統。


    “鬱迢遇到了魔獸潮,僥幸逃脫,隻是受了傷。”係統一直替雲子猗監控著鬱迢的狀況,聞言立即做出了迴答。


    雲子猗鬆了口氣:“他沒事就好。”


    “您替他分擔了一半的傷情,他當然不會出事。”向來平靜無波的係統,語氣中似乎還是第一次透出幾分惱意。


    “那我現在也沒法反悔了。”雲子猗放下心來,心情也好了許多,分明臉色還是一片慘白,卻還能和係統開個玩笑。


    係統之前也勸過他,其實心脈相連的效果是可以解除的,可雲子猗比他想象中固執得多,無論它怎麽勸都無濟於事,此次便也不再多言。


    雲子猗迴到房間,本想吞兩顆丹藥,闔眸調息,應峙卻突然變迴了人形,蹙眉看著他滿身是血的狼狽模樣,驚怒道:“你是不是瞞著我做了什麽?”


    “沒什麽。”雲子猗自然不可能告訴他實情,搖了搖頭,“不過是一點老毛病罷了。”


    “那從前怎麽沒見過你有這樣的情況?”應峙卻也不是好糊弄的,“你別瞞我,是不是和鬱迢那家夥有關?”


    雲子猗實在疼得厲害,幾乎已經有些說不出話來了,隻能先吞了兩顆丹藥,勉強壓下不適感,才有力氣迴答應峙的話:“與他無關,你別多想。”


    “到底是我多想還是你總想瞞著我?”應峙看著他虛弱蒼白的模樣,未免有些著急,“而且你我之間明明有契約聯係,為什麽你受了傷,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不是證明我確實沒什麽事嘛。”雲子猗疲倦得厲害,卻還是彎眸淺笑,對應峙說道。


    應峙自然不信他的鬼話,在雲子猗身邊坐下,輕輕將對方清臒的身軀擁入懷中,唇瓣不經意般蹭過他的發絲和耳尖。


    像是一個小心翼翼的,帶著無限憐惜與懇求意味的親吻。


    “求你了,告訴我實情,別瞞著我,好嗎?”應峙低聲哀求著,熾熱的氣息灑在雲子猗脖頸間,似是要給對方的肌膚都染上些許溫度。


    雲子猗的體溫本就微涼,剛才吐了那麽多的血,此刻的肌膚對於應峙而言,幾乎已經可以稱之為冰涼了。


    雲子猗聽著應峙哀求的話語,微微張開雙唇,千言萬語在心尖滾了幾番,可最終也隻是抬手拍了拍應峙的脊背:“真的隻是你多心了,我能有什麽事。”


    他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應峙也徹底明白,既然雲子猗不想說,自己絕不可能再從他口中翹出什麽話來了,深深歎了口氣,將懷中人摟得更緊了些。


    而餘摛錦則收斂氣息扒在窗邊,見雲子猗沒有再吐血,心頭的驚慌才平複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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